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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四章 ...

  •   士兵还在震惊晏总兵是女子,如今见武王同晏总兵举止亲密更是不明所以,可在看到晏青手上的锁链众人心中一凛。
      一名士兵大着胆子问道:“为何要将晏总兵戴上镣铐。”他只知道今日晏总兵要回陵城,因着不舍众人便出来为他们的将领践行。
      殷渺并不畏惧这群士兵,那士兵声音虽大却并无不敬之意,而且他相信武王的士兵只会将矛头对准敌人而不是同伴。殷渺一字一句地说道:“晏总兵隐瞒女子身份投身军营本就触犯律法军纪,本官奉太子之意,将晏总兵带回陵城发落。”
      一时间众位士兵哑口无言,他们看着一身女装身带镣铐的女子,那女子亭亭玉立一身风骨,这是带着他们在战场厮杀的晏总兵,有战事必定冲在前方,杀敌比他们多,救的人不知凡几。
      另一名士兵站出来,正是在进攻巴彦时被晏青救下的士兵,他满面怒气:“只因晏总兵是女子便要将她带走,只因晏总兵是女子便要处置她,我一条命都是晏总兵的,如果晏总兵有什么事,我豁出这条贱命也要讨个说法!”
      这时士兵中传来凌乱的吼声:“对!”晏总兵带着他们冲锋陷阵,豁出命为陵城的官老爷们打造一个盛世太平,如今转脸兔死狗烹,他们心中怒火滔天,眼中都带着狠意。
      晏青看着士兵们为她说话心中感动,可是有些话说多了就是祸从口出。她看向贺天阙,见贺天阙笑着点点头,晏青站出来大声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冷厉的声音穿透嘈杂的王府。
      士兵见晏青站出来慢慢静下来,一双双热切的眼睛看着他们的将领。
      晏青双眸凌厉,说出的话铿锵有力响彻四方,一开口仿佛梦回战场,又回到拼尽全力厮杀的日子:“诸位乃槿朝儿郎,忠于君,忠于国,忠于民,是杀敌忠勇的英雄!但亦要切记诸位只是槿朝儿郎,谬言勿要多说。”
      一句话振聋发聩,似是说给在场士兵听,可又似说给所有人听。士兵戾气渐歇,可心中仍是不忿。
      晏青卸下那份正言厉色,她笑着说:“诸位不必担心,我只是去趟陵城而已,待我回到晏城再同诸位切磋。”
      殷渺看着笑得爽朗的士兵,他低头嘴角翘起,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姑娘,怪不得武王引以为傲又时时挂念。想到昨日贺天阙请他喝酒竟是为了晏青,殷渺忍俊不禁。他看着贺天阙和晏青说道:“若无其他,晏总兵,我们出发吧。”
      晏青登上马车,虽然她是戴罪之身,但是朝廷总归给了她应有的尊重。
      贺天阙叫住秦思源,他将手中的一个小袋子交给秦思源:“这是秦景源交给你的。”
      听到秦景源的名字秦思源脸色微沉,可终究接过了小袋子,他上了马催着马向前而去。水灵溪向贺天阙行礼告别后轻轻一跃上了马车。
      马车车帘慢慢放下,隔绝了晏青的留恋,隔断了贺天阙的不舍。马车渐渐驶去,一阵风刮来,本已经放下的窗帘倏地吹起,两双带着思念的眼睛直直看着对方,目光柔和的两人相视而笑。
      马车早已离开,贺天阙看着碧蓝的天,不知陵城如今是否也如漠北一样,他摇头笑笑,必定不一样,一个终将成为回忆的地方,代表过去,一个是他要扎根的地方,代表未来。贺铭阙的第二封手谕也要来了吧,阿青,等着我。
      一行人行至半路,殷渺见时间已晚便吩咐在附近的镇子休息。其实人并不算多,不过也就殷渺、晏青、秦思源、水灵溪及四个官兵而已。
      殷渺面上带着歉意:“辛苦晏姑娘了。”殷渺登上马车将镣铐重新为晏青戴上。
      将衣袖放下遮住手腕上的链子,晏青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一路走来,晏青不禁佩服此人。殷渺万事考虑周到,为人处世也极让人舒适,半路上见她身戴镣铐行动不便,就将镣铐打开一直到现在。殷渺对她极为信任,对旁人抱以极大尊重,怪不得年纪轻轻做到大理寺卿,成为惠帝心腹之臣。
      水灵溪扶着晏青下车,晏青笑着轻声道谢。见前方秦思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晏青低声说道:“灵溪和秦三公子一路吧,我没事的。”
      水灵溪脸微微红着,她四处观察见确实毫无危险,便向晏青点点头:“阿青有事叫我。”说完走向秦思源。
      晏青见那两人低声说着话,她回想初次见到秦思源的模样,那时的秦思源一心复仇,眉间满是阴翳,就连笑都让人恐惧。而如今的秦思源只有柔情,眼中只有喜欢的姑娘,情深俊逸是游丝,顾盼生辉乃婵娟。
      殷渺站在一旁,他问道:“晏姑娘可害怕前路难。”
