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具[网游]》三尺妄香

37、网友见面

　　“下一场打天降？”水梨子没去参加会议，不清楚他们谈了什么，只是觉得他们几人应该都是对天晁的意见更大一点，没想到下一场会先放过天晁一马。

　　玉虚君把在会议上说的话也大致同水梨子讲了，又道：“两天后有一个饭局，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水梨子歪头表示疑惑：“饭局？线上还是线下的？”

　　玉虚君道：“线下，也是你认识的人。”

　　水梨子犹豫了，问道：“是琳娜吗？”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可真没有几个。

　　宣琅再怎么不愿意和人打交道，但他在那个位置上，因为工作原因需要接触的人都少不了，但那些人和明桐几乎搭不上一点关系。

　　“是牡丹和首首。”玉虚君说，“你和牡丹的关系应该不错，我想你应该愿意去的。”

　　这个确实。水梨子没再犹豫就点了头。

　　*

　　四人见面的地点在中部安城的一家酒店，位置也在顶层，是路首投资的一家概念餐厅，整层都是仿古设计，入口处是隶书牌匾，明桐认出是“汀兰局”三字。

　　“我还以为你们的会面会更商务一点。”明桐说。算起来她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出岛，但并没有觉得自己与世隔绝过，但乍然出席一场饭局，还是有些不习惯。

　　“没有多么正式。”宣琅道，“你就当网友碰面就行。”

　　汀兰局内没有客人，像是被提前清了场，内部结构迂回婉转，两步一盆景三步一雅设，空间里飘荡着悠然琵琶声，混着不知道从何处来的淙淙流水声，让步入其中的人的心都忍不住平静下来，看得出来装修与运营都是用了心的。

　　宣琅与明桐被引入房间时，孙乔安与路首都已经在等待，见人进来自然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宣琅。

　　“我们怎么也没想到玉虚君就是宣董，线上线下的差距有点大。”二人起身相迎，孙乔安笑道。

　　宣琅身边的明桐打量着两个人，孙乔安和线上没有多大的反差，她穿了一身墨蓝色西装，黑直长发在脑后简单扎成一个规整的低马尾，两耳上却是闪亮的镶钻蓝宝，她笑盈盈地看着两人，是和线上别无二致的稳重又不失亲切。路首的反差要更大一点，明桐在线上也和路首打过两次交道，印象里是一头火鸡毛的中二少年，线下这人身量颀长清瘦，穿着浅蓝西装，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向他们看过来的目光还带一点腼腆。

　　“孙总，路总。”宣琅与他们握手寒暄，“我也是最近才认出你们。”

　　孙乔安倒也不避讳此事谈起，道：“也是家丑外扬了。”

　　她对宣琅身边的明桐明显兴趣更大一些，带些八卦地调侃道：“这位是……家里人？”

　　这声“家里人”让宣琅和明桐都是一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家里人”来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就目前来讲，它似乎又比“朋友”“恋人”“亲人”更贴切。

　　也算歪打正着，宣琅喜欢这个称呼，他的目光柔和些许，没有否认，只是把明桐揽到身边：“这是水梨子，大家应该都认识。”

　　果然面前这二人眼睛都是一亮，孙乔安道：“这次是真的没想到了。”

　　明桐本来对线上的牡丹就很有好感，线下见到本人也觉得亲切，也学着宣琅打招呼：“孙总，路总。”

　　孙乔安却哈哈笑道：“你别学宣董，这么叫得别扭，我应该比你大吧，叫我乔安姐就行。”又指指一旁的路首，“就叫他小路。”

　　入席，明桐坐在了孙乔安身边，右手边是宣琅，对面便是孙乔安口中的“小路”。

　　比起线上，路首表现得更慢热一些，明明线上是一个热血少年毛头小子的模样。

　　四人叙了一会儿旧，明桐提到自己还没完成九焰城给的委托的事，孙乔安没忍住摸了摸明桐的头，唏嘘道：“我们哪能想到你原来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早知道哪舍得让你去做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明桐其实不习惯被人这么说，在线上被人当冷酷杀手工具人当习惯了，一下子接收到这样呵护的言语反而很不适应。

　　是宣琅把话接了过去：“这是要跑单吗？”

　　孙乔安也反应过来自己一直以来接触到的线上的明桐是什么样的性格，让对方接单绝不是勉为其难，相反的，对方可能也是乐在其中，便也举杯致歉道：“是我说错，自罚一杯。”

　　之后才聊到双方要接触的项目的事，宣琅也不避讳，直言道：“这个项目原来在和仁盛集团接触，但现在我们认为可能有更合适的合作对象。”

　　路首显然对打击渣男更有兴趣，从开始便少言寡语的人这会儿好像来了兴趣：“展开讲讲。”

