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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完结章 ...

  •   贺天阙心中难过,他犹记得曾经那个谦和的太子:“父皇对你不薄,你如何下得去手。”
      贺铭阙看着前方的皇城,他不后悔,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他举起剑面无表情地说道:“今日还请诸位将命留在此处。”不过几个人而已,可心中为何隐隐疼着。
      周围士兵齐齐举起武器,略显迟疑的双眼紧盯贺天阙一行人。
      可贺天阙无法抬起手中握着的剑,他能挥起兵刃力抗敌人的三军士兵,但是面对四面八方的槿朝士兵无论如何都无法下手。“大哥,你不该让他们卷进来,他们的兵器不该对着自己人。” 贺天阙心中不忍,“你让他们举起刀枪指着我们,此乃槿朝之殇,国之动荡。我们不曾有任何逾矩之心,说是国事,说到底亦是家事,既是家事何苦大动干戈。”
      贺铭阙嘲讽地大声笑起来:“事已至此,何谈国事家事。不必再拖延时间,不会有人来救你们。”他看着身边的士兵大声命令道:“动手!”
      就在士兵拿起兵器欲要进攻时,脚下突然传来整齐的震动,他们看向陵城方向,为首那人让士兵双腿不禁发软。
      贺铭阙震惊地望着越来越近的人,他声音干涩不已:“父皇?”为何父皇会在这里,他下的手自然一切了如指掌。他看向贺天阙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故意的。”故意来到陵城,故意进了天牢,故意逃出生天,又故意被他擒获。
      远处传来临江声音:“皇上在此,还不放下手中的兵器,你们这番阵势是想要造反吗?”
      士兵大惊,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将他们包围,握着兵器的手一软。他们颤着身体纷纷低头下跪。
      “究竟是何时?”贺铭阙眼睛微闪,他思来想去却毫无头绪,不禁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
      贺天阙看向贺锦阙,随后笑着对贺铭阙说:“多亏了二哥。”
      这时贺铭阙才想到那日贺锦阙冲入宫中。看着对面两兄弟联手让他功亏一篑,贺铭阙服气地笑了起来,儿时的记忆突然翻涌:“六弟从小与二弟玩在一起,那时我羡慕得很,时光蹉跎,二十年转瞬即逝,我依然羡慕你们的不曾变质的亲情。”而他,早已面目全非,只因没有所以羡慕。贺铭阙想,都道天家绝情绝爱,为了权势六亲不认,他向来嗤之以鼻,森冷的皇宫内院,他看到父皇对柔妃的一往情深,贺天阙贺锦阙的兄友弟恭,父皇对贺家子嗣的舐犊情深。
      “可是我们与大哥也曾手足情深,如今大哥竟要取我们性命。”贺锦阙握着手中的剑挽了个剑花直指贺铭阙。他不会承认这个害了父皇、害了天遥的人,“你对我们拔剑时可曾想过手足情深?你对父皇下毒时可曾想过父子之情?现在你的眼里都是昏聩,大哥,父皇真的很伤心。”
      惠帝骑着马停在贺铭阙不远处,他脸色苍白,看得出是硬生生地挺着:“铭阙,回家吧,父皇不怪你。”
      贺铭阙眼中的执拗渐渐露出一丝脆弱,他扬声大笑,对面是他的父亲,父亲身旁是贺时阙,贺锦阙同贺天阙站在一处……为何?为何只有他只能远远地看着?确实,他的眼里都是昏聩,都是对权力的渴望,是他咎由自取!贺铭阙悲伤地看着惠帝,回家?父皇,儿早已回不了家了。他看着惠帝眼中的不忍,眼中泪水流下来,原来他们都明白啊。
      贺铭阙眼中闪过痛楚,他劈手夺过士兵手中的弓箭,衣袂翻飞,三千发丝披散开来,贺铭阙一转身已是一副攻击的姿势。众人大惊,纷纷提起手中的剑。
      “父皇,我回不了家,死后也愧对先祖。”贺铭阙手中的箭射出,箭矢与惠帝擦肩而过。
      惠帝不忍,眼中浑浊的泪水流出。晏青见状欲上前阻挡,却被贺天阙一把拽住,她眼中含着泪:“枫梧。”贺天阙面色阴沉眼睛通红:“阿青,这样就好。”
      贺铭阙欲再射出一箭,这时贺时阙手中亦拿起弓箭。两箭对冲,贺时阙的箭豁开贺铭阙的箭尖,继续势如破竹地袭向贺铭阙,千里大声吼道:“殿下。”
      然而贺铭阙充耳不闻,他带着满意的笑看向贺时阙,锋利的箭穿胸而过钉入后方的树上。贺铭阙笑着看向惠帝:“父皇,儿臣恭祝槿朝千秋万代。”眼睛缓缓闭上,贺铭阙重重倒在地上,鲜血染红绿色的草地,他闻着鼻尖的血腥,耳边似是传来一声孩子的啼哭。贺铭阙摸着胸前的一缕发丝,糖儿,对不起。
      临江扶着惠帝下了马,看着颤颤巍巍的惠帝慢慢走向贺铭阙,他流着泪看向天空,为何天家总是轮回不断地自相残杀,为何纷纷扰扰永不断绝。
      东宫之中,司徒糖拼着性命生下一名女婴,她气息渐渐消逝,这时霜寒闯进来:“太子妃!”在见到弥留之际的司徒糖时,霜寒一时难以启齿。
      司徒糖呼吸越来越轻,她笑着看向霜寒:“霜寒,殿下可还好。”
      霜寒冷漠的眼睛柔和下来,他点点头:“殿下马到功成。”
      司徒糖眼角流下泪水,她闭上眼睛一片安详:“好啊,那我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婴儿的啼哭声和内侍的哭声顿时响彻东宫。霜寒抱着婴孩看着不远处的皇城,冷漠的眼睛里有着哀伤。
      前路漫漫,情深兮兮;岁月无痕,伉俪情长。

