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藏路

72、红线凌空去

　　“福晋，桌上有一封留给您的信。”
　　刚散完步回来，我顺手接过锦尘递来的信，拆开一看，某些关键信息直中心坎。
　　难道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我彷徨地在房里煎熬了一上午，直到晚膳时才稍微缓解了焦躁的情绪。
　　见佑礼心情不错，我试探性地问他：“你今日上午都忙了些什么？”
　　他大口大口地吃菜，随口回道：“和老十老十一探讨了一些正事，怎么了？”
　　“没怎么，随便问问。”
　　“有什么话就直说，在我面前你不必隐藏。”他放下碗筷。
　　我直视着他，慌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老实回答我？”
　　佑礼一笑：“你说。”
　　“佑祺结党营私一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不敢听他的答复，我自欺欺人道，“肯定跟你没关系，对不对？”
　　他却握紧了我的手腕，轻叹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如平地惊雷霎时炸响，使我头脑昏得厉害，拿筷子的手一抖，我逼自己冷静下来，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
　　佑礼让侍女们退下，空荡的房间，我和他坦诚相待。
　　“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我别无选择。”
　　无颜再面对佑祺，我内疚地反问：“可他是你兄弟啊，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再好的兄弟，也会为了那个位子拼个你死我活。”他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反过来劝我，“我虽然从来没和你提过，可你知道，我想坐上那个位子。”
　　“可是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啊。”
　　“檀溦，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
　　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楚之上，我如何才能理解？
　　来不及多说一句，佑礼便黯然地离开了房间，我看着眼前丰盛美味的菜品食不知味。
　　“发生了什么事，王爷怎么脸色难看地出去了？”画屏从外面回来。
　　胸腔内五味杂陈，我实是难以下咽来到窗边透气，无奈道：“我和他起了争执。”
　　“这才成亲没几天，哪里来的理由争执，不会是你误会他了吧。”
　　“我倒希望这次是我误会的他。”
　　画屏让兰馨等人撤下桌席，劝我道：“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不希望你后悔。”
　　心中已有决定，我回头问她：“府里的马车在吗？”
　　“在，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陪我出去一趟。”
　　站在襄亲王府门口，我满腹心事地叹了口气，让画屏替我上前通传。
　　我此番是专程前来拜访四福晋，一并询问佑祺的近况。
　　王府管家引我来到一处院落，隔着花窗，一道素雅的粉色在碧绿间格外显眼。
　　收拾好复杂的心情，我面带笑容地走向博尔济吉特氏。
　　“檀溦前来打扰，还望福晋见谅。”
　　她扬手示意我坐下，使唤身后的侍女：“给七福晋上茶。”
　　由于是第一次私下里见面，我以笑掩饰尴尬：“福晋好雅兴，竟在院里书画。”
　　“难得今日天气不错，便拾起这许久未碰的东西。”
　　“直到今日才来拜访福晋，是檀溦考虑不周。”让画屏端上准备好的糕点，我笑着解释，“这是我做的一些点心，也不知道福晋的喜好便每样都做了点，手艺不精，还请福晋笑纳。”
　　“七福晋真是心灵手巧，多谢你的好意，我会好好享用的。”
