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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近在咫尺 ...

  •   明日是琰儿的满月酒,近来我终日待在灵犀阁陪孩子,极少外出,不曾想有贵客来访。
      哄了孩子睡下,我在外间给他绣百家衣,只听锦尘在唤:“福晋,文福晋来了。”
      除了裕贵妃千秋那日打过照面,我还未曾与她私下里见过面,倒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她身体实在抱恙,一直拒绝见客,所以听闻她来我确实是意外。
      “快快有请。”
      “打扰了。”
      疏淡的眉,如水的眸,偏薄的唇,沙哑的声音,这便是乌拉那拉氏。
      “檀溦见过姐姐。”我扬手示意她上座,让锦尘上茶。
      她面无表情地直视我,淡淡地问:“身体恢复得还好吧?”
      倘若不是事先知晓她的性格,眼下我只怕会以为她是来找茬的。
      “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
      “女人最是这段时日需要小心,不然会落到我这般田地。”
      不便询问他人的痛处,我点头应道:“是的,我明白。”
      “不过以王爷对你的疼爱和重视,想必不会马虎你的起居。”她喝了一口茶。
      “王爷事务繁忙,岂有时间操心这些小事。”
      “以你的能力,也完全可以自保。”
      “这都要多亏画屏她们,帮我省去不少心。”
      良久,她语重心长地道:“身为过来人,我有必要告诉你,想要在这王府里活下去,除了靠王爷的喜爱,还得自己步步为营。你知道我为何常年卧病在床吗?”
      虽然多少有所猜测,可直接说出来显然不大适宜,我摇摇头道:“姐姐请说。”
      “当年正是你这段时日,我被人所害,身体受到极大损伤,久而久之成了如今这番模样,原因便是自己疏忽大意。”
      听她云淡风轻地道出往事,我只觉得毛骨悚然,这府上竟还有如此阴狠之人!
      只是除去我和孟淑,当年在府上的只有嫡福晋和薛玉娴,她们二人心肠不坏,那暗害她的人又会是谁?
      感谢她以前车之鉴警醒我,我笑着谢道:“檀溦多谢姐姐忠告,姐姐的病现在可有好转?”
      “不过是拿点药吊着命罢了,谈不上好不好。”
      “我听说嫡福晋娘家擅长医药,想来应该有改善的办法。”
      “这些年便是靠了她家里帮忙,我才得以活到现在。”
      从她的话语里,我听不出对命运的怨言,听到的是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的庆幸。
      “我相信姐姐定会有康复的那一日。”
      “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礼物,明天指不定我身体又犯病出不了门,今天提前给你送来。”她回头让侍女端来一个小盒。
      我接过礼物,再次道谢:“我替孩子谢谢姐姐。”
      “那我先回去了。”
      “姐姐慢走。”
      我把乌拉那拉氏送到院门口,朝着她瘦弱的背影深深地一鞠躬。
      她和我此前并无来往,却在这个时候主动送来问候与忠言,这无法不让我感动。
      第二日,她果然没有到场,我虽已有预料却还是感到可惜。
      满月酒宴于荣安殿举行,王公贵族皆有出席,场面壮观热闹。我身为全场焦点的孩子的生母,和孩子自由自在地待在灵犀阁内,享受一时的宁静。
      没过多久,这份宁静被一群故人打破。先是阿木尔,再是千落,轮流向我表示慰问,而诚钰更是黏人,一直陪着我在灵犀阁聊天,哪里也不愿去。
      见到许久未见的阿木尔,她自然欢腾得很,丢下我给她的任务忙凑了过去。
      “你怎么也来了?”
      “好久没看到你了!”阿木尔也是欢喜。
      好友相见自有许多知心话要说,我识趣地回房间照看孩子,被她们两个叫了回去。
      “我们有事要和你谈。”阿木尔拉住我的手。
      “什么事,难得见你正经。”
      诚钰接着问我:“你不是这里的人对吧?”
      我也没觉得哪里奇怪,回复她:“我阿玛是北京人,额涅的娘家在苏州。”
      “你不是古代的人,对吧?”阿木尔急了起来。
      手上拿着琰儿的拨浪鼓,一听到她这句话,我震惊得手一松,猛地抬起眸来。
      “你们说什么?”
      “你也不是古代人,对吧。”阿木尔一把抱住我,连连发问,“你和我们一样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吗?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啊?”
