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好好摸鱼》寻归鹿

3、她是嫌疑人

　　同样是在八点，封小柠才被闹钟吵醒。她不慌不忙地起床、洗漱、擦脸、上厕所，一气呵成。

　　基是个合格的室友，会自己在厕所的蹲坑拉撒，基本不给封小柠添麻烦。早上她只需要顺手处理一下基的排泄物，再给它喂点吃的，花不了什么时间。

　　她吃了点昨晚买的糕点，八点四十五准时出门，到达公司差不多刚好九点。

　　她总能踩着最后一分钟打卡，关于此，同事们都很好奇她到底是如何安排的时间，才能把点踩得如此精准，她总是笑而不答。

　　封小柠活得简单，大概属于看一眼脸，就能猜得到心的类型，至少她在公司表现得如此。

　　在同事眼里，她唯一神秘的地方就在于她的住处。来公司三年，没有人知道她住哪里，从未有人去过她家。大家都猜测她租住在城乡结合部的破旧自建房里，因为那里的房租对于月薪三千的她来说，再合适不过。可能也正是因为住处的简陋，让她难以启齿，所以才显得那么神秘。

　　她的工位靠窗，左右和后面都没有人，绝对算得上一个绝佳的摸鱼位置。她熟练地打开一个文件夹，准备继续创作手头这本悬疑刑侦小说。

　　这时，一个向来十分八卦的同事林薇开了口。

　　“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早上人民公园出大事了！”

　　她的语气里不乏危言耸听之色，听见她声音的人都纷纷朝她看去，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林薇继续说：“人民公园死人了！”

　　一语惊人，办公室传来不少倒吸凉气的声音。封小柠敲键盘的手也不由得顿了顿，毕竟昨晚她还在人民公园遛狗来着。

　　“真的假的，怎么死的？”有人追问。

　　林薇说：“好像是凶杀，我早上开车走那儿过的时候，还有好多人去看热闹呢！刚刚我上本地论坛一查，果不其然，有个男的被杀死在男厕所了，流了一地的血。据说发现尸体的是一个散步的大爷，当场差点没把他吓去世。”

　　“我的天，这人民公园离咱们这儿走路还不到二十分钟啊，太可怕了吧！”

　　封小柠只觉背后一阵发凉，她家位于公司和人民公园之间，她上下班并不会路过公园，所以还不知道此事。

　　同事们议论纷纷，表露出自己的同情、好奇、恐惧等等情绪，封小柠无意参与其中，兀自敲打着键盘。

　　刚吃过午饭，前台便领着两个神情严肃的男人走了进来。

　　封小柠察觉到前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事实也证明，那两个男人的目标确实是她。

　　“你好，我是市警署刑侦特调队赵齐，这是我的同事高斯泽，请问你是封小柠吗？”赵齐将警官证立在封小柠面前说道。

　　封小柠愣了一下，方说：“是啊，我是，怎么了？”

　　赵齐又将一份文件在封小柠面前展示了一下，说：“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封小柠没有细看那文件的内容，只看见抬头写着“拘传证”三个字，她的心猛地一跳，只感觉大脑在那一瞬间空白一片。

　　片刻后，她镇静下来，说：“好。”

　　她刚走，办公室内就炸开了锅。

　　“怎么会有警察来找她？”

　　“该不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你们看清楚刚才警察拿的那份文件写的什么了吗？”

　　“我看见了‘拘传证’三个字！”

　　“天呐！该不会人民公园的事跟她有关吧？”

　　“你们别胡说，我看封小柠也不像那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她一天到晚不安心工作，指不定就是有什么副业呢！而且她还从来不让我们知道她的住处，这点真的很可疑啊！哎，这个社会，不好说。”

　　……

　　时隔一个晚上，封小柠又来到了警署，只是这回她被带往的不是询问室，而是审讯室。那个叫赵齐的警察收走了她的手机，一名穿白大褂的法医采集了她的血液样本。

　　好像哪里怪怪的。

　　审讯室里的设施很简单，一张长方桌，两张椅子，再者就是封小柠现在坐的这把审讯椅。在她背后，“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标语十分醒目。

　　怎么……她好像成犯罪嫌疑人了？

　　封小柠望向右边的单向透视玻璃，她知道，那里一定坐着一名乃至多名警察，正以一种恨不得透视一切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冲玻璃招了招手，还露出一个自认为很迷人的微笑。总要表现出她的诚意与友善，这样警察叔叔说不定能温柔一点。

　　单向透视玻璃之后，赵齐愤愤地说：“这个嫌疑人也太嚣张了！”

　　景颂不语，继续观察着里面的封小柠。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封小柠已经在审讯室睡着了，两名警察才走了进来。她被开门声惊醒，茫然地抬头看着进来的二人，一人是刚刚带她来的赵齐，而另一人，当封小柠看清他的样貌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她的男主角吗？

