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精》訾清流

14、生病

　　费莫发觉是冉白，原本丝丝仙气萦绕的指尖突然凝出一道光刃，冉白见了，也不紧张，笑得云淡风轻：“天佑元帅，你莫不是还不清楚，现在的我，你杀不得么？”
　　费莫轻哼了声，一拂袖，散去了那道光刃，神色清冷地站到了一侧，将那只黄鼠狼精交由了澹台冉白。

　　冉白脚步往前挪了几分，那黄鼠狼精的屁股也往后退了几分。一挪，一退，一挪，一退，最后黄鼠狼精崩溃了，冲上来抱住冉白的大腿哭：“冉白大人，你别折磨我了，你问什么我都说，千万别用妖界的法子惩罚我。”

　　望着被什么也没说的冉白吓得涕泪肆流的黄鼠狼精，费莫倒有几分好奇，这妖界最厉害的惩罚究竟是什么，能让人精神崩溃。冉白只是扫了眼抱着自己大腿蹭眼泪蹭鼻涕的黄鼠狼精，面无表情地质问：“谁派你来的？又是怎么进来我布下妖术网的将军府？”

　　“上，上头派我来的。在厨房后面的一个院墙下，有一个草丛堆子，里面的墙壁上有个小洞，我就是从那儿进将军府的。”
　　“上头？”冉白声音一沉，“你还要跟我打马虎眼么？”
　　黄鼠狼眼珠子贼溜溜地转着，心中琢磨着怎么才能既不得罪眼前这可怕的妖精，又不得罪派他来的那群妖精，冷不防一阵掌风呼呼扇来，黄鼠狼被甩到树干上，身子里的每一根骨头都碎裂得疼，抱着身体缩了起来，黄鼠狼精瑟瑟发抖地望着步步逼近的脚步。

　　“妖界已经结盟，势必要取锦毛玉鼠手中的玉珠。”黄鼠狼精眼睛一闭，委顿地吐露了实情。
　　“我所知晓的是玄蟒君，苍狼大人还有溟鱼大人结盟，将妖界对玉珠觊觎的所有妖精聚拢为盟，正蓄势待发。只不过，听闻这其中还有更大的黑手，可我们下头这些小兵小将又怎么会知道他是谁。”
　　“玄蟒君也参与了？”冉白听到“玄蟒”二字，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有些不解，但他并没有深究下去，转了语气问道，“那你偷鸡蛋是为何？”

　　一提到鸡蛋，黄鼠狼精的脸上就浮起了浓浓的委屈：“我们这边的老大跟我说，上头要找一颗珠子，我问珠子啥样的，他就跟我说摸约鸡蛋大小，拣漂亮的珠子带回来就是了。我想，那不就是鸡蛋么？你们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鸡蛋更好看的珠子么？”

　　费莫颇为鄙夷地看了黄鼠狼一眼，妖精的智商果真是有够弱的，也难怪妖界都是一帮乌合之众。冉白扶额，掠过黄鼠狼的疑问，强忍着冰冷的脸色，继续问到：“那你作何偷那么多鸡蛋？”
　　“为了挑一个最漂亮的鸡蛋啊。”黄鼠狼的神色更加无辜了。
　　“……”

　　冉白见从他口中也问不出更多来，手腕轻轻一抬，指尖迸发出来的光如无数条银色丝线，裹向黄鼠狼精，看着他在丝线缠绕的下，身子慢慢缩小，化为原形，神色安详，冉白指尖一弯，丝线瞬间收拢，成一团光球，然后在冉白指尖轻弹之下，迸裂成无数细碎的粉末，闪耀着星星点点的银光，落入泥土之下，湮灭在树林中。

　　“他都已经说了，你居然还是杀了他。”费莫倚着树干，望着不留情面的冉白。

　　冉白合起眼眸，口唇默念了几句经文，似乎是在为黄鼠狼超度，念毕，才缓缓抬眸，望着林中疏落的月光，淡淡地说：“他回到妖界也是会被杀的。”
　　转眸望着费莫，轻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们神仙都蠢笨的很。”

　　费莫面色一僵：“不要以为我杀不了你就动不了你，抓不到你又杀不了你，但我却可以让你腰上的伤口永远都好不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伤口会那么快结痂，可是，在我杀了你，或者抓到你之前，我会永远控制萦绕在你伤口上的那缕仙气，使你伤口无法愈合。”
　　冉白没有说话，站在那儿，似乎在听费莫说话，又似乎神思已经飘忽得很远。

　　“而且，据方才那黄鼠狼所说，你似乎已经与整个妖界为敌了，你一天不交出玉珠，就一天生活在妖界的追杀之中，甚至会连累到你身边无辜的凡人，你忍心么？”
　　无辜凡人，冉白神色一动，抿唇不语。费莫见他心神已经有了动摇，站直了身子，正准备继续诱导下去，却看见冉白抬步离开，头也不回。

　　他连蔚如璟的性命也不会在乎么？费莫的指尖划过有些冰凉的鼻尖，脑海中隐约浮现起那个女子巧笑倩兮的脸庞，那双灵动俏皮的眼眸和今夜莫名沉寂的星光都在他的心底落下了浅浅的痕迹。轻轻捏紧了拳，费莫转身也离开了树林，心中有个奇怪的声音在告诉自己，他要亲手了断这场逆天的姻缘。