      把思绪理清后,我把她拉开,一一回答她的问题:“我是C市人,叫方圆园,你们呢?”
      听完我的回答,阿木尔亢奋地道:“圆园,我是维亚啊,她是晓池!”
      “真的是你们?那太好了!”我大喜过望地拍起掌。
      维亚捶了捶我的背,悦道:“看不出来嘛,你隐藏得这么深,我居然一直都没认出你!”
      “亏我们还是三年同学,你还没晓池厉害。”
      “这怎么能怪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神经大条,这件好事还是她刚才告诉我的。”维亚搂过晓池。
      “你怎么认出我的?”
      相处已久,我却也没能认出她们。
      她叉着腰显摆道:“这是靠日积月累的观察推测出来的,跟你说不清楚。”
      维亚又问:“你有没有也找到同伴?”
      这时,兰馨通传:“福晋,十三福晋来了。”
      “这个就是了,千落。”我哈哈大笑。
      一场寻情记就此上演,那三人又哭又笑地抱在一团,互诉衷肠。
      待认亲完毕,维亚抹干眼泪怨我:“居然有这么多好朋友在,你都不告诉我!”
      我吐舌笑道:“谁让你不早点认出我?”
      听见琰儿在里间啼哭,我转身回去哄他,留给她们三人叙旧的空间。
      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得不哭了,却又到了宴席时刻,需要把他带出去示人。
      刚收拾好东西打算去荣安殿,小刑子拦住我道:“爷让您直接去明德堂。”
      来到明德堂,见皇上和裕贵妃竟坐在主座上,我连忙上前行礼。
      “皇上,娘娘,你们怎么来了?”
      皇上慈和地笑道:“怎么,我难道不能来看看孙子?”
      “檀溦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事先并不知道您会来,府上也没做准备。”
      “皇上怕麻烦你们,却又想过来看看,临时起意来的。”
      我从乳母手里抱来孩子,抱到皇上和裕贵妃面前,以孩子的口吻请安:“琰儿拜见汗玛法,拜见玛姆!”
      皇上对琰儿做起表情,琰儿被逗得咯咯直笑。
      “琰儿很喜欢皇上呢。”
      “这孩子像极了七阿哥小时候。”裕贵妃摸了摸琰儿的小手。
      “看这面相,日后定是有福之人。”皇上抱起琰儿玩耍。
      “小心琰儿弄脏您的衣裳。”
      皇上无所谓地一笑:“无妨,多抱抱他以后才不会忘了我这个老人家。”
      “子臣接驾来迟,请汗阿玛和额涅恕罪。”佑礼大步流星地赶来。
      “无妨,宾客都已经安置好了吧?”皇上和琰儿玩得正欢。
      “是,大都入席了。”
      “那你们去忙你们的,我和贵妃在这里用膳。”
      “那委屈汗阿玛和额涅了,子臣照顾不周,还请您二位见谅。”
      裕贵妃笑着对皇上说:“先让他们带了孩子去见宾客吧,事后再送来给皇上仔细瞧。”
      “你们可要记得把我的孙子送来。”皇上不舍地把琰儿交给我。
      “那是一定的,那子臣和檀溦就先告退了。”
      之后,佑礼携琰儿亮相于世人面前,我留在耳房等候。琰儿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一时适应不过来嗷嗷大哭。听见他的哭声,我心疼不已,只想把他立刻抱进怀里好好安慰。
      “你去把孩子抱来吧!”我急得对画屏道。
      画屏迅速跑到佑礼身边说明情况,佑礼朝我的方向一看,点了点头。
      回到我怀里的一瞬间,琰儿停止啼哭笑出声来,我拿起拨浪鼓逗他玩,没有注意到佑礼已离开宴席来到耳房。
      “他们有些人是借满月酒的名义打我女人的主意。”身后是他醋味正浓的声音。
      “你说什么啊?”
      他抚摸着琰儿的脸蛋,不屑道:“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来的,说孩子的额涅美若天仙,一个个都想看一眼。”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抱着琰儿是忍俊不禁。
      他不假思索地回道:“金屋藏娇,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招还算可行吧。”
      “达成一致了。”他偷袭我的侧脸后,又逗了逗琰儿,“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可以自己把孩子送去明德堂吗?”
