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您别动心！》南安有木

19、第十九章

　　“柳诗诗……”许清欢沉吟了一瞬，而后大惊道，“你，你是柳诗诗？魔尊左护法尹祝的手下？”
　　柳诗诗有些意外，再打量他时的目光中明显带了些审视:“看着涉世未深的样子，没想到知道的还不少……？”
　　许清欢下意识瞥了叶凛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又鼓足了气势道：“说明魔族的恶名早就人尽皆知了！岚烟镇可是处在人界，你们魔族不好好在自己的魔域呆着，跑到这里，又是修地宫，又是抓修士，到底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柳诗诗神色暗了暗，嗤笑一声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给柳十一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牢牢地按住了许清欢。许清欢还没来得及挣扎，便感觉到一阵剧痛忽然从丹田处蔓延开来。他顿时痛呼出声，腿一软跪倒在地，冷汗冒了满头。那疼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开，他不可自抑地颤抖着，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法力流被柳诗诗强硬地攫取出去，而他毫无阻止之力。
　　他艰难抬眸，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巴掌大、形如树根的东西在柳诗诗的手中缓慢成形。
　　这是……灵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叶凛怔了一瞬，而就在这一瞬间，许清欢已经蜷缩在地上痛到近乎昏迷。来不及再衡量后果，他将全部灵力聚于手腕，镣铐顿时爆开，带出的灵力波让三人始料未及，均被震出数米远。柳诗诗的施法中断，半成形的灵根被叶凛护住，混着自己的灵力迅速渡回了许清欢体内。
　　许清欢只觉得被一只有力的手箍住了腰，将他带离原位，紧接着，一股冰凉钻入了他的丹田。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揪紧了抱着他的那人的衣襟，被那人察觉到后安抚性地握住。
　　那手是暖的，与那股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的灵力截然相反。
　　许清欢茫然地睁开眼，看到叶凛紧绷着的脸就在呼吸可闻之间。

　　叶凛一只手半抱着许清欢，另只手一抬，柳二被震飞时没握住的霜寒就自动飞回了他身边。他注视着三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身，没什么情绪地问道：“之前被带来的弟子，都被你们挖了灵根？”
　　“不然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个个该死的修士，还有什么别的价值呢？”
　　柳诗诗仍是不屑地笑着，眼神却凌厉了起来。她召出法器，盯着叶凛道：“这么强的灵力波......你到底是什么人？”
　　叶凛一哂，一寸寸祭出佩剑，剑身光洁如镜，其上“霜寒”二字锐利而不失风雅，一如叶凛其人。
　　柳诗诗目光触及刻字，瞬间白了脸色，嘴唇颤抖翕动道：“霜寒剑......”
　　“你......你是叶凛！”

　　叶凛见被认出，索性也不装了，解开了一直压抑伪装着修为的法术。化神期的恐怖威压顿时笼罩在整个大殿之上，魔族三人勉力抵抗，才堪堪克制住跪地的欲望。
　　柳诗诗到底是尹祝的左膀右臂，反应极快地收了法器，若无前事地笑着靠近道：“原来是叶剑尊大驾光临，怎么也不通知小的们一声，还要用这么特别的方式......”
　　叶凛却根本不买她的账，微抬起剑锋制止了她的动作：“事到如今何必还套近乎？交出之前被带走的弟子，兴许在仙庭上，还能许尔等一个痛快。”
　　柳诗诗的脸色一阵青白，终是讨好一笑，后退一步作邀请状：“大人说笑了，那些修士被我们......后，都是好生照料着呢！我这就为大人带路，还望大人能网开一面，放小的们一马。”
　　叶凛没有应声，只是放下了剑，看着是同意了。

　　许清欢看着柳诗诗松了一口气转身，瞅准时机轻咳了一声。这姿势实在有些别扭，他已清醒了一会儿，只是方才形势太过剑拔弩张，他没敢打扰，这会儿才敢弱弱地出声道：“叶......剑尊，我可以自己走了，你放开我吧。”
　　这称呼倒是换得快。叶凛默默想着，收回了揽着他的手，道：“你的灵根......”
　　“应该已经没事了，多谢剑尊。”许清欢嘿嘿一笑，又想起刚刚那道保护和引导着灵根归位的灵力，心头一热，抬眸还想说些感谢的话，却见叶凛欲言又止、最终嘴抿成一条直线转过头去、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理解为叶凛是忧心那些被挖了灵根的弟子，便也没再插话。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大殿的中心位置。那尊刚进来时就吸引住他的炉鼎近在眼前，许清欢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就在他分神之际，走在最前面的柳诗诗忽然极快地前撤了一步，拉大了她和他们间的距离。
　　叶凛注意到柳诗诗的异动，伸手想抓，却只留住了她的外袍。女人白皙柔美的肩膀随着他的动作露出，叶凛立刻别过脸红了耳根，又向前想追，却如同被困在一个无形的笼中一般碰了壁。