　　其实这个项目说起来也与《庙堂之下》有关，方圆集团在年初时拿到了《庙堂之下》的授权，将在三年内打造两百平方公里的主题旅游项目，策划与运营方圆这边得心应手，但用地批复等等还需要与其他集团合作，仁盛一直在房地产行业很活跃，方圆之前也是看中了他们在这方面的资源。

　　宣琅只是把项目简单提了提，就听路首爽快应道：“这项目我跟了。”

　　孙乔安撑额笑了笑，道：“这孩子是《庙堂之下》的真爱粉，前段时间还想着收购他们的团队，然后被我姨父骂了。”

　　路首闻言不乐意了：“他说我不务正业，我哪里不务正业了。”

　　孙乔安翻了个白眼：“人家游戏自己做得好好的，你上去横插一脚，真说不好你是爱它还是恨它。”

　　路首“切”了一声。

　　路首这个样子倒是和线上的形象有了些重合。

　　有外人在场，孙乔安还是给他找回了场子：“这孩子虽然看起来做事毛躁些，但是投资眼光一向不错，这项目小路有兴趣我就暂时不参与了。”

　　路首所在的大濯集团有政府和军事背景，宣琅一开始并没有指望大濯会愿意参与，这一场饭局的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些。

　　正事简单谈过，还是闲聊更多一些。

　　孙乔安显然很喜欢明桐，道：“城邦战版本的消息出来时，我还以为你会来我们司英城问，后面知道你去了乌桃城我还有点纳闷，原来是因为宣琅。”

　　确实是因为宣琅，但是这个“因为”可能与孙乔安所以为的“因为”差很多。

　　那时的水梨子还并不知道玉虚君便是宣琅，还觉得此人是个需要被控制的精神病，不愿意和他多有接触，但也确实是因为玉虚君的极力相邀善广才会执着地请她进城。

　　明桐向来不太习惯向别人提及自己的私事，闻言也只是点头笑笑，认下：“确实是因为他。”

　　宣琅转头看了水梨子一眼，也只是微笑。

　　与孙路二人的线下谈话可以说十分顺利，明桐与宣琅回到夕岛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第二日便是下一场城邦战，但二人都几乎不约而同地对对方道：“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因太过默契，二人对视时不禁各自微笑。

　　明桐清咳一声，说：“看来我们都没打算早睡。”

　　“我只是上线简单安排一下。”宣琅笑道。

　　“我陪你。”明桐说。

　　只是生活可能总是这样，在一切都好像顺利进行的时候，总会有意外发生。

　　宣琅同其他几位城主所定下的策略没能真正施行，在第二场的城邦战中，宣琅与明桐几乎失联，由善广指挥了整场战斗，却不敌黑卡城邦的针对，被淘汰出局，但拥有一次复活机会，善广按照宣琅与友邦的约定，选择了以白卡城邦的身份复活。

　　第十一场城邦战之后，形式似乎没有变化，仍然是原来的6城：乌桃城，暗影城，天晁城，神降城，司英城，九焰城。

　　而友邦也对宣琅与明桐的缺席表示了理解，毕竟他们在线下有联系，知道宣琅现实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虽然投入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在游戏当中，但同样也认同需要以现实为重。

　　至于宣琅在线下面对的事情，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努力避免发生的事情——

　　——他的一名员工在凌晨翻越了层层防护爬上了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原因是产后抑郁，而此时的她正在休假当中。

　　而她的遗言是希望公司能主持她的葬礼。

　　这不是她对公司的控诉，而恰恰相反，她没有靠谱的亲人，婚姻中所遇到的人也是渣滓，公司反而是她在人间接触过的最温暖最正常的人际关系，她相信只有公司能在她身后给予公正的评价。

　　秘书处的实习生小刘已经转正，收到这个消息时没顾得上遮掩便已经哽咽出声。

　　方圆集团重视员工关怀，这位母亲的生育礼物还是半个月前刚刚转正的小刘经手的第一件员工关怀礼物，是一只恒温的兔子玩偶。

　　她的师父丽姐也同时间接收到了消息，她走过来沉默着握了一会小刘的手，还是开口：“组织一下行文，给宣董发邮件吧。”

　　宣琅亲自前往了这位母亲的葬礼，但是并没有发言，只是沉默地在角落伫立全程。

　　明桐陪同他前往，却总觉得他身在魂不在。

　　她想起宣琅曾经对她的坦白，明白现在的场景可能让他回想起了自己母亲去世那时。

　　“是我做得不够。”

　　明明此时的宣琅面无表情，声音也无起伏，明桐确实听清了他语气下的沉痛。

　　于是她摇摇头：“你明知道不是。”

　　宣琅已经尽自己的能力给予能接触到人以近似乌托邦的世界，可惜他的羽翼与真正的世界比起来还是太小太小，能庇护的人也太少太少。

　　明桐想要去牵宣琅的手，却发现他的手一直紧握成拳，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她于是不再犹豫，直接以不容置疑的力气拉过他的手，打开他拳，看着他掌心留下的红色指痕，抬眼责备：“不要再自己伤害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