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诱捕公式》闻舟折柳

37、chapter 37

　　“第三组实验——运转仪正常，衔接齿轮完好，屏蔽仪确认升起，啮合栓扣正常咬合，5，4，3，2，1——”

　　青年的黑发被仪器运转时带起的狂风吹乱。

　　幽蓝色的光点在屏蔽罩幕中疯狂颤动，叶行川拿着通讯对讲设备，穿着防护服站在实验区域面前，目不转睛看着光电的运动状态，一旁的记录仪器滴滴作响，青年却充耳不闻，依旧维持着一种凝滞状态。

　　“暂停运转，等下把刚刚的数据记录给我一份，接下来大家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叶行川眼角含笑，在疯涨的欢呼声中挨个接过他人激动的拥抱。在这种时刻，这个消息无异于是给所有人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们的研究在长久的瓶颈后，终于迎来了突破和飞跃。

　　“行川，来。”

　　阿尔文微笑点头应和众人喜气洋洋的语句，却又在带着青年走入拐角的一瞬，落回了一幅严肃模样。

　　“计划有变，进度还要加快，起码一个月要出最终版模型。”

　　“我们已经很快了，一个月太赶了。”

　　“我也不想这样。”

　　阿尔文戳点机械表盘，几下转入了联盟新闻板块，青年一目十行看完了里面排列混乱的信息标题，不由得皱眉，诧异地看向对方。

　　“我们之前预估的这条信息发酵爆炸的速度是在七到十天，然后进入下一阶段，激化群众和联盟国会的矛盾。但是没想到，这只过去了三天，联盟信息部门就被攻克瘫痪，我们必须得把握好这个时机。”

　　“一个月，赶不出来。”

　　“赶不出来也得赶！时间越久，我们的牺牲越大，现在任何的牺牲都会减少成功的可能！”

　　叶行川直视着阿尔文的双眼。

　　他们这个基地是最主要的研发地之一，但不是仅有的战斗部署方位。青年知道，还有无数的人，在不同的地方，做着不同的任务，却怀揣着相同的目标咬牙向前。他们无法后退，后退即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明白了，以及其他基地的实验记录都要给我一份。”

　　“好，对了，因为联盟那边内乱严重，于轲要回去一段时间，他让我转告一下。”

　　“嗯。”

　　叶行川点点头。

　　无数的心血和牺牲都汇聚在了这一刻，历史的车轮缓缓碾过长久积攒铺垫的道路，可就在一瞬间，被毫不起眼的小小灰石颠簸，歪斜偏离了肉眼不可察觉的一毫米。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心，可这一点点的偏航，却是几代人的坚持困苦所换取的微小胜利。

　　研究所的灯又开始通宵的亮着。

　　放假休息通知只持续了半天，大家又重新投入到追赶计划进度的路上。青年简单翻看了一下各个研究所导出的资料记录，发现不同的地区，成功的概率和方法也有着细微的差别。

　　最开始叶行川只是划定了一个大概的成功概率可能，但随着研究的推进的完成，差别度却开始逐渐变大，成为了毫无规律可言的一团数字。众人脸上都是闷闷不乐的忧愁，这样的结果，意味着很可能所有的步骤都要推翻重来，而现在时间，却只剩下了最后两周。

　　“三组，把201研究所的数据调出来给我。AC版方案有没有尝试过，如果尝试了，把波动阙值和最小波频数给我。”

　　“六组的数据分析和模型制作还没好吗？今天五点前必须要给我。”

　　大厅里的每个人都眉头紧锁，步伐匆匆，偶尔才会有小声的交谈响起。自从阿尔文去联盟国会处理事情把控进度后，整个研究所的管理就顺理成章的落到了青年头上，大家原以为那种急迫的进度可以稍缓，可以在忙碌的间隙偷闲，谁知——

　　叶行川狠起来完全是阿尔文的几倍还多。或者是，青年无法理解某些工作进度的滞后和不可控，大家很想劝说人与人差别无论怎样还是存在的，但看到对方顾不上吃饭跟着他们解决一连串问题后，纷纷都把这话咽回了肚子里。

　　太拼了。

　　大抵“休息”两个字在这段时间完全被剔除了青年的字典，叶行川好像一台拥有长久驱动能源的机器，极其精密严谨的完成所有大大小小的琐事和工作。雪莉在另一组负责的间隙头昏脑胀地来和青年抱怨，却被对方持续且高强度的工作安排震惊，脚步虚浮地回到了原地。

　　“派人联系一下阿尔文，我们可能要临时更改一下部署计划，这个方案可实行性为零。”

　　“行川......你......你没在开玩笑吧......”

