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白》冻鱼

2、代还人情

　　“咯吱”依着习惯，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

　　来者顶着一头稍乱的及肩长发，刚到眉毛的刘海下是双仍有睡意的眼，虽看起来不过是个16、7岁的清秀女孩而已，却让人看着别有番舒心之意。

　　“阎王大人。”她轻唤一声，见无人应答便转身掩门而去。

　　“肖白白。”肖白白刚想去别处寻阎王，就听到人唤她的名字。

　　转身认得是那黑无常，她微笑着问道：“你又让白无常一人去凡间拘魂？”

　　“你这丫头，应叫我大哥啊，别总少了辈分！”黑无常扳起俊脸，佯装恼怒。

　　“真按辈分来算，我爷爷还不够你岁数大呢。你这懒人，不过就会欺负白无常良善。”

　　“还不是你起的头，平时你让他做的就少了吗？”黑无常不甘。

　　想他们黑白无常在地府从未有人敢欺，但自从这肖白白来后就总拿他两人支使。自己还好，可那白无常就更惨些，忙得晕头转向。

　　“那是白无常哥哥疼我，跟你不同的。难道你这么大的人，还要人让你不成？”说话间还加重了“哥哥”的语气。

　　肖白白掩嘴而笑，黑无常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便不敢在这问题上继续下去了，忙道：“你来找阎王大人么？”

　　见他绕了过去，肖白白没有再追着，于是脆脆的应了声是。

　　“我在路上便听其他鬼差说见到阎王往忘川河那边去了，我们也去看看吧。”说完抬脚就向忘川大步迈。

　　肖白白知他步子快，也赶紧跟在他身后。

　　.

　　忘川河边，漫天的花瓣随风飘落，红花丛中，一翠绿的人影正翩跹起舞。

　　然而，这般好的景致却让刚来的两人头痛不已。

　　还未待肖白白先出声，那绿衫之人便已开口大骂。

　　“喂，你啊，干嘛把花瓣一下子全撒在老子头上的！一点美感都没有！对，就是你，你还看哪里呢！哎呀，是小白白和黑子啊！
　　”
　　看着那正向自己奔来的小女孩，肖白白无奈。自从两年前阎王迷上凡间的漫画后，他便日日在地府中寻找幼龄的女娃，但地府全是脸色青白的鬼魂，何来的女娃？连唯一的女性——肖白白，也是个超了岁数的，于是，阎王干脆在自己身上施法，变成这般小女娃的摸样。反正本来无人知道他的真正性别，男女都是按他喜好变化罢了。

　　其实，且不说他本来的性别和听说算也算不来的实际年龄，就听他的语气，请问有谁听过一口一个“老子”的女娃儿吗？

　　“阎王大人，追求美感也不用折腾那些曼珠沙华吧。我来地府几年有幸看这一遭，还没有看够呢就让大人摘了大半下来，您真忍得了心。”肖白白惋惜道。

　　黑无常也是无奈：“还红花配绿衣，阎王大人的审美能力有待提高。”

　　“这可不能怪在老子头上，曼珠沙华花开叶落，花叶永不相见，那花杆子上就只顶着花苞，多单调啊。所以还是红配绿的好啊，可以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不是么？”

　　“但大人也不用差使那么多鬼差给您施法撒花瓣吧。”那些撒花的鬼差个个面色痛苦，令肖白白很是不忍。

　　“如果用的是老子的法力，你们不觉得很浪费么？”阎王眨着自己的大眼睛，颇有讨好的意味。

　　难道用如此多鬼差的法力，就不算是浪费？

　　肖白白与黑无常对视一眼，终是无话可说。

　　不过肖白白是知道阎王性子的，于是便要切回正题，否则不知让阎王绕到什么时候：“大人，这阵子地府多了些生死册中没有的鬼魂，是不是有不妥？”

　　“莫要太紧张，那都是另一空间的鬼魂罢了。”阎王似是不以为意。

　　黑无常亦是疑惑：“但其他空间明明各有管辖的地府，怎么到我们这儿了？”

　　“凡间现在不是有大部制么？我们也要与时并进啊，那能节省不少功夫。”这也只是好处之一，其他好处现在还未到时候让他们知道。

　　肖白白看见阎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隐约察觉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正待再问时却见阎王神色微变。

　　“发生什么事了吗？”二人同时问道。

　　“那小子比我想象中快啊。”阎王轻摇一下头，垂首自言自语。却又突然抬起头来，微笑着看向肖白白。

　　肖白白心中警钟骤响。

　　果然，还未来得及开口请辞阎王便已挥袖一下，她的身上顿时发出微光。

　　“肖白白啊，老子我以前好像欠了一个人情，那就请你帮忙老子还这人情。不用想念我们的，一路顺风。”

　　阎王作势挥了挥手，看着她在原地消失。接着便扯着那目瞪口呆的黑无常往花丛中去了，口中仍在碎碎念：“不是老子说你啊，别整天像个呆子那样张着嘴，会流口水的。来吧，你也来帮老子撒花瓣，有你就用不着其他鬼差了。哎呀，这不就是节约能源了么？”

　　.

　　老狐狸，你的人情为何要我来还！送人来还用扔的！

　　心中对阎王作了几个礼貌的问候后，肖白白打算从地上站起来，张开眼之时一双手工考究的绣边白靴便首先跃入眼中。

　　抬头寻着雪白的衣袍望去，竟是个少年。肖白白一下子仿佛失去言语的能力。

　　那少年秀美绝伦。双眼尤是出众，瞳孔漆黑如夜，久看之下甚至会被吸去心神。少年殷长的身子斜倚在树旁，现出舒雅慵懒之态，垂头静静看着她，任那白衣翻飞。

　　很久以后，肖白白曾问过自己。

　　若知道那相遇之后的路如此难行，她还是否愿意替阎王还这人情？

　　结果苦思良久，也没有答案。

　　其实心中却是知道，有些人，能遇过，已是一种美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说

　　小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