　　柳诗诗笑盈盈地观赏完叶凛的窘态，便衣袂一翻，彻底启动了大殿的隐藏机关。赤红的火焰顿时毫无征兆地在两人周围升腾而起，还有不断向内蚕食的趋势，将他们围困。
　　叶凛拔剑向靠近的火苗劈去，剑气带着凛冽的寒意，却没能将火熄灭，反而助长了火势。他眉头一蹙还想再试，却被许清欢拦住：“没用的，这应当是受灵力滋养的真火，越是像你招式中这般充沛的灵力，越能让它们烧得更旺。”
　　柳诗诗颇为赞赏地看了许清欢一眼，表情竟是有些不舍了：“难得碰到这么聪明又讨我喜欢的小修士，真是可惜了。谁叫你跟错了人？快些去鬼界投胎轮回，下辈子说不定还能来得及当本座的禁脔。”
　　许清欢皮笑肉不笑：“劳您挂念，这就不用了。”
　　就这么几个字的功夫，他便已觉得口干舌燥、声音沙哑了。这火就算还没烧到他们身上，也在不断夺走他们身体的水分，这样下去，无论是被烧死还是被耗死，都只是时间问题。
　　眼看着柳诗诗准备带着手下离开，许清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注意到了被她们遗忘的炉鼎。灵光一现，他一把掀开炉鼎的盖子，又团了个灵力球塞了进去。奇迹般地，包围着他们的火焰如同有生命般追着灵力球进入了炉鼎中，密不透风的火圈登时开了个豁口。
　　桎梏解除，叶凛瞬间飞了出去，转眼已到了柳诗诗跟前，毫不留情地挥出一剑。柳诗诗没料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逃脱，下意识用手臂格挡，未完全凝结起来的护盾被带着怒意的剑气轻而易举地撕碎，将她击飞出去，撞在了大殿的石柱上。柳二还没来得及拔出大锤，眼前忽地一花，下一秒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吐起血来。柳十一见状不妙想偷袭，刚掏出飞刀，就被眼尖的许清欢挥出一击阻拦下来，在迟疑的那一瞬，自己的脖子便已抵上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物什。

　　不过一息之间，战况已被完全扭转。许清欢心有余悸地将炉鼎的盖子牢牢合上，又用法术加固了一层，才抬头望向叶凛。
　　他的表情极冷，仿佛高山上最难融化的那一抹孤雪。只有在这样的时刻，许清欢才仿佛看到了原著中的那个清冷、不近人情、为主角受杀伐果决的剑尊。他眨了眨眼，叶凛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向他望来。那深邃的黑眸中稳稳地倒映出他的身影，仿佛寒潭死水中泛起一丝涟漪，让人心弦一动。
　　许清欢一边提防着站不起来的两人，一边抬步向叶凛走去，直到二人比肩而立。
　　“现在怎么办？”许清欢小声道。
　　叶凛手腕转了个弧度，用剑把柳十一拍晕，而后将霜寒收了鞘。紧接着，他用缚魔索将柳二和柳十一捆起来丢在一起，最后来到了柳诗诗面前。
　　“我再问你一遍，之前的弟子都在哪里？”叶凛垂眸瞧着艰难撑起自己、恨恨地盯着他的柳诗诗，很有耐心地问道。
　　“呵……呵呵……”柳诗诗嘴角噙着血，原本柔顺的长发如今乱作一团，珠玉和发簪也不知掉到哪去了——她的眼睛却还是极亮的，闪烁着疯狂而诡异的光芒，“我早就说了，留着你们这些修士还能有什么用？自然是挖了灵根后就杀了泄愤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凛骤然握紧了拳，手上的青筋暴起，复又缓缓平息。他克制着杀意，一字一顿道：“魔族要修士灵根，有何图谋？”
　　柳诗诗却又笑了，如毒蛇吐信般的目光在叶凛的脸上逡巡了一圈，喃喃道：“死前能看到叶剑尊如此失态，也算值得......”
　　许清欢听见她朦胧话语中的字眼，心头一跳，想阻止她的动作，却为时已晚。柳诗诗突然暴起，向许清欢扑来。叶凛下意识拔剑护住他，下一刻，剑锋猛地贯穿了柳诗诗单薄的身体。
　　一切发生得太快，许清欢都没回过神来，叶凛亦是愣了半晌，才沉默地将剑抽了出来。
　　柳诗诗的身体软倒在地上，鲜血从伤口处汩汩地流出，很快便在大殿的地毯上晕开一朵朵血色的玫瑰。她的神情却是那么怡然自得又势在必得，许清欢只匆匆瞥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他刚想劝叶凛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地宫突然剧烈的震颤了一下，又回归宁静。
　　许清欢堪堪稳住身形，却被叶凛陡然抓住了手臂，扯着他向外跑去。他连忙拉住叶凛：“等......等等！发生什么事了？”
　　“快走！这里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