　　在我想该怎么往下聊时，倒是她先开口：“以前曾有过几面之缘，又时常听王爷提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找到话题的突破口，我顺着往下问：“能与福晋相识是檀溦的福气，不知道王爷近来身体可还好？”
　　“经过上次一事，王爷深受打击，我也无能为力。”她摇了摇头。
　　“有福晋陪在王爷身边，相信王爷很快就能走出这场困境。”我真诚地向四福晋道歉，“是我对不起王爷。”
　　“你这是哪儿的话，你并没有对不起王爷的地方。”
　　当初她应该知道我和佑祺的婚事，经过赐婚和改婚一事，她还能友好地和我相对而坐，闲谈过往岁月，我心底十分感激。
　　“福晋保重身体，檀溦就先回去了。”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好好聊。”四福晋送我到院门口。
　　佑祺和四福晋，是我对不起你们。
　　回府后已近傍晚，让画屏先回去，我独自一人登上清乐峰。
　　第二次登上峰顶，心境大不相同，如今我已经实现了当年立下的誓言，堂堂正正地立足于此。回想起佑礼那时深情款款的承诺，依然能让我如初次般感动，无论如何，他还是他啊。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赏风景？”耳后传来一个讨厌的女声。
　　“你说话倒是有意思，我为何不能有心情在这里赏风景。”
　　孟淑走到我身边，似是同情地嘲讽：“也不知姐姐说了什么，竟惹得王爷中午不高兴，临时在我那里用的膳。”
　　若论挑拨离间，还得数她功夫第一，我懒得和她斗嘴，不在乎道：“你好好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吧，以后可就难了。”
　　她被我气得呛住，拉下脸道：“那便看各人的本事，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从来都不会让你失望的。”撂下一句狠话，我抢在孟淑之前下山。
　　不出意外地，佑礼回府后直接去了书房，听小语子说连宵夜也没吃。怕他处理政务劳累，我下厨备下他爱吃的点心，让人温着等他回来。
　　往日他不到一更便会回灵犀阁，今日过了三更许久也不见身影。
　　“王爷怕是不会来了，要不早点睡吧，这样对身体不好。”画屏替我披上外衫。
　　猜想他或许是被要事缠身，我笑着摇头道：“再等等吧，你要是困就先去睡，不用管我。”
　　“你啊。”画屏关紧窗户，继续留在外间陪我。
　　佑礼，我没有生你的气，你赶快回来好不好？
　　夜渐深，我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感觉有人抱起了我，睁开眼一看，那人的身姿像是佑礼。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很久诶。”我对他就是一个熊抱。
　　他似是被我的举动吓到，发愣地道：“怎么不早些睡，难不成要等我到天亮？”
　　他把我抱回床上，我仍不松手，赖皮道：“那你干吗不早些回来？”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佑礼笑了笑，转身脱下外衣，轻抱住我。
　　黑暗中一丝杂声也无，只听得见他胸膛有力的心跳，我躺在他的臂弯里逐渐清醒。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短暂的沉默后，他轻笑出声：“看来以后我要多生生气，只有这样你才会花心思哄我。”
　　听出他话里的苦涩，我伸手抱紧他歉道：“对不起，都怪我太任性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嘴唇落下一吻，待反应过来听见佑礼在窃笑：“这只是利息。”
　　“你今天中午去了闲芙馆？”我想起了这件堵心的事。
　　“我本来打算去明德堂，半路被孟淑找了理由硬拉着我去的。”轻捏我的鼻子，佑礼满意道，“我太喜欢你吃醋的样子了。”
　　“那你是不喜欢我其他的样子了？”我用力一掐他的腰。
　　佑礼嗷嗷叫道：“怎么会，你的每个样子我都喜欢。”
　　嬉笑过后，我一本正经地道：“佑礼，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你说。”
