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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初入长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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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宛蓉和宛仪两姐妹迎上前去,神色恭敬,屈膝朝刘夫人施了大礼。“给刘伯母请安。”
薛氏面容温和,眉眼里皆是笑意,听见二人问安,即时伸出手心将她二人扶起。
“好孩子,都快起来。这原是我们头一次见面,不必行如此大礼。你刘世伯和你父亲,我与你母亲都是旧识了,今日燕王府的王妃请我过府一叙,正好路过你们府上,就顺道过来看看。”
宛仪微微屈膝,“给伯母请安是应该的,还请伯母原谅我们姊妹礼数不周之处。原该我们陪着母亲去府上拜访的,奈何舍妹刚到长安就生了病,如今还倒要劳烦伯母亲来,实是过意不去。”
薛氏拍了拍长姐的手,目光在她身上都逗留了会。
“宛仪我是见过的,陈大人夫妇教导有方,女儿们个个这么出色,别人家的孩子竟是一个也比不得。”
宛蓉听罢心里暖暖的,方觉得刘家伯母除了脾性温和以外,又添了几分平易近人,不觉间对这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多了几分好感。
宛仪微微一笑,谦卑道:“伯母谬赞了,我们姐妹能得夫人垂青,也是三生有幸。”
薛氏转头上下打量着宛蓉,面容依旧十分和悦,关切道:“如今身子好些了吗?”
宛蓉轻轻点头,“好多了,多谢伯母挂怀。”
薛氏叹息一声,“我膝下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孽障。今日见你们姐妹十分投缘,病好了以后要常来我府上坐坐,与我说说话才好。”
宛仪又微微屈膝,应承道:“伯母只要不嫌弃我们姐妹愚笨吵闹,我们求之不得呢。”
薛氏笑容越发明朗,仿佛这春天到了,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忽然想起了什么,蓦然转身朝身后瞧了瞧,“绍儿呢?”
话音刚落,便见一红衣少年从人群中蹿了出来,笑了笑:“母亲,我在这呢。”
薛氏嗔了他一声,一把抓过他的手。“在家中疯玩就算了,怎么到了外面还要胡闹,还不过来见你姐姐和妹妹?”
红衣少年目光如炬,撇过来的同时,宛蓉正好也在瞧着他,不正是刚才桃花林里站着的那个少年吗,果真是外客到访。母亲曾隐隐提到和刘家的亲事,如今她已经八岁,虽说依旧顽劣,却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孩童,也晓得结亲是什么意思。据说眼前的少年比她大五岁,在国子监读书,如今在学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翘楚。
却不曾想过竟是这般眉清目秀,丰神炯意,宛蓉心中暗暗赞道,静山汉王后世子孙果然风姿卓越,到底是出身名门世家。
刘绍双手抱拳,半弯着腰,又悄悄抬头瞧了宛蓉一眼,“容儿妹妹。”
宛蓉心中暗暗笑他木讷,怎么堂堂的尚书府公子连问礼也不会了,只顾叫妹妹,这里还有姐姐呢。再说谁是他妹妹,她上无兄长,只有一个姐姐,下只有一个幼弟,还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她。
忽然记起在湖边盯着她瞧的情形,和现在呆头呆脑的样子倒有些像,故而觉得他可能天生有些呆滞。
先前外人传说尚书府家的小公子聪明伶俐,外貌英俊,依她看除了相貌英俊颇为符合传闻,聪明嘛还不如延朗弟弟。
可见传闻不能尽信,她又何必跟一个呆子计较。故而心里的不悦便减了大半,于是微微欠身还上一礼,作罢。
正说话间,屋外来人提醒薛氏,说该启程去往燕王府了。
薛氏只得携刘绍先行告辞,临走时送了姐妹二人两串香珠,两对玉镯,和两副金项圈,说是见面礼。
给佟氏过目后,佟氏让他们自行收起来。这些年,凡是姐妹两人接收的赠礼,佟氏总是让她们自行保管。说是以后于料理家事上有助益,宛蓉让燕绡将东西收了起来。
闹了这么会,肚子已经十分饥饿了,于是午饭时分宛蓉多吃了碗粥。
佟氏见她胃口不错,也终于安定下心来。
刘家,尚书府。
绯色的锦榻合着柔和的光线,泛着凌波点点,照耀着室内一片祥和。
薛氏刚从燕王府回到家中,刘绍正坐在榻上陪刘大人夫妇用些点心。
刘尚书今日部里比较空闲,便早早地回来了。一家人坐在室内,说着家常话。
刘尚书问道:“今日见过蓉儿了?”
