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爱挖墙脚的对家老板HE了》酒窝九

29、第 29 章

　　29.

　　熊远的愤怒在预料之中，所以劈头盖脸的质问砸下来时，陈鸥眠除了觉得耳膜有一点闷闷的疼痛之外没什么其他感觉。

　　“我就知道！还是永栈煤业的事对不对，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蹚这趟浑水，不要蹚这趟浑水，你听过我的话吗，听过一次吗？”

　　“这不是浑水，”陈鸥眠按住耳鸣的一边耳朵，“熊远，你没有见过谭辽，如果你和我一起见过他你就会知道，这件事不是用浑水两个字就能轻描淡写带过的。”

　　“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死了人这么大的事情，那个老东西肯定知道你一直在查永栈的项目了，”熊远突然压低声音，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林宜夜，给陈鸥眠使了个眼色，“她知道吗？”

　　陈鸥眠冲熊远点点头，又看向林宜夜。

　　她从刚才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不开口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

　　“林宜夜，你过来坐吧。”

　　林宜夜没有动，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还好吗？”

　　陈鸥眠晃晃脑袋，“没事，老毛病了。”

　　林宜夜点点头，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脚踝，“我进去没问题吗？”

　　陈鸥眠笑了，“有什么问题，你是自己人。”

　　林宜夜露出个茫然的表情。

　　陈鸥眠轻笑了一声，笑罢又有点诧异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于是轻咳一声掩了笑意，等
　　林宜夜进门之后关好房门。

　　熊远坐在沙发中间，已经冷静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得出鼻孔正随着呼吸频率放大缩小，这表示他依然在气头上。

　　陈鸥眠也不想去点他这颗炸药包，坐在沙发另一边的扶手上隔得老远把谭辽的遗书递给他，“你看一下吧。”

　　遗书就两行，熊远看得很快，但他拿着遗书，很久都没有说话。

　　陈鸥眠了解熊远，如果换成是他在车站遇到了落魄的谭辽，肯定也会做相同的选择，这会儿是气儿已经消了，但是拉不下脸，等着他给台阶呢。

　　熊远不说话，陈鸥眠就当他是没看完，倚在桌子旁双手抱胸等着他。

　　许久，倒是林宜夜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那谭总现在……”

　　“我派人去料理谭辽的后事了，警察说他父母前几年就不在了，也没有什么别的亲属。”

　　熊远长长呼了口气，像是终于把憋住的那口气缓过来了，但开口时还是语气生硬，“你，想好没有，姜慕山那儿怎么办？”

　　陈鸥眠苦笑一下，提前按住耳朵，“稍微……想了一点……”

　　“陈鸥眠！”

　　林宜夜快人一步直接堵住了熊远的咆哮，“姜慕山？”

　　熊远转头看她，“你不知道？”

　　“不知道。”

　　熊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手指在陈鸥眠的身上狠狠点了两下，“问！他！”

　　陈鸥眠扯了扯嘴角试图蒙混过关，“我之前没和你说过吗，我刚开始调查永栈煤业的时候，姜慕山就找过我了。”

　　林宜夜思路清晰，“当然没有，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这件事，这么强出头去得罪姜慕山不是个好选择。”

　　陈鸥眠笑容扯得更大，“我忘记啦。”

　　但林宜夜显然不吃这套，陈鸥眠能从她脸上看出对他漫不经心回答的不满。

　　“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陈鸥眠打断她，“但有些事情是没有标准可以衡量的，这可是林小姐你告诉我的。”

　　陈鸥眠靠在桌子上，两只手紧紧握着桌子边缘让自己保持不动，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几个小时了，他觉得应该是精疲力尽了，但他感觉不到，他努力垂下肩膀，想让自己放松一些，但放松不下来。他的胳膊僵硬，一只手臂的肘关节在轻微地颤抖。

　　“但不应该以此为代价，”林宜夜移开目光，“说不定我们本来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

　　陈鸥眠抿了抿嘴，“林宜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如果当时是我自己……”

　　“我说了，”陈鸥眠露出个无奈的笑容，“那不是更好的办法，牺牲你自己算什么好办法。”

　　“但那样做，现在不会这么被动。”

　　林宜夜总是非常擅长心甘情愿将自己作为棋子看待，像是根本没感情似的，满心满眼都是划不划算，即使代价是她自己。

　　陈鸥眠最见不得她这样，一听这话就有点上火，他不耐烦地摇头，“林宜夜你别天真了，你看看谭辽，你还觉得如果你一个人查牺牲就会更小吗？“

　　他停了一下，看对方没有反驳的意思，接着说：“林宜夜，我这人说话一向算数，麻烦你对我抱有更大的信任可以吗，而且我也不单单是为了你。”

　　林宜夜微微张嘴，又闭上。

　　他苦笑一下，“我不是说了，关于怎么对付姜慕山，我已经稍微想了一下，合着根本没人信我说的话是吧？”

