《和爱挖墙脚的对家老板HE了》酒窝九

5、第 5 章

　　5.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林宜夜终于察觉到不对，她使劲推了推陈鸥眠，“还没走？”

　　陈鸥眠沉默地点点头。

　　林宜夜冷哼一声，“陈总为什么不说话，是怕一开口会忍不住笑出声吗？”

　　男人哼哼两声，终于忍不住了，“林小姐，不愧是我看上的人，真聪明啊。”

　　“陈总，麻烦您把手放下去。”

　　虽然语气不算客气，但林宜夜其实能够感觉到，陈鸥眠的手一直虚虚握拳放在她腰间，并没有乱动。

　　陈鸥眠放开她，将半握着的拳头放到嘴边，欲盖弥彰地轻咳两声，“这……也就刚走。”

　　林宜夜懒得和他计较，当务之急是把永栈煤业造假的事情告诉公司，她看看时间，发现已经错过了最近一趟回去的动车。

　　陈鸥眠倒是悠闲，黑暗中林宜夜只能看清他的轮廓和明明灭灭的烟头。

　　像一座架在指尖的微型火山。

　　林宜夜跺跺脚，说话时吐出白色的雾气，“你不走吗？”

　　陈鸥眠半蹲下来，将烟按在地上捻灭，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把烟头装进去，“走啊，这不是在等你。”

　　“等我？”

　　“怎么了，你指望这么晚还能在荒郊野岭的地方打到车吗，”陈鸥眠停顿一下，换了个夸张到不行的语气接着说，“天呐，你该不是打算在这儿等到天亮再偷偷钻狗洞去吧。”

　　林宜夜被他的幼稚震惊，但碍于实在有求于这人只能把到嘴边的嘲讽咽回去，“陈总说得对，是需要麻烦您捎我一段路。”

　　陈鸥眠打了个响指，挥挥手示意她跟上自己的脚步，“这才对嘛，好好的小姑娘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不知道的以为金焰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人却突然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见女孩巴掌大的脸庞在月光下泛着冷冷清清的白色，瘦得让人心惊。

　　空旷的地方风大，林宜夜风衣的领子敞着，露出纤细的脖颈，鬓角有几缕没有扎上去的头发随着风飘得乱七八糟，她微微仰着头看他，下巴到锁骨的弧线流畅精致。

　　风声很大，但她的声音穿过风声一字一顿传到他的耳朵里，清晰极了，“陈总，我不管您是因为什么找到了我，我也知道我说这话显得有点自大，但您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绝对不会离开金焰的。”

　　天色已比方才又暗了不少，他应当是看不到林宜夜的眼神的，陈鸥眠想，却分明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刺痛。

　　但只是一瞬，陈鸥眠压住心底泛起的怜悯，嘴角不自觉地扯了个嘲讽的弧度，他轻笑一声，拿出车钥匙在空中抛了一圈再接住，“林总，现在是下班时间，咱们还是不聊工作了，先回去吧。”

　　四其是个重工业的小城市，平时游客少，住在这儿的除了当地人基本就只有从周边农村过来打工赚钱的农民，旅游设施不发达，基本上没什么酒店。

　　陈鸥眠载着林宜夜绕着小城溜达，街道边挂着“住宿”灯牌的小店怎么看都不像是正规旅馆。

　　路上车不多，陈欧眠远远看到十字路口遇到红灯，于是放缓速度，余光瞥见林宜夜似乎在盯着他看。

　　他扭头看过去，她竟也不躲，大大方方对上他的目光，一双清亮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得盯着他，却不开口。

　　反倒是陈鸥眠自己先败下阵来，“林小姐，该不是在担心我会把你拐走吧？”

　　“陈总当然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盯着我做什么？”

　　“在想原因。”

　　绿灯亮了，陈鸥眠踩了一脚油门，明知故问道：“什么原因？”

　　林宜夜呼吸放缓，似是在斟酌遣词，“针对……针对金焰的原因。”

　　陈鸥眠轻笑一声，“为什么不能是在针对你。”

　　林宜夜瞥他一眼，略过他的问题，“我今天搭车去矿场的路上没有看到其他同行的车，按理来说，如果见过你的车，那我应该会有印象，”她的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语速很慢。

　　“所以我猜想，你到的时间应该比我要早，而且一直在外面等着我。”

　　“永栈煤业这样的项目不可能被陈总看上，可你又偏偏出现在这里。”

　　“路演会上你和我说金焰并不适合我，那时候我还不太理解这话的意思，但如今再回头去想，总觉得你早就知道我们公司在和永栈煤业对接，甚至早就知道这个项目有很大风险。”