      “少喝些酒,你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
      “等我回来。”他对我的前额又是一吻。
      经过一上午的喧闹,身心多少感到劳累,在送了孩子去明德堂见过皇上后,我在画屏的陪伴下回到灵犀阁。
      躺在炕上打盹,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依稀听到帘外画屏在道:“凌大人来了。”
      缠绕的睡意登时消散,我欢跃地走出房门,见凌晞一袭青衣长身而立于桃花树下,玉树临风,英姿飒飒。
      “你来了。”好久不见,我欣喜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来了。”他满面春风地一笑。
      两人沉默着相看一段工夫,直到画屏打破这片安静。
      “凌大人喝得惯龙井吗?”
      他大笑着说:“早已爱喝龙井了。”
      把他引到院内的紫藤亭,我淡笑着道:“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凑热闹了。”
      “怎么会,这等喜事岂能少了我凌晞捧场?”拿出绣花锦盒,他对我歉道,“也不知道该送什么,便胡乱选了一个。”
      我接过锦盒打开一看,疑惑地问他:“孩子满月,你送他这个?”
      “我送的不是他,是你,你辛苦了。”
      见他神情真挚,我端详起这份礼物,没想到这玉镯看似普通实则精巧。羊脂白玉并蒂莲花双扣镯,其下坠有一朵盛放白莲,仔细一瞧竟是镂空质地,有淡淡的栀子香溢出。
      “好精致的物件!”
      “我知道你素来喜欢果香花香,以后可以戴着闻闻香舒缓心情。”
      有如此心细的朋友,实在是我的幸运,我泛起泪光笑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的谢谢你。”
      “这都是我应该的。”
      “你等我一下。”
      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我小步跑回房间,取出那份早想送出却无处可送的礼物。
      “生辰快乐!”我嫣然而笑。
      他指着自己反问:“你是在说我?”
      “提前祝我们英俊潇洒的凌大人生辰快乐!”
      “多谢。”
      “我准备好了礼物,正愁着该怎么送给你,还好你今天来了,不然这礼物我只能先收着了,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凌晞从盒子里拿出佩玉,凤眸一眯。
      “这是——”
      “这是我去上次那家古玉店买的,让老板刻了你喜欢的莲花图样,上面的莲花结是我绣的,绣功不好,你见谅哦。”
      “你有心了。”他攥紧佩玉,笑意极是温柔。
      “每次都是你给我准备礼物,我岂有不还礼的理?”
      “你送的我都喜欢。”
      “对了,刚才席上没见到你,你吃过饭了吗?”
      “出来时已经吃过了。”他把佩玉收好。
      我点点头,随后问他:“那你这次在京城待多久时间,还要走吗?”
      “回来看看你这个老朋友,明天就要起程回去了。”
      “这样啊。”我想了想后道,“你要是晚上没事,不如留下来吃个饭吧。”
      他迟疑地道:“可以吗,我怕荣亲王……”
      “不要紧的,他晚上还要和其他几位阿哥一起,我让人通知他一声就是。”
      思考片刻后,他摇了摇头拒绝:“还是不了,你我身份有别,让府里人看到了不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等日后我正式回京,我们再庆祝一番如何?”
      “一言为定。”
      拳掌击合,定下了我们未知期限的诺言。

      夏日气息愈来愈浓,我整日陪着孩子待在灵犀阁,偶尔带他去桂圃散心。这些天佑礼仿佛很忙,每日早出晚归,很少见上一面。哪怕见到他,他也总是蹙着眉,似是心烦意燥。
      我私下问小语子,他却是一问三不知,只说佑礼是政事繁琐,我只好拜托他替我多多照料,又过了半个月才知道大概的实情。
      原来这一两个月佑礼一直为政事所扰,政敌连番阻挠,政务处理不顺,种种情况逼得他从中斡旋,心力交瘁。
      无法从政事上给他帮助,我只能改善饮食起居,以求抚平他杂乱的心绪。
      然而再多努力也是徒劳,炎炎夏日,他莫名地与我生疏起来。
      一日,我从襄亲王府回来,刚走到灵犀阁,看到锦尘焦心地站在院门外。
      “福晋!”
      “你这是怎么了?”
