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
夜晚起风，观光车开的不快，慢悠悠的。
俞若吹着风，不仅没有清醒，反而醉得更厉害了。
她微微垂眸，看到了盛岚搭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同时，闻到她外套上淡淡的香水味。
是一种冷冽的清香。
她又闭上了眼，不知怎么的，觉得很困......
思绪飘到了九霄云外。
高二那年冬天，11月底的时候，俞若她们年级的年级主任突然抓起了纪律。
他老人家每天早上六点二十就进了教学楼，在四楼五楼间来回巡逻，六点四十后被他逮住的学生全部都要罚站。
那天早上，俞若醒来就觉得肚子疼得厉害，痛经痛的实在难受。
她整个人病怏怏的，洗刷换衣的动作都比平时慢了不少。
那时候俞澈忙着在北市创立洲际传媒，不经常在家，早上那个点能跟俞若一起用餐的，是她勤劳的爸爸和偶尔回家住的大哥。
平常都是她爸爸送她上学，但那天早上公司里有要事，她爸和大哥一起走了，让司机送的她。
俞若紧赶慢赶，到了校门口的时候，还是已经六点三十五了。
还有最后五分钟，眼看着要迟到，等司机把车子停稳，俞若推开车门拿起书包往校园里跑。
她走的太着急，脱在车上的羊绒大衣忘记穿了，只穿着里面的卫衣。
初冬的早上，正是严寒刺骨，但一门心思往教室冲的俞若，竟然暂时忘记了寒冷，等冲到楼梯口，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外套没穿。
但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必须得在六点四十前到班里。
俞若一边爬楼一边计算。她们这栋教学楼有三个楼梯间，高二的重点班集中在四楼和五楼，也就是总共六个楼梯间，只要不正好和年级主任撞上，那应该可以侥幸不被发现。
当她气喘吁吁地爬到五楼，刚好和年级主任不悦的目光撞上。
俞若吓死了，立马僵在原地。
这一停下，立马感到小腹一阵阵刺痛，如针扎一般，痛得她微微弓起身子。
年级主任看她一眼，沉声道：“你们25班，就你一个迟到的。”
俞若没看他，垂着眼眸，不吭声。
年级主任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再三强调纪律，绝对不能迟到，你看看你自己，学习态度端不端正？”
“你们25班是年级最好的文科班，一会儿你往走廊一站，西边那几个班都能看见，你说说羞愧不羞愧？”
俞若抿了抿唇，头更低了，左手紧紧攥着书包，右手捏住了衣角。
年级主任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爸是谁，淡淡道：“我对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你也去走廊站着吧。”
俞若点点头，步伐仓皇，身影狼狈。
她走到自己班门口的走廊上，把书包随手往地上一扔。
她偏头朝西面看了一眼，看到别的班门口站着的三三两两的学生。
她没有和他们一样面朝自己班站着，而是背对着班级，面朝窗外。
年级主任已经走了，去四楼巡逻去了。
俞若弯腰从旁边的书包里拿出一本单词口袋书，攥在手里。
她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做做样子，没有想要背书的念头。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因为痛经，因为被年级主任抓了个违纪，也因为.....站在班外，挺丢脸的。
俞若不好意思回头，25班只有她一个人站在班外的走廊上，不用想她也知道大家都能看到她。
她听到，自己班此刻的读书声有点小。
俞若有些疑惑，回头一看，果然没在讲台上看见班主任老庄。
怪不了，老庄不在，她们班能睡一半人。
俞若往班里看的时候，跟好多双目光相撞。
她在班里人缘不错，好多朋友都拿着调侃的眼神看她，因为班主任不在，还朝她挥挥手。
俞若笑了，往讲台边上看去，果然看到今天的值日班长眸光不悦地看着那几个朝俞若挥手的人。
她也能看到盛岚。
盛岚在看她，眼神绝不是调侃，而带着别样的意味。
俞若跟她视线撞上后，就立刻移开了。她总觉得，盛岚会在心里嘲笑她，因此被她看到就很丢脸。
与此同时，班级内——
盛岚戳了戳身旁的乔挽风，“挽风，俞若在外面你看见没。”
“嗯。”乔挽风放下手中的高考必背诗词，看向窗外，眼神担忧，“唉，她也是赶巧了，正好被年级主任抓住，明明她来的时候也才迟到一点点。”
“她怎么没穿外套？”盛岚转了转手中的水笔，低声说。
乔挽风也注意到了，想了想说：“可能因为班里有空调？她觉得班里很暖和就没穿外套，没想到会被罚站。”
“嗯......”盛岚点点头，心思完全不在手里的单词书上。
她看着俞若单薄的背影，目光沉沉，左脚踢了踢椅子旁边装外套的纸袋子。
乔挽风心细，柔声道：“你想给她送外套？”
盛岚心思被看穿，有点窘迫，嘴硬道：“谁要给她送？她要是冷，自己就会进班了，她不是那种特别遵守规矩不知变通的人。”
乔挽风笑而不语，面上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的样子。
盛岚不敢看她，装模作样地低头看书。
她眼睛在单词和单词间流转，每一个词都那么熟悉又陌生，完全看不进去。
“你去给她送吧。”乔挽风凑上来，轻声道：“我觉得她会需要的，你看她，耳朵都冻红了。”
是么......
