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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女儿爹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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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飞飞悲愤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发现院子里大槐树上多了一只乌鸦,乌鸦的两个翅膀尖还贴满了五颜六色的水钻。
贴满水钻也就罢了,这只乌鸦还非要站在阳光下,扑棱着翅膀划出一道有一道炫目的彩色光晕。
另外还有配音,每一次哗啦都非常应景地配上一声“哇——”
是相当的声情并茂了。
看了眼树上的乌鸦,再看看身边紧跟着自己的小人儿,宋飞飞默默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屋拿了一叠纸出来画美甲设计图。
每当她烦恼的时候,画设计图会让她从身到心安静下来。
随着她沉浸到线条花纹中,虚空中浮现生花妙笔虚影,与宋飞飞手中笔重叠在一起。而就以她所坐石凳石桌为圈也在那一瞬间彻底安静下来,声消风止,时空仿佛凝固。
距离她三步远的闹闹脸色发白地喊着娘。闹闹人小感知力却不弱,明显感知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将她娘亲从她的神识里抽离出去。
闹闹处于睁眼能看到娘亲,闭眼神识里“看”不到娘亲的焦躁中。
沉浸在设计中的宋飞飞没有注意到她的手由主动退到被动的位置。生花妙笔在纸上落下的一点一画都有虚影如碎亮星光从纸面浮起在虚空中交织,每种花样完成,交织在一起的虚影就形成一片连绵的符意没入她的眼里深入到大脑深处。
成片符意,是为阵。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以山河黑土画阵,困世间万种蝼蚁,戏弄之。
修士之责当是为蝼蚁挣破这天地阵局!
该如何破?
以阵破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
女孩儿坐在这满是人间烟火气的小院里岿然不动,只专注于手中笔桌上纸,这一画便是一天一夜,待她恢复意识,已经设计出十七种花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飞飞感觉这十七种花样颇流光溢彩。
神识里再次看到宋飞飞,闹闹哇的一声冲过来抱着宋飞飞号啕大哭。
树上的乌哇哇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家主子也会哭。
“怎么了怎么了?”宋飞飞吓得赶紧抱起小姑娘。
“呜呜呜……娘……”闹闹不知道如何说她方才的感觉,抱着失而复得的宋飞飞,只有嚎哭一场才能安抚依旧塞满恐慌的心腔。
“娘,闹闹以后一定很乖,娘不要生闹闹的气了好不好?”小姑娘红着眼,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着实可怜。
宋飞飞本就不是心狠之人,心疼极了。
“不生气,闹闹不哭啊,娘刚才再给闹闹设计美甲呢。”说着将设计图递给小姑娘,让她选,“闹闹喜欢哪种?”
闹闹抽噎着道:“娘,你画了一天一夜了。”
宋飞飞:!!!
似是证明闹闹所言非虚,肚皮非常配合地打起鼓来。
宋飞飞:“……!!!。”
闹闹轻轻一抹手镯,桌上多了一只食盒,里面三菜一汤:“娘亲,快吃。”
宋飞飞感动坏了,都说女儿是小棉袄,诚不欺人也!
她坐在这边用饭,闹闹坐在另一边挑选花样,先是粗略扫一眼花样就觉每一种都清新不俗,再来细看顿时发觉其中不同。
小小图案有符意蜿蜒曲折于其上,澎湃之深叫人心惊。
只是……花样只是花样啊,符意于上何用?
不觉得浪费吗?
闹闹小小包子脸满是疑惑。
不过……
原以为平平无奇浊体凡胎的娘亲原来竟是深藏不露的符道高手,唔,是她年纪小阅历不足了。
……
“终究还是阅历不足啊。”胡十六感慨不已地弹弹指甲,一片衣摆如红云翻飞,渐行渐远,入目皆是大美狐的傲然意。
而在它裙摆后是围了一圈的妖。
这片大陆绵延万万里山河,七千年前一场人妖大战,死伤惨重,后来两族大能以海中海的洛海为中间线,设禁制将妖族与人族一分为二各占一边。
近千年来禁制略有松动,但能跨海前往人族大陆的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名大妖。
狐族在妖界数量庞大,十大妖谱中占据一席。胡十六作为大妖之一,这些年往来两族经验丰富,困守一隅的妖们通过胡十六对人类世界了解不少。
不过有句老话说的,书上得来终觉浅。还有句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胡十六再多的唾沫横飞也比不上十指尖五光十色的璀璨带给众妖们视觉上的冲击。
想去人族看看,好想去啊。
好想要这么漂亮的指甲。
似是听到了妖们的心声,胡十六回眸,竖起食指摇了摇,非常明显地展示指尖耀目晶光。
“再过半月就是十年大考,比斗台上谁赢带谁去。”
留下承诺,胡十六祭出飘渺舟往洛海而去,之前显摆一圈放话请客,作为狐族小祖宗自然得说话算话。
海边,狼妖等十多名妖已经在等着,看到飘渺舟都好奇地上来摸了一把。
狼妖感叹道:“这就是能穿过禁制能隐形能一步万里的飘渺舟?”