      她凑到我耳边说:“刚刚王爷生气地回来了,福晋可要小心啊。”
      “知道了,你快去准备凉茶。”
      本以为佑礼只是受气于政事,却没想事情远没我想的简单。
      他背对着我站在里间,我笑着问他:“今日怎么回来得早些,要吃点点心吗?”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他反常地没有迎接我。
      察觉到他言语里藏着怒气,我如实回答:“从襄亲王府回来,去见四福晋了。”
      他回过身冷冷地反问:“你确定不是去见老四的?”
      “你跟踪我?”
      我方才确实是从襄亲王府回来,不过在这之前陪四福晋和佑祺去牡丹园听了一场戏,他以此怀疑我未免过了头。
      “若不是我派人跟踪,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无奈地辩解:“我并非故意瞒你,只是这种事没有必要告诉你。”
      “那什么事是有必要告诉我的?”他几步来到我面前,怒意更甚。
      自从我们和好起便再也没有起过争执,今日这破天荒的一遭很是教我费解。
      我抬头凝视他,耐心劝道:“佑礼,我们不要因为这种事吵架好不好?你有什么误会我的地方,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我误会你?那你说这是什么!”
      他哗地摔下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掉出一张字条,我蹲下身捡来一看,字条上写着“入骨相思君不知”一句。
      “这是什么?”我茫然地看向他。
      “我倒要问问你了,你把这个当作宝贝一样收藏着是什么用意?”
      “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让我怎么解释?”
      不对,我都没印象的东西,他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你翻我东西?”我站起身质问他。
      “怎么,你不高兴?”他上前抓住我的衣领,终于发起怒来,“这么快就厌烦我了,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不厌烦?”
      “你别太过分!”我用力甩开他的桎梏,高声驳斥,“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檀溦自从嫁给你,便没有作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他居然一声冷嘲:“好个讲证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老四来往的多,这张字条怕是他送给你的情书吧?”
      “你别含血喷人!”
      难怪佑礼大发雷霆,原来这张字条出自佑祺之手,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听信他人之言误会我的心意!
      琰儿在悠车里哇哇大哭,似在反抗我们的争吵。
      “那你又能给我一个怎样的解释?”他缓和了语气。
      我又看了看盒子,理清思绪后道:“首先,我和佑祺之间只是朋友之谊。其次,这个盒子是我在宫里当值时佑祎交给我保管的,他一直没有取走,后面我也忘了这回事,我并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最后,信与不信取决于你。”
      回头朝琰儿的方向一望,我怅惘地道:“孩子哭了,我去哄哄。”
      在抱起琰儿的一刻,眼泪不争气地直往下掉,冤屈和不甘的情绪被打翻搅拌在身体里,惹得我是翻江倒海,身心俱疲。
      原以为这一年多的相处能让他笃定我对他的感情,然而他宁愿听信他人对我的诬陷,也不愿设身处地地信我一回。
      我们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误会更深。
      一日,我正打算外出购置新物,被他半路堵截。
      他把一个信封丢到我面前,微怒道:“想不到还不止老四一个啊。”
      我粗略一瞧,那正是我今日上午刚写给凌晞的回信,信封上有我特别标注的一朵莲花。
      奇怪的是,里面的内容全然不同,大致读来竟是一封晦涩的情书。一定是有人想挑拨我和佑礼的关系,才把信的内容偷偷调换,好使他再度生疑。
      “先是翻我东西,又是拦我书信,你什么意思。”我没法好态度地和佑礼谈。
      一腔怒火被激发,他把我逼到墙角,愤怒地责问:“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明摆着有人从中作祟,他却还深信不疑,对我竟是半分信任也无。
      避开他严厉的眼神,我心寒地一笑:“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我让你如愿了。”
      “你什么意思!”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或许当初我就不应该回到你身边。”我竭力把眼泪逼回眼眶。
      他掐住我的下颚,狠厉道:“怎么,现在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你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佑礼的人!”
      “就算我这辈子逃脱不了,下辈子你也别想再掌控我。”
      揩去眼角的泪,我苦笑着叹了口气。
      “我爱你,并不代表你是我的一切,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这些事情本与你无关,正是因为我爱你,我才会在你不高兴或者误会的时候向你解释。凭什么你能有三妻四妾,而我不能有几个朋友?”