盛岚抬头，朝窗外看去。
她和乔挽风的座位离窗边不远，只隔着一个过道和两排座位。
正如乔挽风所说，她看到了，俞若耳朵冻得发红。再仔细看，还能看到俞若双手缩进卫衣袖子里了而且在间歇性地做提踵运动。
盛岚看到了，就不能欺骗自己，坐视不管了。
她说做就做，给俞若送外套和她做其他事情一样，雷厉风行。
她把脚边的深黑色羊绒大衣从袋子里拿出来，在班级同学有些震惊的眼光中大踏步往外走。
盛岚拿着外套，走到走廊，拍了拍俞若的肩膀。
俞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盛岚。
是神色冷若冰霜，但却眼含关切的盛岚。
“走廊冷，把大衣穿上吧。”盛岚伸手，把羊绒大衣递给俞若。
俞若愣住，拿着单词书的手僵在原处。
走廊窗户开着，一阵冷风吹过，俞若又打了个寒颤。
她想张口说话，牙齿却在控制不住地打战。
“穿着吧。”盛岚语气多了一分不耐。
这次，不再等俞若的回应，盛岚把大衣展开，抬手给俞若披上了。
俞若反应过来了，连忙把大衣穿好，三颗扣子全部系上。
她实在太冷了，又痛经，再冻下去她真受不了。
“你赶紧进班。”俞若深吸一口气，“别被年级主任看见。”
她真是乌鸦嘴，盛岚刚转身，还没走进班呢，就被年级主任叫住了。
年级主任喝住她，问她为什么随意出班。
盛岚面不改色，淡淡道：“老师好，我是因为看到同学在外面罚站，没有穿外套，担心她吹风受寒影响学习，并不是随意进出班级。”
她语气冷淡，但还算有礼貌。
不过年级主任还是会觉得她这个学生“态度不端正”，便不轻不重地说了盛岚几句，而后让她和俞若一同进班了。
俞若从穿上盛岚的大衣，心中就被一种异样的情绪盈满。
明明进了班，班里有空调很暖和，她还是不愿意把盛岚的外套脱下来。
盛岚也没有要跟她要外套的意思。
她就那样穿着盛岚的外套，穿了一整个上午。
一上午的课她都没怎么听，一方面因为痛经痛得没有精气神，另一方面，她总是忍不住把自己蜷缩进宽松的羊绒大衣里，总是忍不住去听身后盛岚的动静。
她在想，盛岚为什么要给她送大衣呢？是因为同学情谊，不忍让她在走廊里吹风受冻？可自己在25班明明有很多朋友，比如乔挽风，自己跟她早就认识了。
为什么别的朋友没有给她送大衣，偏偏是盛岚？再者，她们好像也不是什么无话不谈的闺蜜。
奇怪的不只是盛岚，还有她自己。
她心思细腻敏感，能感觉到自己对盛岚不仅仅有感激，还有别的她自己都不是很能理解的情绪。
只知道，她感激盛岚这样做，享受盛岚这样做，甚至.....隐隐期待盛岚下一次还会这样做。
她对盛岚多了很多不曾在他人身上有过的关注与期许。
等到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俞若恍然。她突然意识到，盛岚的言行举止，已经能牵动她的情绪了。
给她送一次大衣，竟然能让她心思不宁地想一整个上午。
同学们都在朝外走，俞若朝外看了一眼，发现外面下雨了，雨势惊人。
俞若回头看了一眼，没找到乔挽风，问盛岚：“挽风呢？”
“找她对象去了。”盛岚在收拾书包，不急不忙地说。
俞若会意，抬手解扣子，“谢谢你的衣服。”
盛岚手上动作一停，抬头扫了她一眼，“你中午回家？”
“嗯，家里有人来接。”
“那你跟我一起走吧，我有伞，大衣你也先穿着。”
