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乐师讹我钱》长河落日流野

65、做操

　　【叮叮，恭喜宿主大大，音频已经录入成功，是否立即加入使用？】

　　终于，在充斥在整个房间的喧嚣之中，甘棠听到了那声悦耳动听的系统音，如听仙乐耳暂明。

　　甘棠被声音轰得再眯就要闭上了的眼睛倏地睁开，在识海中道：“嗯嗯，设置上。”

　　【好哒，宿主大大。】

　　又是砸又是吼的给方补瑕累得不轻，热出了一头汗，胸膛剧烈地起伏，呼吸声像个刚犁完地回村儿的大水牛，额，秀气的大水牛。

　　“秀气的大水牛”见甘棠起身朝自己走来，道：“夫子，我奏的怎么样？”

　　“…………”
　　离方补瑕还有20米的甘棠闻言遽然一顿，当即一个急刹车，脚下一转，从方补瑕的方向转向一旁的茶水桌。

　　方补瑕眨巴眨巴眼睛：“？？？”

　　甘棠不想回答方补瑕这个问题，因为她要对自己身先士卒的耳朵们负责，为了掩饰尴尬，甘棠选择给方补瑕沏一杯热茶，堵住他的嘴。

　　方补瑕接过，一饮而尽：“谢谢夫子。”

　　甘棠吓了一跳，她刚烧开的水：“哎！你慢点喝，不怕烫啊！”

　　方补瑕“嘿嘿”一笑：“不烫不烫，就爱喝烫水。”

　　甘棠无奈地冲他撇撇嘴，她感觉到识海里的毛孩子终于恢复了意识，经常飘逸肆动的毛发从一动不动的状态恢复过来，像一只刚从流满地沟油的下水道掏出来、洗干净、吹干净了的毛绒小球，还带着富有生命力的一起一伏的呼吸。

　　【嘿呀——】

　　毛孩子稚嫩如孩童的声音响起，虽然毛孩子也是系统本身的产物，但是它的声音极富感情，不像方才毫无起伏的机械电子音，毛孩子的声音听起来，真真像个经常调皮捣蛋、偶尔温顺乖巧的小孩子。

　　甘棠冲方补瑕竖了个大拇指，道：“你做的很好。”

　　方补瑕第一次被师长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甘棠见两人关系很和谐，便问道：“补瑕啊，你知道吗，我今天早上差点没起来。”
　　她这么一说，傻乐的方补瑕倏地警觉起来。

　　甘棠眼睛滑向一边，注视着虚空的一点，故作沉思，接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差点没起来吗？说来也奇怪，我的住处离你们师父住的红招台那么近，竟然会有鬼来锁我的房门………”

　　方补瑕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他在替罪魁祸首桃枝紧张，也在替早间还在寝室因为锁门一事说甘棠坏话紧张。

　　“你说………”甘棠将注视着虚空的眼睛滑回，又锁上方补瑕的脸，上下打量，最后停在他的嘴上，她看见方补瑕的嘴僵硬地抿着，心里一阵“大仇将报”的快意。

　　甘棠接着道：“这万花门里不会真的有鬼吧？一到夜里就倾巢而出的那种，专抓不属于万花门的人，然后，一只鬼拽脑袋，几只鬼架四肢，连夜拖回洞里，洗净放血，剥皮剔骨，做成‘全人宴’，场面一度血腥，你说………是不是正因如此，我那大门就被‘有心之人’给锁上了，嗯………我猜猜啊，你师父离这里最近，大概率就是他深更半夜来给我锁上了…………”

　　“不不不，夫子，不是这样的。”方补瑕急忙道。

　　方补瑕怕再这么分析下去，甘棠直接能分析到梅品崖跟前、去和梅品崖当面对峙去了。

　　到那时，他们几个人不光要受夫子可能的数落，还要多受一份来自师父的。
　　师父他老人家脾气怪，心情好的时候，搞怪幽默，让人哭笑不得，心情不好的时候，谁都不敢往他眼前凑，随便凑一个，都能被他眼睛炸出来的寒光冻成冰雕、剁成齑粉。

　　甘棠没再说话了，回望方补瑕，等着他自己揭发自己。
　　方补瑕把桃枝的锁门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甘棠，又道：“对不起，夫子，我替桃枝他们向您说一声抱歉，他们都是一些小孩子，虽然不能因为他们是小孩子就纵容他们………但是，但是，我……我们这几年在一起生活惯了，尤其是这些自从入了万花门就还没再怎么出过门、见识过外面世界的师弟师妹们，他们除了平时演出的时候，都在一起生活，一起吃饭、打闹、学习，一起出感情来了，夫子对他们来说是个新鲜面孔，总要给点时间适应。”

　　方补瑕说完，朝甘棠低眉顺眼地朝甘棠瞥了一眼，显然是真心想和甘棠和解的，甘棠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算了，既然补瑕都这么说了，我就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不打招呼锁我门的事可以翻篇，但是呢，我和你们师父约定好要练你们的事，还是要做，这是我的工作，我靠这个吃饭呢，也希望你们能理解理解再理解。”

　　方补瑕点点头。

　　“那夫子，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下午还有课呢。”方补瑕道。

　　甘棠团了团窝在手心里的毛孩子，头也没抬，道：“去吧去吧。”

　　方补瑕往外走，想起什么似的又转回来，问道：“那个，夫子，我刚才奏的曲子？”