      晏青伸手示意,两人慢慢向客栈走去。她声音清冷又带着丝轻柔:“前路有何惧,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若荆棘遍地,我便拿出手中利刃开辟一条道路,若是漆黑一片,我便拿出火种,微弱的光总能带我找到前路。”她似想起什么露出一丝笑意,“殷大人应该比我熟悉前行的方法。”
      殷渺哈哈大笑,不愧是贺天阙中意的人,行事作风也别无二致。明明摆出一副无害的模样却带着杀伐之气,明明看似温柔的话却一针见血。他边走边问:“武王都告诉你了。”
      “殷大人事迹略知一二,晏青实在佩服。”晏青回想贺天阙的话。
      殷渺十五岁来陵城求学,少年心性万事都要争个彩头,一日赏花作诗会,秦景源一首诗将殷渺压了下去,殷渺不甘心同秦景源争辩,前来找寻秦景源的贺锦阙见状私以为殷渺欺辱秦景源,贺锦阙嚣张惯了就要拔刀,殷渺眼神尖利看破贺锦阙意图,他操起身边的花瓶就打了过去,最后是贺锦阙躺了半月的床。秦景源见殷渺并无恶意,只是有些冲动罢了,少年在陵城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实在可怜。贺锦阙不愿秦景源伤神,便让人将殷渺放了出来。殷渺自那以后便同贺锦阙、秦景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殷渺受二人恩惠颇多,他性格好强,自然不愿平白让人为他付出,一番刻苦后,殷渺终于在十七岁高中探花郎。直到梅家败落,三人变得甚少来往。
      殷渺感慨,如今已过一十二年,岁月匆匆,不知还能否回到三人吟诗作对的时光。大概不能了,他变了,那二人也变了,身上背负的太多,昔日的好友如今渐行渐远。“武王想必说了我不少坏话吧。”殷渺调笑道。他这样一笑,神色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年前的赏花会。
      晏青俏皮地摇摇头:“殷大人早些休息吧。”她晃晃手中的钥匙便离开了。
      殷渺诧异地看着晏青回了房,他失声笑起来,不曾想被一个小姑娘耍了,殷渺啊殷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屋内,秦思源和水灵溪坐在一处。秦思源手中拿着贺天阙给的袋子,他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他和水灵溪坐在一处,心中多了一丝勇气。
      水灵溪将手放在秦思源的胳膊上,她声音细腻:“我在思源身边。”
      秦思源感受着手臂上的温柔,他轻轻地打开袋子,里面有一块玉佩,他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是何物。取出袋子中的信,秦思源细细看着。
      “吾郎近日可好。近日偶感不适,不曾想竟已怀有身孕。但我不怕,我相信吾郎会早早回来带我离开这里。念你的碧欣。”
      秦思源头脑有些空白,碧欣是谁?他想起来了,碧欣是他母亲的闺名。吾郎,吾郎,那吾郎又是谁?所以他并非秦仇之子。秦思源紧紧抓着水灵溪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眼睛慌乱地四处看着,左手微微抖动着,那块玉佩掉出来。
      秦思源跪在地上伸手欲拾起玉佩,如烟的往事如暴风骤雨卷入他的脑中。他想起这块玉佩从何而来。
      他自小不受宠,他一直以为是他做得不够好。那日在父亲训斥他后,他躲在花园的一角偷偷地哭,这时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父亲,您不该对思源如此,碧欣已死,恩怨早已了结。”正是秦景源的声音。
      秦仇语气冰冷,秦思源从不知一个人的语气竟然能如此凉薄,直让他打了个冷颤,他屏住呼吸继续听着。
      “我将这个杂种放在府中已经够恶心我了,如果不是为了秦府的名声,我早将这个碍事的东西扔出了府。”秦仇语气中夹着恨,是对碧欣,也是对秦思源。
      秦思源手中拿着玉佩,这是秦景源给他的玉佩,秦景源说若是府中谁胆敢欺辱他,便将这块玉佩拿出来,那些人就会远远地逃跑。一滴泪落下,落在通透的玉身上,滑过玉身流入土里。
      秦仇早已离开,秦景源微微叹口气:“父亲,那孩子真的很好。”角落传来一声物品掉落的声音,秦景源走过去,什么都没有,而角落只有一块被磨得通透干净的玉佩。秦景源捡起玉佩,玉佩还带着湿意。
      那年秦景源十九,秦思源六岁。
      秦思源笑出声,眼中苦涩的泪水流下。
      水灵溪轻轻将秦思源抱住,紧咬的唇慢慢松开,她语气微颤轻声安慰:“没事,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还好为时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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