不怪它见到胡十六就想打架,太有钱了,富得让妖见了眼红气喘不平。
“诸位走吧,咱们赶紧过去,早去早回。”
众妖纷纷上舟,飘渺舟虚虚一晃原地消失。
……
如意美甲铺来了一位客人。
男性。
一身黑衣,冷面肃容。扑面而来的冷气堪称人形制冷空调。
铺子里两人一鸟面对此人噤若寒蝉。
闹闹是心虚。乌哇哇是恐惧。宋飞飞是不认识。
她上前一步,不大自在地招呼:“……客人是要做美甲?”
闹闹猛地抬头,包子脸惊悚极了。乌哇哇爪子一滑差点儿从闹闹肩上摔下。
一人一鸟盯着宋飞飞的眼神既佩服也慌得一批。
云天真君是谁?九峰剑派立派以来唯二的杀神之一,上一个杀神还是开派祖师爷。
男人眼睑轻轻一抬又落下:“找人。”
闹闹这才苦着小脸挪到男人跟前:“爹爹。”
厚!
闹闹你开口说话了吗说话了吗说话了吗……
呆滞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闹闹身上。
她记得闹闹来自九峰剑派?而且还是烈云峰上那位的女儿?
窒息,令人窒息的关系。绕来绕去,她依旧摆脱不掉女主……
她前儿个才晓得闹闹的来历,今儿个人家爹就找上门来了。
窒息已经不能形容宋飞飞此时此刻的心情,脚趾卷起,已经在抠地洞了!
只祈愿闹闹小朋友别喊娘,拜托拜托!
可惜母女不同心,下一秒闹闹小朋友拉着她爹的手“求夸奖”地给她做介绍:“爹,我找到娘了!”
天降霹雳!人间惨剧莫不过如此!
男人的目光终于落在宋飞飞的脸上,微微一动,又归于沉寂。
“确定?”
闹闹点头:“非常确定。”
察觉到男人目光焦点再次落在自己脸上,那目光中别样意味让宋飞飞的脸一点一点地飘红。
原来窒息过后有尴尬,尴尬过后还有极致的羞……
外人眼里属冰块的贺慎年饶有兴趣看着宋飞飞脸上越来越红,暗搓搓地给闹闹传音:“挺可爱的。”
闹闹左脚踩右脚,不敢置信地抬头:“爹,你还是我那光风霁月刚正严直的爹吗?”竟然能从您嘴里听到可爱两个字?
贺慎年挑眉,在心底懒洋洋地应道:“你爹我的眼光真好。”
闹闹出生至今三年九个月,首次对她爹刮目相看。原来冰面之下还有堪比城墙厚的脸皮。
明明是她眼光好!
宋飞飞破罐子破摔,心气不顺索性恼羞成怒:“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配着红晕未散的脸蛋愣是让那股气势弱了八九分,剩下的一二分还是贺慎年厚道地给她留面子。
“嗯,没看过。”某人睁眼说瞎话,无视了九峰剑派上玉色花颜的仙子们。
宋飞飞没料到他竟然还顺溜地接下话茬,噎了一下,有点儿无语。明明两人初次见面,也许是有闹闹在中间过渡这一份让人有些尴尬得关系,中和了初次见面的陌生感,倒像是认识许久。
贺慎年眉眼一展,冰山变脸阳春白雪,暖暖凉凉还有稍微那么点懒洋洋,找了把椅子坐下,腰塌背软,还不忘哀哀一句:“赶了万万里路,累死我了。”
宋飞飞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这就是原著中那位一剑破山河,光寒九万里的云天真君贺慎年?
明明就是惫懒不求上进的富家少爷。
跟原著里的贺慎年比起来,这差别就……很不讲道理的离谱。
书里得来终觉浅,当是浅妈给浅开门浅到家了!
缩在闹闹披发下降低存在感的乌哇哇探出脑袋,两颗黑豆眼珠子都比以往大了一圈。
许是太震惊,一肚子的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一声石破天惊怪腔怪调又似破了嗓子的“嘎”。
闹闹忍不住抬手捂耳:“好吵!”
乌哇哇大惊失色,翅膀捂住嘴,拼命摇头。
不,这不是它乌哇哇发出的声音!
贺慎年哼笑,懒懒的目光扫过五光十色的翅膀尖,似假非假似真非真地道:“本君饿了。”
可怜乌哇哇被主子的爹吓得瑟瑟发抖,会笑的真君比不笑的真君更可怕。
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