　　甘棠冲方补瑕挥挥手，道：“放心吧，安排着呢，明天就能听见了，保准能刻进你们的灵魂深处。”

　　收到肯定的方补瑕点点头，心道：明天？夫子这么迅速的吗？这也太厉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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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送客”后山上向来喜欢早起打鸣的野鸡们都还没起，万花门各个寝室里的大通铺上，一排排一列列的弟子们争先恐后地坐了了起来，每一个都呲牙咧嘴，像是集体梦魇惊醒。

　　每一个弟子的脸上都写满了“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哪个杀千刀的大清早上开嗓惹人清净”？但当他们齐刷刷地坐起来后，那股声音又倏地消失了，期间有几个实在没睡醒的伙计，白眼一翻，又要一头栽倒，睡过去，却又被骤然响起的声音再次惊醒。

　　这动静，一听就是方补瑕经常奏唱的，大家满含怒气地企图怒斥方补瑕，却看见方补瑕也和大家一样，坐在床铺上，同样一脸蒙圈。

　　就在大家又困又烦的关头，识海里再次响起了声音，这次不再是炸耳朵的声响，而是一阵熟悉的人声，是甘棠。

　　甘棠：“都还没醒呢，再睡就日上三竿了？你们师父都醒了，给你们二十分钟哈，都穿戴整齐了，去纳川广场集合，然后站队练操，我和你们师父在广场等着你们，最后一个到的罚跑一百圈。”

　　众人：“…………”

　　女寝里，向来讨厌新夫子的桃枝，开始不耐烦了起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个夫子怎么这么烦人？我就不想早起，我就喜欢赖到床上一直赖到死，她管得着吗，狗拿耗子，哼。”

　　说罢，桃枝抱着手，怒气冲冲地用力蹬了一下被子。

　　纳川广场的高台上，甘棠翘着腿儿，坐在扶手椅上，哗啦哗啦翻动着手里的花名册，确保一人不落地通知到位，一旁的梅品崖是她特意叫来镇场子的，甘棠不知道梅品崖什么时候差人搬来的软塌，软塌上铺的各种软乎乎的褥子都熏了香，甘棠不用凑过去嗅，就被那股花香气塞了一鼻子。

　　梅品崖斜卧在软塌上，一双好看的眼睛半眠，呼吸匀称，无比惬意，看起来只是床没变、仅仅换了个四周的摆设，一副马上就要睡过去了、事不关己的模样儿。

　　不愧是花了钱、雇了人的，就是轻松惬意啊，甘棠瞥了他一眼，想，便懒得再管他。

　　乾坤铃还在发挥作用，甘棠不仅能传音过去，还能零零星星听到他们时大时小的反馈音，正巧听到了桃枝的抱怨。

　　甘棠翻纸的手一顿，微微一笑，切了个单独传声，连到桃枝的识海，道：“桃枝小朋友，马上行动起来！不然，我真有点想看你围着纳川广场，挥汗如雨的样子。”

　　桃枝：“………”

　　二十分钟后，准时准点，万花门全体弟子皆到位，纳川广场的高台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静！！！”
　　甘棠又用乾坤铃对着众人的识海道。

　　明明没有连梅品崖的识海，他应该一点声听不到，却一下子从软榻上扑腾了起来。

　　甘棠扫了他一眼，一脸问询：“？”
　　梅品崖惶惶的眼睛和甘棠对上，这才平静下来，冲她扯扯嘴角，余光里瞄见台下一大片黑影，转过去一看。

　　“哇——”
　　甘棠听见梅品崖很小声地惊叹道，又看见他缓缓地朝自己伸过来一只手，比了一个大拇指。

　　甘棠笑起来。

　　她站起身，走到台前，开始带着大家一起做操，毛孩子则在她的识海里打着滚，给甘棠调取一则则关于做操的视频资源，供自己参考，甘棠的口令语言清晰、表述清楚，都通过乾坤铃传到所有弟子的耳朵里，大家都像模像样地比划着。

　　此情此景，甘棠突然觉得熟悉无比，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这么站在高台之上，一招一式地教志同道合的大家习武的，她甚至还记得教的内容，是“轻功”，因为她曾经的师父告诉过自己：师父的师门，也就是师祖，他们的轻功，是最最最最厉害的，练成之后，身体轻似九天之雪、快似无声之雷。

　　她觉得这“轻功”是好东西，乱世之中，谁都应该有点“防身之术”，普通老百姓更是如此，便亲自去教了，即便最后教不出几个大师，但总还是能传授点武学常识，学点就地取材、借力打力的本事。

　　甘棠依稀记得，当时自己流荡在市井人家时，身边除了马，还一直跟着一个人，同一个人。

　　是谁来着？甘棠使劲想着，突然，脑海中飘进一片轻薄的粉红，和一缕熟悉的花香气，甘棠警觉，那不就是梅品崖嘛！

　　“呕！！！”
　　甘棠正一边朝台下比划，一边陷入深深的思绪之中，倏地，她听到身后的梅品崖剧烈地咳嗦起来，甚至在拼命地干呕，那动静简直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胃硬生生呕出来。
　　甘棠也不刷自己的运动量了，直接调了视频，给台下的弟子们照做，自己急忙朝梅品崖凑了过去。

　　“门主，你怎么了？”甘棠先道，看见了梅品崖一张更加惨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