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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反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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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小林秘书犹豫地将手背在身后,若无其事地努着嘴,看向别处。
“可能今天大家比较安静,让您觉得人不多。”
闻栖丝毫没有察觉,今天的她戾气多得吓人。也就是这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小林秘书打消了试探的心思。
估计也探不出什么究竟。
“闻总,今日需要汽水还是黑咖?”小林秘书尽心尽责地履行着自己的工作,恭敬地恰到好处,让闻栖短暂地舒展了眉头。
“老样子。”
“ok。”回的干净利索。
闻栖自认为心情舒畅,波澜不惊地拉开办公室的大门。
下一秒,气血轰地一下涌上脑门,劈里啪啦地炸开。
灰色的隔音毯上密密麻麻地都是A4纸,各种型号的马克笔散落在各个角落,到处都是奋战加班的痕迹,无处下脚。
闻栖第一时间去搜寻这堆残骸的始作俑者,但新搬来的办公桌上不见人影,只留下一桌子的废纸团。
更过分的是,她那张常年整洁的办公桌也被吞没在文件之中。
闻栖闭上眼,连着深吸了三口气,心里的那股火还是顺不下去。
“小林!”
林秘书随叫随到,像阵风似地来了。
“怎么了,闻总?”她紧着眉头,情绪同闻栖保持一致。
“昨天有谁来过办公室吗?”闻栖指着这片荒唐的画面,“一个晚上变成垃圾堆,这合理吗?”
“额,不合理。”林秘书主打的是顺气。
一口气被按下去,闻栖还有一口气:“沈尽寒人呢?这个点他不上班?”
“人事那边说沈总请了半天假。”
“请假?”闻栖不信。
林秘书语气摆的很低,“听说沈总昨天留到很晚,今儿凌晨三点才走的。”
闻栖想骂两句,但又觉得要感叹两句,终是不知道要骂还是要叹,她刚张开的嘴巴又闭上,索性不言语。
看着没处给她落脚的办公室,闻栖头疼。
但最后她还是认命地弯腰,将碍事的A4纸捡起,捋平了拿在手里,小林也想帮忙捡,却被闻栖制止。
“你就别动了。沈尽寒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免得到时候你被他记上一笔,多了不必要的麻烦。”
小林触电般地收回差点作死的手,感激地望着闻栖,仿佛见到了她的救命恩人。
“行了,你先去忙,办公室我自己处理。”
闻栖给自己清出一条路,顺利地通往自己的办公桌,至于两边的A4纸,闻栖完全不想动。
她一股脑将桌面上的资料垃圾推向对面的办公桌,对面的资料刷刷刷地掉落在地,而闻栖的办公桌整洁如初。
闻栖满意了。
开始办公。
只不过今儿的办公室格外有人气。
“咚咚咚。”
不知道是第几次敲门。
闻栖捏着档案资料的边边,指尖恨不得将它掐烂。
“进。”她第N次挤出发音,用一个上司最得体的笑容,最温和地问候:“有什么事吗?”
“闻总好。”小员工局促地鞠躬行大礼,顺着闻栖开拓的小道来到办公桌前,极为礼貌:
“请问,沈总的办公桌是哪张?”他四处张望,愣是不会低头看看。
意料之中的问题,闻栖的笑容没有改变一点弧度,“面前这张。”
“哦好。”
小员工从卫衣兜里掏出一沓文件,十分宝贝地抚了抚,珍重地摆放在面前的纸堆上。
走之前万分紧张,“闻总,能不能麻烦您跟沈总说一下,我把我的简历和作品集放在他桌上了,希望他能看看。”
“好呢。”闻栖目送又一个理想青年离开。
指尖的纸,终于被她的带着汗的手捻烂了。
对面桌上的纸已经高出不知道多少层厚。
而敲门的人还在增加。
闻栖:嫉妒使她面目全非/微笑/微笑
**
某单身公寓内。
客厅的透明壁橱中整齐地陈列着游戏光碟,游戏周边手办更是琳琅满目,不难看出,公寓的住户是个游戏资深人士。
“碰。”
房间里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男性,他拖着瘦竹竿似的身体,一步一摇晃地往厨房走。
原本宽敞的地儿,堆满了不知名的纸箱子,他一路上磕磕绊绊,废了好大的劲儿才走到冰箱面前。
将冰箱门打开到90度,一股奇异的酸味窜了出来,直喷脑门儿,而男子的鼻子似乎失灵了,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应该还有没过期的吧。”男子像只蚊子一样,嗡嗡嗡地自言自语,一边从冰箱里掏东西。
一连掏出好几个饭团,他看了眼标签,随手又将它们给塞回冰箱。
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大概是找到了能吃的饭团,男子撕开饭团的包装,往餐桌边上一坐,面无表情地咀嚼起来。
餐桌上摊着工作留下的文件,他顺手抽了一张纸开始查看自己的工作。
哪想到这一看便停不下来,嘴里含着的一口饭含了十分钟,还没咽下去。
房间里只有纸张摩擦的声音响起。
很难想象,这样不修边幅的人竟是优雅得体的沈尽寒。