      秦景源一身青衣站在远处的山丘上,他看着面前的木碑,那里端正地写着两个字“景锦”。秦景源轻柔地抚摸着木碑,他叹口气:“傻子,为何要把你我两人的名字写在上面。”眼中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秦景源拔出腰间的剑,顷刻间木牌上的字被一一抹掉,他提剑用力将木牌砍断。
      一人走近秦景源,贺锦阙握上秦景源的手,轻柔地拿过秦景源手中的剑:“以后不要再吓我了。”
      秦景源感受着指间的温度,见贺锦阙眼中血丝遍布心疼不已,他轻轻靠在贺锦阙的肩上:“好。”
      贺锦阙翘着嘴角,眉间隐隐有着小得意:“陪我去南疆。”
      秦景源闭着眼睛薄唇带着笑意:“好。”
      贺锦阙揽着秦景源大声说道:“今后,秦景源都要听贺锦阙的。”
      秦景源摸着贺锦阙的脸颊,他笑着大声回道:“好。”

      贺霖阙到达陵城之时,所有人都已离开。黑色渐渐沉下来,贺霖阙盯着地上的血渍心中痛楚难平,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却难抵命运。
      孟凝风难得柔和下来:“进城吧,不是说父亲病重。”
      贺霖阙紧紧攥着拳头,他看着陵城翻身上马大声说道:“走。”
      陵城漫长的一夜,是贺家父子短暂的相聚。惠帝看着离开的孩子眼中满是慈爱,这时柔妃端着茶走进来:“难得看到皇上如此开心。”
      惠帝欣慰地说道:“孩子都长大懂事,我心里高兴啊。”只是想到早逝的太子,他突然胸口一阵疼痛,惠帝忍着痛笑着说道:“烟儿去东篱殿为我取件东西吧。”
      柔妃眼中含着疑问:“是何物?”
      惠帝摆摆手,柔妃无奈放下茶盏:“好,那我去看看。”
      惠帝见柔妃走远狠狠吐出一大口血,血像是流不尽一般渗到黑色的外衣上。临江见此六神无主,他张口欲传太医,却被惠帝拦下:“不必了,朕的身体朕清楚,就让朕同烟儿度过最后一刻吧。”他一生都为了这个国家,却不曾好好同烟儿说说话。
      柔妃脚步轻快地回来,她手中拿着一幅画:“阿卓画得真好。”柔妃眼中含泪,他们都已经老去,可是阿卓仍记得他们初次相遇的模样,画中山水栩栩如生,两人依偎坐在河边看着赤红的落日。还记得那时阿卓说要将眼前美景画下来送给她,她那时只以为是戏言。
      惠帝看着柔妃喜悦的模样心中高兴,可惜他太累了,“烟儿喜欢就好。”惠帝慢慢闭上眼,他有了天下,有了最爱的人,还有儿女承欢膝下,他是世间最幸福的人啊。
      惠帝病逝,谥号“明帝”。四皇子贺时阙荣登大宝,谓仁帝。仁帝睿智,初登皇位便广开言路,大赦天下,加开恩科,一时民意高涨。仁帝下旨,武王、南王分别固守漠北和南疆,昭王则戍守西疆。晏青虽为女儿身,不但平定漠北居功至伟,救驾陵城兼人之勇,巾帼不让须眉,是谓女子之英杰,平民之表率,敕封北疆都督。江城子舍身为国,是为勇猛果敢智勇双全之人,追加忠勇将军。另敕封漠北之战中冲锋陷阵士兵数人。

      贺霖阙身边是已然小产过后的秦横波,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贺时阙:“母亲虽然骄横跋扈,却不曾做出威胁他人之事,更何况她已经神志不清。我会带她去西疆好好看顾,希望剩下的日子她能无忧无虑地度过。”
      仁帝点点头:“朕并非睚眦必报之人,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太妃既然已经出了陵城,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贺霖阙扶着秦横波转过身,身后传来仁帝冷漠的声音,“还有秦仇。”贺霖阙眼神一怔,他释然地笑出声:“自然。”
      秦景源将秦家所有给了贺时阙,终换得秦家平安。贺霖阙实在佩服秦景源,可惜秦景源这样一个有才有谋之人跟随贺锦阙去了南疆。他轻笑一声,秦景源,你从开始便有私心啊。

      晏青同贺天阙同乘一骑前往漠北,晏青遗憾地说道:“可惜娘娘不愿与我们一同前往漠北。” 柔妃不愿离开惠帝所在之处,既心痛惠帝的离去,又心疼孩子远在边关,所以自惠帝病逝,柔妃便长伴青灯古佛,日日为夫君子嗣祝福。
      贺天阙下巴蹭着晏青的头顶,他语气不无遗憾和难过,可他却不想晏青担心:“无碍,只要母妃无事便好,只要我们平安无事,母妃就会安心了。”
      贺天阙揽着晏青双手紧紧握着缰绳,怀中是同他共进退的爱人,亦是白头偕老之人。得此一人,谓之大幸。
      晏青闻着身边的兰花香,她闭着眼睛嘴角微微翘起,身体微微后倾紧紧靠在贺天阙怀中,是从未有过的怡然自得。
      碧色连天伊人伴,日暮沙飞北疆固。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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