　　陈鸥眠点头，语气间甚至带了点善解人意的鼓励，“你这分析得挺清楚啊，还有哪儿没想明白的，说出来我听听。”

　　“起初我在想，会不会是你和永栈联手，或者说是你指示永栈煤业作假，这样一来你出现在这里也就能说得通了，就是为了拦住我找到证据阻止金焰继续投资，”林宜夜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有点说不通。”

　　陈鸥眠语调上扬嗯了一声，示意她接着说。

　　“金焰对富睿资本没有威胁，我们走的路线完全不一样，你没有理由冒着被毁掉声誉的风险这样做，这样操作的漏洞不比永栈煤业本身的漏洞少。”

　　他不接话，车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林宜夜换个方向去看车窗外的夜景，应该是终于到了市区比较繁华的地段，连着路灯都比前一段路明亮了不少，她盯着后视镜上摇晃的一串平安符发呆，上面还挂着一张照片，应该有些年头了，照片泛着微微的黄色。

　　“是我姐姐。”

　　沉默之后的解释有点突然，陈鸥眠冲出来的声音显得僵硬而且怪异。

　　林宜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即使是一张模糊的小二寸照片，也能看得出来照片上的女孩子面容姣好，她瞥了一眼专心开车的陈鸥眠，确实能找到一点相似的影子。

　　“林小姐，”陈鸥眠终于找到一家像样的酒店，他把车停在门口，“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林宜夜早料到不能从他嘴里套到有用的东西，也没再继续追问，道了谢然后下车。

　　没想到陈鸥眠摇下车窗叫住了她。

　　“林小姐，你真的认为自己可以阻止金焰吗？”

　　没等她回答，陈鸥眠开着车扬长而去，几乎同时，林宜夜收到一条新消息。

　　是永栈煤业矿场的照片。

　　“林小姐，算是今天的见面礼，不用谢我。”

　　林宜夜紧紧攥着手机，刚刚她第一次在陈鸥眠脸上看到了除了吊儿郎当以外的表情。

　　他竟像是真的想从她这儿求一个答案，一个是不是只要她拿到了照片，找到了证据，就能阻止金焰的答案。

　　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求一个答案？

　　一直到睡觉之前，陈鸥眠的表情依然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吕皎志在必得的神情和陈曦闪烁其词的提醒在林宜夜的梦中反复出现，恍惚间她还看到一个人，脸上看不清是嘲笑还是怜悯的表情，总拦在她的面前。

　　我要来不及了，她想，她着急地挥手，要把那人推开。

　　那人倏然消失，她终于迈开步子往前走，脚下的路却开始坍塌，黑暗中找不到方向，她一脚踏入茫然的虚空。

　　林宜夜醒了。

　　窗外仍是一片昏暗，她按亮手机，时间刚刚凌晨两点四十。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却感觉浑身发软像是方才陷入了昏迷，她只当自己不习惯睡太软的床，无意间摸到自己的额头才发现身上有点烫。

　　应该是在外面吹了太久的风着了凉，林宜夜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边身子拧亮床头灯，起身从包里翻出一盒感冒药。

　　下午忙乱，她都忘了赵凡波说要从其他组抽调人手过来帮她，趁着烧水的功夫打开邮箱，没有关于小组组员调动的未读邮件。

　　不过现下倒也真的用不着帮手了，有了照片再加上前期发现的问题，应该足够证明永栈煤业造假的事情了。

　　从到了临西开始她心里就一直不安，总觉得会赶不上。

　　急着重新尽调，急着找证据。这会儿发烧，身体软绵绵得失了力气，头脑却意外得一点点清醒起来。

　　林宜夜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床头灯光线昏暗，但还是能看得到眼底一层薄薄的淡青色，脸颊是不自然的潮红。

　　她打开电脑把手机里的照片存好，想了想又连同调整过的报告一起打包发到陈曦邮箱。

　　悬而未决的事总是让人焦虑的，林宜夜盯着发送中几个字，直到它变成已发送，轻轻呼了口气才关灯重新躺下。

　　赵凡波已经同意让她再过来尽调一次，那就是默许了投资事宜要推迟，她不该这么焦躁。

　　比起永栈煤业，这个总是神出鬼没的陈鸥眠才更让人头疼。且不说这人什么事都能比她早到一步还嚣张至极，林宜夜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摸到了一点他的真实想法，这下又被他莫名其妙发来的照片弄得一头雾水。

　　太像个陷阱了。

　　可猎人辛辛苦苦布下陷阱是为了猎物，陈鸥眠又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