薛氏往儿子身上瞧了瞧笑道:“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虽说才八岁,模样已是十分难得。况且知书达理,聪明伶俐,十分讨人喜欢呢。”
刘尚书点点头,“怀泫兄为人正直,才华横溢,他的女儿必定是好的。”
“陈大人教女有方,尤其他家大闺女,更是出类拔萃,十分的会说话,若不是指给了太子,与咱家绍儿倒是更匹配些,年数也相当。”
“仪儿那孩子从小跟在公主身边一起学习,教养姑姑皆是出自宫中,品性自是难得。蓉儿才八岁,听说来到长安又大病一场,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若是咱们膝下也有这样一双乖巧女儿,也不至于日日闹心了。”
刘绍吃得差不多了,听着母亲的话忙道:“如今还没进门呢,母亲就如此偏袒别人,嫌弃孩儿了。要是进门了,母亲心中还有儿子吗?”
薛氏呵呵一笑,打趣问道:“怎么,不喜欢你容儿妹妹。要是你不喜欢,便让你父亲回了这门亲事就好。”
哪知刘绍立刻跳起来,“谁说儿子不喜欢了。”
刘大夫夫妇听罢相视一笑,这个十三岁的儿子再等等也该议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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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将养了几日,宛蓉身上终于大好了。
陈老太太说长安的牡丹花会将要结束了,也不枉长途跋涉来长安一趟。这些日子里精神焕发,时常笑得合不拢嘴,她老人家最是爱花之人,一生之中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看花了。
和长安的贵老太太们叙旧拉家常看花展,忙得不亦乐乎。每次回来都要滔滔不绝地谈论那花如何的鲜艳娇美,偶尔宛仪还会跟着附和两声。听得宛蓉心里痒痒的,只央求母亲带她去瞧瞧那美轮美奂的牡丹是何等风采。
陈老太太说那花都快谢了,不如正娇艳时好看,还是别去了,免得又吹了风,倘若得了寒疾又该难受了。
宛蓉放下筷子道:“花谢有花谢的美,况且牡丹是花中之王,难得来一次长安,又遭了罪,不去看看孙女这病岂不是害得太冤枉了?”
佟氏见她执意要去,也无可奈何,便答应了带她去看看。
这天天一亮,她便在燕绡的呼叫中起来梳洗,罗伊给拿了件红色服饰出来。
宛蓉摇摇头,只吩咐拿件素点的。
“小姐穿红的好看,还是穿红的吧。”
宛蓉一边挑选着玉佩一边淡淡道:“不过年不过节穿这么红干什么。”
“上次刘家小公子不就是穿了一身红吗,看起来挺精神的。”
经她这么一说,宛蓉倒是想起刘绍穿红衣的模样,身姿挺拔,精神焕发,确实好看,彰显的一表人才。
只是她自己更喜欢素雅的服饰,奈何老太太总说小孩子家家要穿红着绿的才好,这才做了几套颜色鲜艳的衣服放在柜子里,也只是偶尔才穿上一回。她挑了一块双鱼佩,系在腰间上,和着一身青色水云长裙相得益彰。
用过早膳后,车马已经停在门外。给陈老太太请过安,佟氏才带着她们姐弟出门。
病着的这些日子连门也不曾出过,每日待在后宅里和江南也无甚区别。
仿佛是关久了的小麻雀,终于被放了出来,宛蓉这会心中欢喜异常。
也不知是走到了哪里,听见马车外面纷纷扰扰十分嘈杂的声音,于是悄悄掀起车帘打量起外面的景象。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不少马车穿梭在路中央。街边贩卖的商品琳琅满目,吆喝声此起彼伏。
天子脚下果然繁华,这里热闹不说,许多玩的用的她都没有见过,心里悄悄思量着下次经过这里必须采买些带回江南玩才是。
头顶一阵燕雀飞过,苍茫的天空上划出一道细细的痕迹,很快又归于平寂。
双目不经意间瞧见远处有座大宅,那外墙巍峨连绵,门前两头石狮子十分的气派,更有重重官兵把守,这阵势倒像是哪个皇亲国戚的府邸。
车马经过门前时,金漆牌匾上赫然镶嵌着“柳府”二字。
宛蓉心中一惊,原来是他们家,果真是气派到极致。
放下帘子,正经威坐,车马行至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停下了。
燕绡打开车帘,扶着佟氏先下去,接着又来扶她。宛蓉左右瞧了瞧,见也没有旁人,于是玩心大起,弹开燕绡的手,纵身一跃便跳到地面上了。
佟氏见状斥道:“四儿,太没规矩了。”
宛蓉嘿嘿两声,娇笑道:“又没人瞧见,母亲不必担心。”这里哪有什么人,她左右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