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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


  •   三十六

      高烧与生日

      (西弗勒斯,祝你生日快乐。)

      “先生,慢一点,您还虚着呢!”拉比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走下楼,露比赶紧往椅子上铺了一层长毛毯子,又放了个坐垫。
      “安提亚斯,你又下来干什么?”西弗勒斯听到动静,不耐烦地从二楼客厅追了下来,“你还在低烧,我不是告诉你好好待在床上吗?”
      “西弗勒斯,我已经躺到全身酸痛了,再睡下去会发疯的!就算不发疯也要发霉了……”我在椅子上坐下,调整成最舒服的姿势,裹了一件厚袍子,指着脚边的火盆示意,“你看,我穿得这么厚,这里也很暖和,不会再受凉了。今晚我要在餐厅吃饭,我的房间里全都是火腿味儿!”

      西弗勒斯看上去更不耐烦了:“啧,原来你也有被食物味道熏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毕生最爱就是火腿。”
      “没那么夸张……而且再喜欢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闻着那个味道啊!露比不肯把窗户开大些,我实在受不了了。”
      “你既然知道自己会受不了,就不该大雪天的时候在外面待了一整夜!”西弗勒斯拖了把椅子在我旁边坐下,“你不是怕冷怕得要死吗?怎么那会儿就有勇气干这种蠢事?”
      “西弗勒斯,这件事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你没听烦我也说烦了……”我用胳膊枕着脸趴到餐桌上,“我以前从来——从来没有看到过雪啊!我在盖亚活了一千多年,气候一直都那么温暖,连奥恩上的浮冰都没见过几次!作为朋友,你应该尝试体会我的兴奋之情……”
      “我没有体会到你的兴奋之情。”西弗勒斯板着脸,从巫师长袍的口袋里掏出一本巴掌大小的书翻开来,“我只体会到你兴奋过后十几天的高烧不退。”
      “那只是不小心着凉了而已……”我心虚地说,“瓦拉·安提亚斯立誓保证没有下次了。”
      “哼,你要是再烧一次,世上从此不会有瓦拉·安提亚斯这个人。”西弗勒斯凉凉地说,“只会有一个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的白痴。”
      “……”

      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高烧十几天还能存活的人类,因此无论西弗勒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怎样拼了命地讽刺我,我也只能忍气吞声。
      圣诞前夕看到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第一场雪,这实在令我太过激动,以至于忘情地在雪地里又跑又跳、滚来滚去,凌晨才带着一身的雪水回到房间,结果一觉睡下就再也没有转醒,从12月25日一路烧到了1月5日,期间马尔福庄园来了许多趁着节日登门拜访的客人,卢修斯不得不把昏迷中的我送回拉伯诺庄园静养……
      照西弗勒斯的话说,“活了一千多年还跟个孩子一样大半夜在雪地里发疯导致受寒之后高烧不退”的我,确实没有反驳的资格。
      “说起来,我以为持续高烧的人都会发展成肺炎,有些医学书籍上是这么写的。”我看了看心不在焉翻着书的西弗勒斯,试图把这个必然要被谈论很久的话题转向一个比较愉快——或者至少不那么不愉快——的方向。
      “你以为我这些天来给你灌下去的魔药都是白开水吗?”
      “呃,我觉得我确实在把魔药当水喝……”我看见西弗勒斯眼睛里开始迸射火花,瑟缩了一下,赶紧找补,“无论如何,谢谢你为我辛苦了这么久。”

      西弗勒斯的火气稍微平复了一下,一边习惯性地用手指拨弄书页,一边若有所思地说:“但我确实不明白为什么你的热度退不下去——如果只是受凉发烧,那些魔药不可能不起作用。”
      “它们起作用了啊,只是有点慢……好吧,是非常慢。”
      西弗勒斯瞪了我一眼,但掩饰不住感兴趣的表情:“一般来说,瓦拉发烧会持续几天?”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
      “嗯,是这样……其实我以前很少生病,非常少,平均下来可能一百年也不会有一次——”我看着西弗勒斯怀疑的眼神,补充道,“也许发过烧,不过那一定是我很小的时候了,因为我不记得。”
      “……其他瓦拉呢?”
      我尴尬地避开他的探究眼神:“我们都很少生病,真的。偶尔有一两个族人发烧,用凉毛巾敷在额头上,最多一夜就好了,然后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万事大吉。”
      “……”
      现在是西弗勒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了。半晌之后,他憋出了一句:“都说傻瓜不会感冒,看来我以前说你吃得太多想得太少,这句话没错。”
      我偏过头看了看他:“这么说,经此一役,我就进化成聪明人了?”
      西弗勒斯无语。

      事实上我确实很少生病,和其他的瓦拉没什么区别,这次十几天的高烧不退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情况,如果不是有西弗勒斯一直照顾我,也许真的会与世长辞……
      “我有一个猜想。”西弗勒斯声音平板地再度开口,看起来恢复了一点交谈的欲望,“如果不是盖亚的人类特别健壮,那就是你们那个世界的病原体太过弱小。”
      “你说‘病原体’!西弗勒斯,你居然知道麻瓜医学的名词!”我顶着西弗勒斯的瞪视,考虑了一下这两者的关系,“如果我真的特别健壮,即使现在这个世界的病原体很强大,也不会让我发烧十几天吧?”
      “说不准。也许你实际上的免疫力很差——相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很差。”
      “你是想说我一下子从强壮的人类变成娇弱的人类了?”
      西弗勒斯对我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不用担心,经此一役,你会再度进化成一个强壮的人类。你要相信自己堪比蟑螂的生命力。”
      “从地精到青苔再到蟑螂,我的档次是不是越来越低了?”
      “你果然富于自知之明。”
      ……
      西弗勒斯,你太记仇了。