　　“倘若真的有那一天，你能不能看在今天的份上放过佑祺？”
　　佑礼能否登上那个宝座，我并无多少把握，只是如果那天真的来临，我不希望佑祺因此遭罪，毕竟我们如今的幸福是用他的尊严和名声换来的。
　　“我答应你。”佑礼斩钉截铁地应下，却又迟疑地问，“你这么做是对老四愧疚还是——”
　　“佑礼，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对他的情义也是真，这并不矛盾。”
　　事到如今，他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他把我搂入怀中，释然地一笑：“我知道了。”
　　“利息还了，本钱该怎么还？”难得见他大度一回，我决定羞耻地嘉奖他。
　　“你说该怎么还？”耳边传来他急促的呼吸声。
　　他是什么时候趁我不注意翻上身的？
　　想起这段时间夜里的种种，我一把推开他羞赧道：“我还没休息好呢，承受不住你的浓浓爱意。”
　　“那就新伤旧伤一起养，大不了我明天伺候你。”
　　完了，又是黑暗无边的一夜。

　　天气愈来愈热，我终日窝在阴凉地甚少外出，一概不过问王府之事，某日受嫡福晋邀请，这才勉强出来活动活动。
　　“檀溦见过姐姐。”
　　“你总算舍得出来了。”
　　“实在是怕热得紧，只想待在阴凉的地方。”我不好意思地笑道。
　　“也是，要不然王爷怎么会特意把你的住所选在那里。”
　　“姐姐！姐姐！”前方碎步跑来一个娇小的女孩，应该是嫡福晋的胞妹。
　　嫡福晋拿给那女孩手绢，责备道：“看你这猴急样儿，连没个规矩。”
　　女孩吐舌一笑，礼貌地向我请安：“诚钰见过侧福晋。”
　　见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我心怀好感地笑着问嫡福晋：“怎么前段时日没有见过？”
　　“我前些日子回家探望阿玛和额涅，今天才回来，初次见面，还请侧福晋多多关照。”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见诚钰呢。”
　　“哦，那侧福晋是在哪里遇到的我？”诚钰扬起好奇的脑袋。
　　阿木尔成婚那日，我迷路于后花园时曾见过她一次，只是当时她尚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我也没心情上前问好。
　　我没有直说，另道：“我只觉得和诚钰格外投缘，竟不像是初次见面。”
　　“难怪我也觉得侧福晋眼熟，原来是投缘！”
　　嫡福晋怪罪道：“没有规矩，怎么能这样和侧福晋说话。”
　　“无妨，我还指望着能和诚钰成为朋友呢。”
　　“我请你来是有件事想拜托你。”嫡福晋瞥了瞥诚钰。
　　“姐姐请说。”
　　嫡福晋让诚钰向我走近些，道明来意：“我妹妹她一直嚷着要拜你为师。”
　　“我哪有什么值得她学的？”这件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诚钰拿出花篮里干净的茉莉花瓣，甜笑着说：“诚钰听闻侧福晋有双制作糕点的巧手，想向侧福晋学习学习。”
　　“只要你不嫌弃我的手艺，有空就过来吧。”
　　“诚钰多谢侧福晋！”
　　我下午午睡刚起，便在外间看到了诚钰那张诚恳的面孔，她咧着嘴笑道：“福晋你起了。”
　　我见她的脸蛋光滑红润，忍不住捏了两下，呵呵笑道：“这便算是你交的束脩了。”
　　“诚钰谢过福晋！”她向我一鞠躬。
　　我带她来到厨房，笑着说：“若是愿意，你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她犹豫地问：“可以这样吗，我怕我姐姐骂我。”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会和你姐姐说的。”
　　“那诚钰在此谢过姐姐！”她笑着挽过我的手臂。
　　“你想学做茉莉雪酥？”
　　她拿出上午的那一篮子茉莉花瓣，问我：“这些花瓣够用吗，还需不需要别的食材？”
　　我仔细查看了她摘的花瓣，数量虽多却不精，做不成一份茉莉雪酥。
　　还好昨天做点心时余留了一些，我从壁橱里取出剩余的花瓣，和她说起要点：“这花瓣的选取大有讲究，为了保证茉莉的清香，花瓣要雨后采摘的最好。前儿个刚下了雨，我摘的这些花瓣就比你的要好。”