　　悄然进了园子的冉白，远远就看见他与蔚如璟住的房间外面缩着一团黑影，走近了看，才发觉是蔚如璟。早春的夜是凉入骨的，她怎么就在这儿睡了，难道她就那么讨厌自己，因为不想面对自己同室而眠，宁愿瑟缩在外面？冉白眉头皱起，伸手将蔚如璟抱入怀中，感觉这个小小的人儿整个身子都是冰冷的。看着怀中的人仿佛感觉到温暖，又向他怀中缩了缩，冉白轻叹一口气，小心着踢开门，抱着蔚如璟进了房间。

　　手指轻轻触碰她冰凉的脸庞，冉白脑中回响着费莫方才所说的“连累无辜凡人”，他真的会连累于她么？虽然喜欢明夜，却不敢守护在他身边，当初选择在蔚如璟身边也是为了能离明夜更近一点，他是要保护蔚如璟，可这不纯的动机，充满了对蔚如璟生命的威胁。

　　自己的确如所有妖精一般自私。冉白自嘲地笑了笑，轻柔地替蔚如璟换下外面的衣衫，然后为她拉好衾被，望着她熟睡的容颜，想到日后如果她会因为自己死去，心尖莫名就是一阵刺疼，忍不住轻声承诺：“蔚如璟，我会好好保护你，此刻，此生。”
　　她是无辜的，这一点，他明白。

　　次日，蔚如璟疲惫地睁开眼眸，只觉得头昏昏沉沉涨得难受，勉强支起身，张口想唤一句，却发觉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很，火燎般的疼。
　　正想下床，恰好巧奴在外头敲门：“小姐，你醒了么？”
　　“嗯，进来吧，巧奴儿。”蔚如璟听见巧奴进来，索性无力地又躺了下去。

　　巧奴端着洗漱的铜盆和巾帕推门进来，发觉蔚如璟还躺在床上，笑嘻嘻地说：“小姐今日惫懒了，这太阳可都上三竿了。”
　　“嗯，都这么晚了。”蔚如璟头愈发地疼，无力地应着巧奴的话。

　　此时，巧奴才发觉蔚如璟不太对劲，连忙凑到床前，关切地询问：“小姐，你不舒服么？”
　　她看着蔚如璟脸色潮红，嘴唇干裂，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立刻惊得缩了回来，着急地拉了拉蔚如璟的手：“小姐，你发热了，我去给你找郎中来。”

　　蔚如璟没太听清巧奴在说什么，只觉得头昏沉沉地痛，眼皮也沉沉地抬不起来，身子一阵寒一阵热的，感觉自己像被丢在火海和冰水中沉沉浮浮许久，身子僵硬地无法动弹，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回响在耳畔，仿佛是溺水之人看到了稻草般，蔚如璟努力伸手想去抓住。
　　冉白的手猛然被蔚如璟捉住，望着她满是细密汗珠的额头，轻柔地用沾湿了水的巾帕拭去那些汗水，转而，他神色森冷地盯着一侧替如璟把脉的妙玉春。

　　今天他还在翰林院奉职时，就听着将军府的人来告知蔚如璟病了，而且病得厉害。当时的他想也不想，甚至没有向苏远山通禀就直接赶了回来，心头慌乱不安的感觉让他几乎无法稳定心神。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修行数百年，一直都是以冷静在妖界闻名，即便是他刚刚修道成形，而那时恰逢妖界动乱，当时还很弱小的他就可以非常淡定地站在一个不起眼的狐妖身边，宣誓他的效忠。

　　几百年了，他冷静的心第一次出现了慌乱，哪怕那种感觉很细微，也令他诧异不已。凝视着床榻之上的人儿，她因为燥热而绯红的脸颊，因为病痛而紧锁的眉头，他握紧了蔚如璟的手，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自己承诺过要保护他吧。

　　“郡主是因为感染了风寒，才引起的发热，至于昏迷和症状的偏重是因为最近心中郁结之气堵了周身气血运转，导致这场寒热愈发的强。”妙玉春松了把脉的手，转身走向药箱，那处纸笔，开始给蔚如璟开药方子。

　　“我先开个方子，你给郡主服下，如果没有好转……”妙玉春念念叨叨地说着，忽然感觉周身的空气陡然变寒了几分，不禁打了哆嗦，望了脸色沉下来的冉白，连忙说，“这几日我会随传随到……”
　　“这几日你就在这园子里拣个屋子住下，不仅要随传随到，而且要时刻守候。”冉白不由他说下去就吩咐着，一侧的巧奴也立刻会意地招来女婢，就要领着妙玉春去一侧的厢房。

　　妙玉春无奈地随了冉白，临走时再仔细瞧看了一下澹台冉白，感慨万分地说：“我认得你们，没想到那日茶馆的姑娘居然就是当今的旻瑄郡主。不过当时我还觉得她好像更喜欢那个如玉般的公子，没想到却是跟冉白公子……”

　　站在妙玉春身边的巧奴狠狠地掐了他胳膊一下，怒瞪着他，示意他不要随便乱说话。妙玉春瞅了眼澹台冉白冷冰冰的神色，乖乖地噤声，跟在女婢的后头，去了一侧的厢房。

　　蔚如璟还在昏迷中，紧紧攥着冉白的手，手心都渗出了涔涔的汗。他原本想略施小术，可是发觉以她的体质，自己的妖术根本无法进入她的体内。温柔地替她擦拭着汗水，忽然看见蔚如璟的唇微微动了动，俯下身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却听闻她喃喃着明夜的名字。
　　将沾湿的巾帕放入她的手中取代自己被她握紧的手，澹台冉白眼眸一垂，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嘎……我不多说，会速度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