　　“我很认真。”

　　研究所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但却没有人敢出言反驳这个决定。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大家都能从各个基地的数据反馈中看出希望逐渐渺茫，但似乎也找不出更好的方式来解决整个问题，于是在讨论了一圈后，反是选择了双手合十来祈祷。

　　而现在离最后的施行只剩五天，在这儿时候提出来要把之前的全部想法推翻否定，重新建立一个新的构想，别说是时间不够，他们人手也欠缺，这样行为实在是过于冒险。

　　“现在就打，早点确定可以早点更改。”

　　“啊..啊.哦，好，我们现在就打。”

　　几声滴滴的连接声响过，通讯器的另一端很快就出现呼呼的风声，随后就是急切的咳嗽与呼喊。叶行川坐在虚拟屏幕前等待着对方把气喘匀，这才缓缓开口。

　　“阿尔文，之前的部署计划完全不能用，我们现在全要改掉。”

　　对面的咳嗽的倏忽密集起来，颇有点要往惊天动地的趋势发展，好一会儿，沙哑的声音才疑惑的响起。

　　“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我们多次测试了各个基地的仪器，同一个仪器，在不同的地方反馈出来的情况差距太大，只有013，057，121等三十七个基地的波频和我们是一致的，我在想，能不能把这个仪器变成链式反应，这样应该可以提高成功率。”

　　“简单说明一下。”

　　“就是将频率相同的三十七个基地作为主控，其他的作为辅助，用于增强主控之间的联系就足够，现在还有五天，时间应该够了。”

　　“那就按你说的办。”

　　对面的结尾是一声短促的轻笑，随后就是通讯被挂断的忙音。不用叶行川吩咐，其他人立马开始着手联系和其他基地更改事项。他们现在时间紧迫，几乎没有时间来做过多的反应和情绪。因为这只是计划第二阶段的完成，而最终的关键，甚至现在还是个无法实验的装饰品。

　　而随着信息舆论过早的爆炸式传播，联盟反应时间也比他们预估的更快，所有的因素都是急切的，催促的，没有人知道，能否赶在联盟国会顺着线索摸到这儿的前夕，去做完所有的准备工作。

　　“行川宝贝，能不能来一下。”

　　“马上。”

　　青年低声和一旁围过来的两三研究员吩咐了什么，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立马小跑着奔向雪莉。男孩似乎看起来有些紧张，不安地拽着叶行川的袖子，小步退向了暗处。

　　“阿尔文整理了一些联盟的现况和于轲转述的资料，要我交给你。”

　　“还有吗，还没有剔除干净？”

　　雪莉小小声应了一句，续而满脸担忧地握住青年的双手，像是一时焦急的无法准确表达情感和组织语言。

　　“联盟国会的手远比想象中长，行川宝贝，你一定要小心，阿尔文不在，而且后面人员会逐渐往这边调动，你一定要小心，武器和装备都放在你床下的暗格里，在你无法确定对方好坏的情况下，只要你感受到了危险，直接开枪！”

　　“我明白了。”

　　叶行川微笑着揉乱了雪莉的卷发，安抚般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背。男孩看着青年，像是再一次看见了那三年里苦苦挣扎支撑里的坚定。叶行川的长久失眠，与其说是任务过重之后的焦灼，不如说，是Omega信息素紊乱的必然。

　　在长久和自己完全结合的alpha失联后，Omega的信息素会逐渐混乱崩溃，性格也会在激素影响下变得暴躁，忧郁。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自我摧毁，解决的方式也只有最简单的一种——激光剥去结合链接。