      吃过晚餐后我回到二楼客厅,西弗勒斯离开了一会儿,一只猫头鹰带着满身风雪从餐厅窗口飞了进来,投下一卷羊皮纸之后就自顾自跳到壁炉边烘烤湿透的羽毛,完全不理我的招呼。
      也许它是太冷了。
      我伸手去拿快要掉到地上的羊皮纸,想把它放回茶几中央,但指尖刚碰到它,它就自动铺展开来,立在桌面上鞠了个躬,然后开口说话了:
      “尊敬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值此新年之际,帕德蒙戈魔药原材专卖店谨祝您圣诞平安,生日快乐。望您在即将到来的生日周里身体健康,心情愉快!特此为您献上生日祝歌一首,随信附带最新魔药材料列表,欢迎邮购或来店买卖……”
      我吃惊地抓过羊皮纸,它开始在我手中不屈不挠地大声唱歌,我把上面的字迹从头看到尾,终于在信末附带的一个客户表格里看到如下信息:
      西弗勒斯·斯内普,男,生于1960年1月9日。

      我重新把羊皮纸卷起来放好,听着西弗勒斯上楼的脚步声,陷入沉思。
      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他却一直没有告诉我——大概也没有告诉别的任何人。从他一贯的坏脾气和别扭性格来看,恐怕他不止一次独自一人静悄悄地度过自己的生日。
      今年他就满二十岁了。
      我得找露比和拉比商量一下。

      ************************************************************************

      “你最好解释一下大清早把我拖到山上的原因,我保证,如果理由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你接下来的日子会非常、非常难过。”
      西弗勒斯双臂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睨着我,随着最后几个音出口,还威胁地往前跨了两步,贴到我面前站着。
      我在心里暗叹好人没好报,解下施了空间扩展魔法的背包,从里面摸出一把七弦琴,找到之前商谈好的大树,靠着树干坐下来。
      西弗勒斯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拍拍身边裸|露在外的树根:“坐过来,有东西给你看。”
      西弗勒斯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用行动拒绝我的邀请:“你在搞什么鬼?”
      我瞪了他一眼,不再废话,自顾自调好琴弦,开始用瓦拉的语言轻轻弹唱:

      “吾生于盖亚大地,行于三域之上
      吾自沉眠中醒来,肩头洒满星光
      吾之梦如水,在爱比嘉银辉下轻轻荡漾
      吾之身如木,在辟雷尼金光下挺拔生长
      飞鸟划过天空,留下翅的痕迹
      那是飒西默身周白色雾芒

      吾漫步林间,与树低语
      吾行走草上,与花微笑
      吾攀上高岩,与鹰长歌
      吾深入洞穴,与龙欢唱
      曼雅予吾学识,智慧之光闪耀
      坎比恩予吾农耕,麦浪翻涌金黄
      阿巴瑞恩予吾制器,利剑撼动四方

      参天之木萌发新生,天地万物皆尽苏醒
      吾于梦醒之地踟蹰,吾于心源之处向往
      朋友,醒来,许吾以诺言,永护吾至亲
      朋友,醒来,许吾以誓愿,长伴其身旁
      吾为汝拨弦,吾为汝吟唱
      吾师,吾友,汝可见吾至亲,保其幸福安康?

      朋友,醒来,许吾以诺言,永护吾至亲
      朋友,醒来,许吾以誓愿,长伴其身旁
      吾为汝拨弦,吾为汝吟唱
      吾师,吾友,汝可见吾至亲,保其幸福安康?”

      终于结束这首古老的歌谣,我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西弗勒斯。
      他睁大眼睛注视眼前景象,久久不敢置信。
      “你究竟干了什么?”
      “树木在寒冬抽出新芽,长成绿叶,花草次第开放……很不错吧?西弗勒斯,把手放到这棵树上。”
      “做什么——”
      “快点。”
      西弗勒斯在我的催促下走过来,把手放在我倚靠着的树干上。
      我用手抚在裸|露的树根,闭上眼轻声说:“天上的鸟,林间的风,世上的一切树木和花草,请祝福西弗勒斯·斯内普,请给予他永远的保护,佑他安康。”
      波动一圈圈扩散,如涟漪般在整片树林、整座山头荡开,所有苏醒与沉眠的,都轻轻呢喃着诵出这句话,直到再次平息下来,天地间寂静无声。

      我睁开眼,放下手,看着仍旧满脸不解的西弗勒斯,得意地为他解惑:“这是瓦拉的传统,是我们的习俗,为每个新生的孩子送上祝福,愿世间万物予以保护。”
      “新——生——的——孩——子?”声音从某人的牙缝里千辛万苦挤出来,可怜的句子被刮擦得遍体鳞伤。
      我下意识地抱紧了七弦琴:“总之,这是一种保护魔法吧——如果能算作魔法的话……呃,这可是只有瓦拉族人才能享受到的殊荣!虽然你不是新生的孩子,不过……”
      西弗勒斯瞪着我,我识趣地闭了嘴。
      毕竟是严冬,波动无法维持太久的效果,寒风飕飕刮过,新叶很快就开始打着旋儿漫天飞舞,花草也逐渐凋零,山林在恢复成原有的样貌。
      西弗勒斯的脸色看起来与这一片萧瑟极其相配。
      ……
      不管怎样,总得把最重要的话说完才行。
      我把琴抱得更紧,做好了承受怒火的准备,在脸上绽开一个微笑:“西弗勒斯,祝你生日快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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