      “我并不认为男女之间会只有朋友的情谊。”他把手松开来。
      我伸手牵住他,看向他那双深邃无底的眼眸,柔声道:“就算你不相信他们,也要相信我啊,就像我一直相信你那样。”
      “可我还是不放心他们。”他恢复了以往的平和。
      “他们的为人,我想你应该清楚,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虽说把佑祺的情况告诉佑礼能彻底消除他的戒备,可我不能背信弃义,要守住这个秘密。
      “我先去书房了。”他神色别扭地抱了抱我,转身离开。
      虽然表面还在气头上,可我知道他的怒火已然消尽。
      我疲乏地回房休息,怎么也睡不舒坦,总预感还会有大事发生。这次争执看似寻常,却是有人在背地里操纵,想来是某些人活得太安逸了。
      她既盛情邀请,我又岂能推辞?
      短暂的休憩后,我叫来锦尘一问:“上午我让你帮我送信,途中有没有经其他人的手?”
      她细细一想后回道:“我从福晋房里出来后,察总管有事找我,我只好先把信放在屋里收着,等再送的时候就被王爷的人拦了下来,中间没有别的人碰过信封。”
      那便是有人偷潜入锦尘的房间换的。
      心里已有打算,我和画屏商量好细节,定于两日后实施行动。
      上午我依旧让锦尘送信,如法炮制把信放在她房里,再让两个小厮守在房门外,好能及时抓住小偷。布置妥当,我气定神闲地靠在炕上刺绣,静候佳音。
      “福晋,人抓到了!”
      画屏道:“把人带进来。”
      两个小厮押着一个小丫环进来,锦尘道:“福晋,就是这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霞儿……”那人垂着头不敢看我,身子微微颤抖。
      “霞儿。”我放下绣布,带着笑问,“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是在哪里当值?”
      “回福晋……奴才是在桂圃当值……”
      “那你老实说,你为何要换我的信,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霞儿怯怯地道:“奴才是有事要找锦尘姐姐,不知道福晋说的什么信。”
      “一派胡言!”我把绣布丢到地上,怒从中来,“你最好给我招了,否则我要你的好看!”
      “福晋不会为难你,只要你从实招来。”画屏当起红脸角色。
      她仍死咬着牙不说,看来某人给了她不少好处。
      “锦尘,你去察总管那儿问一下,看知不知道她家里人在哪里。”
      “是。”
      锦尘正要往外走,吓得霞儿急忙开口:“我说!求福晋不要对奴才家里人……是淑福晋!是她指使奴才把福晋您的信给换了的。”
      果然是她。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娘重病在床,淑福晋说会请大夫把我娘的病治好。”
      “你既然如实告诉了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以后不要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了。”我让画屏把钱袋拿给霞儿。
      “霞儿谢过福晋!谢过福晋!”
      从霞儿身上搜出一张孟淑想要嫁祸我的书信,我怀着期待的心情读完,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文采斐然,造假功力一等。
      “小习子,去打听打听孟淑人在哪里。”
      一盏茶后,小习子回禀:“回主子,淑福晋在流杯亭。”
      “画屏,陪我去凑个热闹。”
      流杯亭内,孟淑正在喝茶赏景,见到我假情假意地笑道:“姐姐也有好兴致来赏花?”
      “天气好,出来走动走动。”我缓步进入亭内。
      “我听说前些日子姐姐好像和王爷不和,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府里可是有不少流言。”
      “多谢妹妹关心,不过是些床笫之私,不好向外人提。”我也学她假惺惺地一笑。
      她扶了扶发髻,假笑着说:“不过以姐姐的本事,王爷又岂会不回心转意。”
      “前提是没有人从中作梗,可惜有的人太喜欢把自己当回事。”
      “姐姐说的是谁?”她皮笑肉不笑地问。
      “明人不说暗话,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不要老想着插手别人的事,管好你自己。”
      “你什么意思?”她一下子来了火气。
      我压住怒火,冷笑着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比谁都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什么鬼!”
      “你有证据吗,没有的话不要乱说!”
      把那张伪造的信纸甩到她眼前,见她的表情由惊异转为恼怒,我真想拍手称快。
      “你的文采确实不错,字迹仿得也是高明,就是我看了也几乎要相信,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多本领?”
      她妄图抢过信纸,抢信失败后恨道:“是我干的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办!”
      我走到她身后,从她发髻里扯出一撮头发捏在手里,笑里藏刀道:“你最好不要触碰我的底线,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谅你也不敢!”她回头瞪我一眼。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我把那张信纸撕得粉碎,抛向湛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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