　　“难怪姐姐做的糕点好吃，原来大有讲究。”她凑过来看我筛选花瓣，突然地来一句，“姐姐才不像传闻说的那样。”
　　“他们都是怎么说我的？”我起了兴趣。
　　“淑福晋的侍女说姐姐你性格不好，刁钻苛刻，也不知道她们是从哪里听来的，明明姐姐你人很好。”
　　有这么一个铁杆粉丝为我正名，我知足地笑道：“别人怎么说不要紧，只要你不讨厌姐姐。”
　　“姐姐不好，能得王爷的喜欢吗？”
　　“小小年纪，怎么竟想些有的没的。”被她一说，我莫名地羞起来。
　　她却大声告诉我：“诚钰不小了，已经十五了。”
　　“那也还是小孩子，没大没小。”我抬手轻敲她一个爆栗。
　　诚钰揉了揉头，装可怜道：“姐姐你怎么能欺负小孩！”
　　趁牛奶浸泡花瓣的间隙，我开启八卦话题：“那诚钰可有心仪的男子？”
　　她一脸失落地摇头道：“并没有。”
　　“时候到了，诚钰自然会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就像姐姐遇到王爷吗？”
　　不是，这话题怎么又扯回我身上了！

　　暑热难耐，我犯困地待在房里，感受寒冰融化带来的丁点凉意。
　　吃上冰镇的西瓜，小腹渐凉，我轻摇团扇，听到门外竹氤在唤：“福晋，大门外有自称是凌暶的姑娘要见您。”
　　是北辰！
　　我放下团扇，喜道：“快快有请！”
　　“几年不见，你过的不错嘛！”北辰掀帘而入。
　　我从贵妃榻上坐起来，欢迎道：“你这可是稀客啊！”
　　她大步走到我对面坐下，自己倒了杯西瓜汁，发牢骚道：“这天TMD太热了！”
　　“你来古代这么久了怎么还这副样子。”一见她暴跳的模样我就想笑。
　　“我不像你们文绉绉的，还是说糙话来的爽。”
　　“我听凌晞说你是又嫁人又生崽，孩子多大了啊？”
　　她笑着抱怨起来：“我都快被那小祖宗害死了，每天吵来吵去，都没个安静日子过。”
　　我又躺回榻上，戏谑道：“明明你是乐在其中，还在我面前显摆。”
　　她四处打量我的房间，指着墙上那幅我的人物画，点头笑道：“你也过得不错啊，跟王爷相亲相爱。”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我哥了，还会有谁告诉我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成亲那日凌晞并未出席，仅仅送来贺礼，说是临时有事外出。为此我生了不少闷气，只想找去他的住处兴师问罪。
　　“我结婚那日他怎么没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每天忙得不得了。”
　　闲谈过后，我求北辰一事：“如果见到你哥，记得让他来找我。”
　　她不以为然地应下：“以你们的交情，他肯定会先找上你的。”
　　果不其然，凌晞三日后约我到敬茗楼一叙。
　　还是那个常用的雅间，凌晞英姿潇洒地临窗而立，身后的雕花木桌上，一壶龙井茶香氤氲。
　　“你和我还真是默契！”我笑着踏入雅间。
　　他回头看来，淡淡一笑：“何出此言？”
　　我倒好一杯茶，细细道来：“那日凌暶来看我，我让她见到你转告一句，没想到你倒直接找过来了。”
　　“我送你的礼物你可喜欢？”他含笑坐下。
　　“婚姻大事，你居然都不来捧个人场。”我假意说起怨言。
　　“临时有事无法抽身，对不起。”
　　多日不见，他在我面前竟多了几分拘谨。
　　“看在你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的份上，我暂且饶你一回。”察觉到他的自责，我缓和气氛地笑道，“但你若是再像现在这样与我生分，我可就不理你了。”
　　凌晞这才恢复以往的样子，转而问我：“还习惯如今的生活吗？”
　　“别的都好，只觉得这天忒热了些。”
　　我摇了摇团扇，见他气定神闲毫无躁意，便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的手好凉啊！”我惊呼出声。
　　他抽回手，不自然地道：“我自幼如此，冬暖夏凉。”
　　“这好啊，省去不少烦恼，看来以后我要离你近一点。”我说完往他旁边挪。
　　凌晞哑然失笑：“我又不是冰块，不会往外冒冷气。”
　　“你总算笑了！”
　　他挑眉反问：“你刚刚是有意逗我？”