　　他今日穿了一身米白色休闲衬衫，衣角扎进黑色牛仔裤里，脚上踩了一双白色休闲鞋，整个人看起来充满朝气，却又不失清冷。

　　他的脸确实很冷，且透露着几分狂妄不羁，与他的外貌有些不相符，胆子小的嫌疑人早被他这副架势吓着了。他自一进屋，就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坐着，用那双深邃的眸子打量着封小柠，一句话也不说，让室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自带强大气场的人。

　　封小柠却没有被他这气势吓着，反而痴痴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灵感这不就来了？封小柠暗戳戳地想。

　　赵齐见封小柠一直看着旁边的同事不转眼，便故意咳嗽了两声，严声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找你来干什么？”

　　封小柠盯着“男主角”下意识答道：“递枕头。”

　　“什么？”赵齐不解地问道。

　　封小柠这才回过神来，忙正色道：“哦，不是，我不知道你们找我干什么。”

　　赵齐定神看了她片刻，这才翻开桌上的笔记本，说：“我叫赵齐，这是我们队长景颂。现在我们将依法对你进行一些讯问，你务必如实回答，撒谎、编造事实将会被依法追究相关责任，你对你所说的话要负责，你是否明白？”

　　“明白。”封小柠点头应道，目光却是落在景颂身上的。

　　年纪轻轻居然还是个队长，真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啧啧。

　　赵齐问：“姓名？”

　　“封小柠。”

　　“年龄？”

　　“还有几个月满二十五。”

　　“职业？”

　　“姹紫嫣红文化传媒的行政，也就是个打杂的。”

　　“家庭住址？”

　　“花香湾小区2栋3单元1602室。”

　　听闻这个答复，赵齐眼底闪过一丝亮光。他瞥了一眼景颂，后者依旧不动如山地靠着椅子坐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封小柠，好像要将她盯穿似的。

　　片刻后，他坐直了身子，终于开口讯问道：“昨天晚上九点到十点左右，你在哪里？”

　　封小柠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在人民公园遛狗。”

　　说出“人民公园”这四个字后，封小柠便不由联想到了同事们关于公园凶杀案的议论。

　　“把你昨晚的行动轨迹具体说一说，事无巨细。”景颂道。

　　到此时，封小柠基本可以确定，警察今天找她来，就是为了调查公园凶杀案一事。

　　“我想想啊。”封小柠皱着眉努力回想，“我大概是八点带着基出门的，哦，基是我的室友，一只两岁半的柯基。下楼后我们径直出了小区，往人民公园走，我们走得很慢，具体什么时候到的公园我不知道，但我们走的公园大门口，那里有监控，你们可以自己去查一查。

　　“然后我就一直跟基在公园溜达，大概九点的样子，我们遇见了基的绯闻女友黄金和它的主人，两只狗在一边玩，我和黄金的主人就在旁边聊八卦。从公园离开后，我们又去了一家蛋糕店，分别时已经是十点四十多的样子了，之后我就牵着基回家了。”

　　“从八点到十点四十，你遛狗要遛这么长时间？”景颂提出疑问。

　　“时间遛不够，基要拆家呀！只有消耗掉它的精力，它才会在家乖乖的。”封小柠一脸鄙夷地看着景颂，好像在说他连这个也不知道。

　　景颂没有应声，兀自立起桌面上的平板，将屏幕转向封小柠的方向。

　　平板里播放的是一段监控视频，时间为3月20号晚上8:48，也就是昨晚。画面里，封小柠正在与一名男子说话，四十多秒后，两人分开，各自消失在了画面里。

　　封小柠指着画面中的男子，不无惊讶地说：“这不是我跟张义君说话的场面么，你们怎么给拍下来了？”

　　景颂不答，将平板放平，又问道：“你昨晚是否在人民公园碰见了张义君，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我的确遇见他了，他是住我隔壁的大哥，不过我们不太熟。”

　　“你昨晚与他说了些什么？”

　　“就是一般的寒暄啊！我问他怎么一个人来公园，他媳妇儿怎么没来，他说他媳妇儿回娘家了，他晚上吃得有点撑，出来散散步。”

　　“没了？”

　　“没了啊，就这么几十秒时间，能说什么国家大事啊？”

　　“你与张义君之间是否存在某种私人恩怨？”

　　“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会跟人结怨的人吗？我们虽然住同一层，但是交流少得可怜。我听说他好像是什么公司的财务主管，工作很忙，早出晚归的，我根本碰不上他。”

　　“可据调查，张义君曾经就你家狗的事向物业投诉过，他甚至还有过过激的言论。你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如你说的这般平和。”

　　景颂目光灼灼地看着封小柠，仿佛哪怕她为此迟疑半秒，说一个假字，他也能察觉出来，并毫不留情地拆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