“外面太冷了，我们都穿着吧。”
“一件大衣怎么穿？”
“你一半我一半，我们挤一挤。”
盛岚诧异地看了俞若一眼，没吭声。
俞若有些脸红。
挤一挤......那岂不是会很亲密，跟她俩这种拌嘴打闹的关系完全不相符。
盛岚收拾好东西，拿出雨伞，率先朝外走。
俞若跟在她后面，跟她保持了三步的距离。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楼，盛岚撑开雨伞。
那是一把通体黝黑的八骨伞，在校园花花绿绿的雨伞中有些突兀。
盛岚拿着伞，站在廊下，回身看了俞若一眼。
她的眼神有些犀利，仿佛在说，怎么不过来？
俞若鬼使神差地解开大衣扣子，把大衣脱了下来，朝盛岚走去。
她迎着盛岚不悦又疑惑的目光，把衣服的右襟递给盛岚，自己攥着左襟，固执地说：“说好的，一人一半。”
盛岚皱着眉头，“谁跟你说好了？你自己穿就行，我又不冷。”
“你里面还没我穿的厚呢，你里面就穿了个薄毛衣，领口还低，我都看见你锁骨了。”
盛岚面上浮起红晕，欲盖弥彰地扯了扯领口，对俞若的话并不领情，“你自己穿就行，反正走到南门也不远。”
俞若主动贴上了她，把大衣披到两人身上，“怎么不远？要穿过两个教学楼和前院，快走吧，雨太大了，你不冷我都冷了。”
“你冷你还不乖乖把大衣穿好？”
盛岚嘴上这么说，右手还是攥紧了大衣，左手为两人撑着伞，带着俞若往南门走。
雨势颇大，雨点又急又密，从四面八方掠过，令人仿佛置身枪林弹雨中。
俞若是真的冷，她贴盛岚贴的很紧，右手下意识揽在对方腰间，好让二人更加严丝合缝地紧贴着。
盛岚里面穿的不是宽松的卫衣，而是薄款紧身毛衣。
俞若贴得紧，能感受到她纤细的身型和柔软的身体。
盛岚带着她往南门走，越往前走，她越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发觉，自己是享受这种感觉的，享受这种跟盛岚紧贴的感觉。
她生平第一次对某人产生一种依恋感，产生一种想要紧紧相拥的冲动。
意识到这种感觉的时候，俞若吓了一跳。
这种感觉，她曾在数不清的书和影视作品中看到过。
她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对盛岚心动了吧？
出了南门，盛岚问俞若，“你家车在哪？”
俞若没回复。
盛岚偏头看她一眼，发现她低着头，紧紧揽着自己，神色迷惘又沉醉。
“你家车在哪？”盛岚碰了碰她，语气多了一分不耐。
“在东面，一般都是在第三棵大树附近。”
盛岚往东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一辆高大的黑色奔驰越野车。
“咦？那是我二哥的车？他从北市回来了？”俞若语气惊喜。
她把盛岚的衣服还给她，说了声谢谢，就朝越野车跑去了。
盛岚把大衣穿好，伫立在雨中，看着俞若的背影。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刚才俞若还她衣服的时候，脸颊和耳朵都红红的，眼神还有些躲闪？
俞若也会害羞吗？
很难想象呢。
盛岚笑了笑，转身朝西面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