和在外的形象截然相反,他没有精致的西装,没有梳得漂亮的头发,只有裤管高低不同的睡裤,还有潦草的发丝。
但洗净纤尘的面容依旧不容置喙。
如果说,外人眼中的沈尽寒是天上人间不可多得的仙葩,那回到家的他则是狗都嫌的流浪汉。
他做起事来时常忘我,就好比面前这份资料,只看一半,心里堵得慌,说什么也要全部看完才行。
等他全部看完已经是四十分钟后,而手里的饭团仅咬了个尖尖。
肚子没在叫,沈尽寒猜测自己应该是饱了,便将饭团包好塞回冰箱。
因为知道自己邋遢,所以沈尽寒格外地会捯饬自己,想以此来掩盖自己邋遢的事实。
仅十分钟,衣着讲究,头发精致的沈尽寒从衣帽间走出来。
他生于江南,总是带着江南秋雨的清冷劲,狭长的凤眸异常深邃,眉峰处微微下弯,少了剑眉的锋利,却平添了古典矜贵,黑发白皮,像一幅浓墨得当的水墨君子图,极其赏心悦目。
沈尽寒再三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确认干净无污染之后,才慢悠悠地打开家门。
他懒懒地抬起眼皮,对门邻居门口盘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他见过,今早回来的时候他就这个睡姿,等他一觉睡醒后还是这个睡姿。
这样睡,势必会血液不流通。
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照沈尽寒的性子,他应该忽视这个人直接去上班,但他犹豫了片刻,上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将他唤醒。
“先生,先生。”
他看对方眼皮动了动,有醒来的趋势,便立刻里远了点,保持安全的社交距离。
面前的男人脸颊还残留着未脱的稚气,每一处棱角都透着温暖,让人心生好感。
可沈尽寒没有错过他睁眼之初的阴冷,像是要带着世界一起走向毁灭的征兆,只不过下一秒,不谙世事的单纯取代了这些。
许安生睡眼惺忪,意识还未完全苏醒:“上班啦?”
“先生,你这样睡会不舒服的。”沈尽寒保持着正常的聊天,“起来走走,让血液顺畅一点。”
在沈尽寒的提点下,许安生突然面露痛苦,咧着小尖牙,抱着大腿根艰难地伸展开来,嘴里不断嘶着凉气。
意识一下回笼,他认清了眼前的人不是闻栖,而是那天酒会上的一个。
许安生的两条腿麻得要命,他忍住锯掉双腿的欲望,首要之急是查看时间。
看到将近十点,他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失策了。
这招对闻栖不管用。
在失败的作用下,许安生身体上的痛苦在加倍,腿部血管里似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噬咬,力度不大,但足以将人折磨疯掉。
明明一厘未动,他头上的汗一大颗一大颗地往外渗。
他瘫靠在墙上,勉强得以顺畅地呼吸,仰头望向神情居高临下的沈尽寒,他眯着眼强笑:“谢谢沈先生。”
“你认识我?”沈尽寒似乎不记得他们见过面。
对此,许安生索性闭上了眼,自讨没趣地笑笑:“前天有个一面之缘,沈先生记不住我很正常。”
“我见你昨晚就守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儿吗?”
对方似乎很愿意搭理他这个小喽啰,许安生撑着膝盖,勉强能站起来,不忘半开玩笑地说:“就不能是指纹锁失灵,在自己门口坐了一晚上?”
说完,沈尽寒的嘴唇抿成了严肃的“一”,如临大敌。
寥寥几句话,几副表情,许安生便推测出了大概。
沈尽寒知道对面住的是闻栖,但闻栖并不知道,说不定沈尽寒此番回国的目的和闻栖有关。
看来这一宿没白搭,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信息。
许安生屈着膝盖,颤颤巍巍地靠着墙壁,桃花美目不传情,处处露出玩味的挑衅。
在沈尽寒冷意汹涌的注视下,许安生笑得像个恶童,“不过我好像记得密码。”
他侧身挡住门锁,全程盯着对方,笑而不语,而手藏在身后,摸索着数字小键盘。
滴滴滴滴
滴。
门开了。
看着沈尽寒波澜不惊的面具下翻滚的骇气,许安生笑得单纯且无害:“工作顺利,我的新邻居。”
他退进门内,一边合上门,一边装成毫不知情的模样挥手告别。
“碰!”
沈尽寒被隔绝在闻栖的家门外。
门内的许安生靠着门,笑得像个丧心病狂地疯子,大仰大合,却不出一点声音。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是闻栖的狂草字体:‘密码*****’
下面还有一排字:补完觉就回去上课,之后我会换密码,下不为例。
闻栖的公寓装修很简洁,以黑白为主色调,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简约又耐看,许安生转了一圈,发现所有的房间都上锁了,只有客厅和厨房向他开放。
不过这就够了。
许安生没有休息,他先后检查了厨房和客厅的各个角落,摸遍了沾灰的犄角旮旯,最后在沙发处驻足。
与此同时,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顾8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