　　但那时没人敢和叶行川说这些。

　　也没有人知道，青年是不是真的不清楚。

　　雪莉其实很多次都想问对方，真的要这样吗？真的值得吗？但是看见青年一次次信息素紊乱痛苦时，挣扎起身接着继续研究和进度推进，看着青年在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后递交来的图纸。当所有人在这种自我牺牲般的推进下获得安全感，雪莉却只想问问：

　　疼吗？

　　但过去都在此时急速的远去。叶行川似乎被那些打磨的更加尖利，现在计划有条不紊地按照最好的方向发展，一步一步稳妥向前推进。往来这边的飞船陡然增多，各个基地的顶尖研究员都在往这边聚集。

　　阿尔文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反是于轲还能偶尔开着不知道哪里淘来的破铜烂铁回来，借着往来川流的星际飞船遮掩，在众人无法瞥见的角落，偷偷摸摸给予叶行川一个吻。

　　实验称得上很成功，现在只剩下最后仪器的研制和修改，但这也是最难实现的地方。他们利用联盟之前的合成晶石来反向逆化分化进程，从而到达消除ABO区别的目的，但所有的实验品都无法准确反馈出这个数据，即使用了强行注射AO信息素的小鼠，得到的结论仍旧是不理想。

　　“我们需要Omega或者alpha来配合实验，不然没有办法验证是不是可行的。”

　　“要不，要不先把我强行分化成Omega，然后再用我实验！”

　　“雪莉！别开玩笑。”

　　叶行川难得在这种问题上这么严肃，这个提议不能说是冒险了，这简直就是活生生搭进去一条生命。但在此万般急迫之下，似乎他们也无路可走。

　　“这样，我当实验品，现在我告诉你一些基本的操作流程，如果后续我出事故了......”

　　青年顿了顿，仿佛在给自己积攒一些直面死亡的勇气，半晌，这才又缓缓开口。

　　“我把后续的一些改进想法和方案都提前准备好了，我的机械腕表在检测到我生命体征完全消失后，会把它发送到于轲的终端，到时候你去找他。”

　　“你才是开玩笑吧！”

　　雪莉双眼通红，死死拉住青年的胳膊不让他继续往前走。这个实验却是没有人敢保障后续的发展和结果，似乎最坏最坏，也无非是死亡这一条路。

　　“你要是出事了没有人可以完成后续的工作的！行川！谁都可以，你不行。”

　　“不会的，我对他们要求严苛，也是做好了这个准备，只剩一点收尾了，不用担心。”

　　“那于轲呢，于轲怎么办！”

　　这个名字无意识地带起了叶行川的嘴角，青年的目光温和，像是在透过大片的虚无去追随着对方的身影，但现实却让这段流动的温情很快碎裂，叶行川嘴唇抿直，又给自己套了层保护的冷淡外壳。

　　“当你们获取完我传送的信息后，阿尔文会给于轲的记忆做调整，如果成功了，也不需要解除什么AO链接了，他会忘记我，去过他自己的生活。”

　　“不要这样好不好，行川.....”

　　雪莉听出了这完全是早就计划好的过程，也许对方在开始这个实验，在决定跟阿尔文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悲观现实的打算，男孩眼底满是热泪，却又着急自己此刻完全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死死拉住对方衣袖，说什么也不松开。

　　“让我来吧。”

　　角落里倏忽响起一个沙哑的女声，两人诧异的回头，像是没想过在众人休息的中午间隙，除了他们俩之外，这个实验室还会有第三人存在。

　　“我也是Omega，可以拿我实验。”

　　叶行川隐隐约约有一些对这个女生的印象，她好像是近期从其他实验室新来的人员之一，青年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谁知对方又继续开口说道：

　　“其实可以把这个事情和大家说的，你很关键，不要在这上面做无谓的牺牲。”

　　她似乎想用一些轻松语气来调动一下氛围，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紧张的内心，叶行川走上前给了女孩一个拥抱，铺面的安全感给予了女生一个正向面对情绪的渠道，微微的抽泣声在青年的肩头响起。

　　“谢谢......”

---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挠头）应该就是最近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