　　“怎么，你还不乐意啊，对了，你这次可是正式回京城了？”我吃下一块芸豆卷。
　　喝茶的手一顿，他摇摇头道：“我只是有事回来一趟，回京还早呢。”
　　凌晞近年仕途顺利，颇受皇上器重，已被提任为山东青州府知府，官居从四品。
　　仿佛看到了他璀璨耀眼的未来，我提前为他庆祝：“皇上那么看重你，肯定很快就会把你调回京城的。”
　　“你倒还比我心急。”
　　“难道你已经喜欢上了山东的风光，乐不思蜀了？”
　　“这是青州的纸鸢，我给你带了一个来。”他转身从桌下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纸鸢。
　　“这纸鸢真好看，谢谢你。”我接过后爱不释手。
　　“你等会儿有时间吗？”
　　“你有什么安排？”
　　他踟蹰着道：“我下午便要启程回去，想在走之前陪你去放纸鸢。”
　　“这么快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下次再见你是什么时候。”我想了想，应下他的请求，“你有想到什么好地方吗？”
　　“这我倒是没个主意，你有什么建议？”
　　心生一个好去处，我拉了他直往外走，小半个时辰后站定在倾城家门外。
　　倾城正在院里晒衣服，见到我惊喜道：“怎么想着今天过来？”
　　“临时起的意。”
　　带凌晞进入院子，我回头问他：“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他点点头，对倾城有礼道：“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是凌公子啊，快快请进。”倾城一眼认出他来。
　　待惜痕端上新鲜的水果，倾城笑着问我：“我看你拿了个纸鸢，是要做什么？”
　　“想着找个地方放纸鸢，便找到你家来了，你不会赶我走吧？”
　　“看在凌公子的份上，我是不会赶你走的。”倾城也开起玩笑。
　　我尝了一口果肉，环顾四周后问：“念念呢，怎么没看见她？”
　　“在房里呢。”
　　“有这等好事还不赶快叫她出来。”
　　念念一见我便扑到我跟前，甜甜地唤：“姨母！”
　　“念念想和姨母一起放纸鸢吗？”我拿起放在桌上的纸鸢。
　　“想！”
　　“那我们现在去放！”我抱起念念往院外的空地去，由凌晞拿着纸鸢。
　　今日风大适宜放纸鸢，我把念念交给倾城后，开始摆弄起纸鸢。其实我很少放过纸鸢，因此技术不佳，很快以失败告终。
　　看着悬挂在树枝的纸鸢，我冲凌晞一笑：“你个子高，帮忙取一下吧。”
　　不费吹灰之力，他轻而易举地拿下纸鸢，疑惑道：“你会不会放纸鸢啊？”
　　“不是你要我陪你放的么，我这可是把面子丢了来陪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去一边看着吧。”
　　迅疾之间，他成功地把纸鸢放到半空，美丽的黑燕这才自由地翱翔于蓝天。
　　念念在一旁雀跃地欢呼，我一时自尊心膨胀，跑去抢过他手中的线，想凭自己的本事保持纸鸢的高度。气人的是，我再一次失败，被凌晞嘲笑了个底朝天。
　　“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对他丢一块石子，气愤道：“不许你笑话我！”
　　“你这水平还不如交给念念来放。”
　　居然这么不给我面子！
　　我生气地迈腿追赶他，他身姿矫健地穿梭于平地，我追赶不上歇在半路猛喘气。
　　好久没有这样运动了，感觉真好。
　　在倾城的极力邀请下，我和凌晞决定留下来共用午饭，粗茶淡饭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临走前，我给倾城留下联系地址，方便她日后来找我。
　　又到了分别的路口，我抬头凝视凌晞，浅笑着道：“一路顺风。”
　　“好好保重自己。”
　　顾不上身份不宜，我上前轻抱住他，鼓励道：“我相信你定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他拍了拍我的后背，颔首应道：“谢谢。”
　　他一袭青衣飞上马背，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转眼消失在松柏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