　　熊远拖腔带调的哦了一声，“那你说呗，我是不得先给你鼓鼓掌啊？”

　　陈鸥眠懒得理他，煞有其事地清清嗓子，“我们为什么会怕姜慕山？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代表了财政厅，对不对？”

　　熊远露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哥，你说点有用的行吗，其他的不说，咱们就说说现在有几家准备上市的公司是卡在财政厅这步了吧。”

　　陈鸥眠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露出个非常满意的表情，起身从桌子上拿起电脑，“巧了，我昨天晚上闲来无事就梳理了一下，目前投资的北原企业里辅导期只剩3个月左右的有11家，其中有近一半涉及到国有资产，所以改制的过程中可能会有阻碍，不过我已经和其中6家的负责人联系过了，他们都明确表示不牵扯国有资产流失风险或者股东补税的情况，所以问题不大，只有1家……”

　　陈鸥眠停顿了一下。

　　熊远不明所以，“只有1家怎么了？”

　　陈鸥眠露出个遗憾的表情看着他不说话。

　　林宜夜蹙眉，“该不会……是股权分置改革那会儿有弄过什么员工持股计划吧？”

　　陈鸥眠先是看着林宜夜笑了，然后又扭头看坐在旁边等着他下文的熊远扬了扬下巴：“你看看人家，学着点。”

　　熊远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问林宜夜：“林小姐，这种情况会很难办吗？”

　　“会有点麻烦，证监会的新规出台之后，各家券商投行在企业上市前的尽调过程中,需要穿透核查到每一个股东，这种国有控股混合所有制企业的员工持股计划牵扯的人很多，如果没有财政配合，工作量会非常大，很难在3个月能完成尽调，一旦券商那边选择辅导中止，投资期结束前就很难成功上市了。”

　　熊远点头，“我明白了，一旦上市失败，投资标的没办法按时还款，投资人那边就交代不了。因为这种事情上市失败，完全是无妄之灾。”

　　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上火，吸了口气硬是憋住了。

　　陈鸥眠语气轻松，“所以，有件事我必须拜托二位，希望我们精诚合作，在投资期结束前，结束永栈煤业的这场闹剧吧。”

　　熊远大手一挥拍在桌子上，“你说得轻巧！”

　　林宜夜压低声音，“这一笔投了多少钱？”

　　陈鸥眠把电脑放到桌子上，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万？”

　　陈鸥眠笑着摆了摆手指，“是两个亿。”

　　林宜夜恍神，11家企业的情况他只用了不到1天的时间梳理，期间去公安局做了两个多小时的笔录，却还是轻描淡写的口气，神色几乎没有变过。

　　林宜夜觉得情况听上去不大乐观，“那，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最多能回多少款？”

　　陈鸥眠还是笑眯眯的，不紧不慢地倒了两杯水放在两人面前，“可能有个5000万左右吧。”

　　熊远刚把杯子端起来抿了口水，闻言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了个惊天动地。

　　陈鸥眠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冲林宜夜露出个见笑了的表情，“不好意思啊林小姐，他这人就爱大惊小怪的。”

　　熊远的表现才是正常的，倒是他一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看着更反常，林宜夜一时间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唯一确定的是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让她留在这里。

　　“陈总，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

　　果然，陈鸥眠手下动作顿了顿，“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金焰那边有没有谁最近看起来比较反常？”

　　“反常？”

　　“嗯，是这样的，”陈鸥眠推开趴在他身上的熊远，语气也正经起来，“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姐姐的事吗，昨天谭总联系了我，说他之前和姜慕山他们一起吃过饭，期间听赵凡波提过一嘴会帮姜慕山他们物色好品种，谭总说他不是很清楚这个品种具体指的是什么，但同样的说法我从我姐姐那里听到过，所以我现在怀疑不止是她一个人被强迫过。昨天晚上征求谭总同意之后，我录了一段视频。”

　　陈鸥眠点开视频。

　　“我是永栈煤业前技术总监谭辽。现在，我实名举报永栈煤业募集说明书存在虚假陈述，募集说明书中专利部分所述的除尘射雾器技术研发并没有成功，更没有申请到专利。此外，我还要举报临西市自然资源厅副厅长唐成、北原市财政厅厅长姜慕山和永栈煤业董事长闫振宇、总经理钟琪以及金焰资本董事长赵凡波之间存在钱权交易暗箱操作，我曾经于2019年11月参加过几人的饭局，期间亲耳听到他们谈论“提供好品种”、“交换货物”等话题，希望有关部门能够彻查。”

　　视频里谭辽面无表情语气冷静，现下再听，那分明是经历了巨大折磨之后的心灰意冷，他不是在和陈鸥眠说话，他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和这个让他失望透顶的世界做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