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一梦》萧白雨

5、第 5 章

　　帝君大人扇子一打，睨着面红耳赤的伍媚媚，优雅地晃了一下，“请问这位上届天考第三，现在是天界二十七级仙中的哪一级，又任职于三十九司中的哪一司呢？”

　　“我...”伍媚媚眼珠快速晃了两晃，“我是下天界...”

　　“你不是。”文昌帝君打断她，“上届天考第三名，现任天医司第三处管事，是中五级。”

　　每届天考的前十名都由文昌帝君钦点，方才伍媚媚一进屋，帝君大人便瞧出来她不是什么天考第三。

　　伍媚媚不敢再说话了，感觉自己今天摊上事儿了。

　　“借天考之名行骗者每年不下万千，”文昌帝君笑容渐渐消失，嘴角勾起一个凌厉的弧度，“像你这般吹嘘造势者倒是无伤大雅，不过诓人多上几堂课罢了。”

　　他环视周围这群无甚慧根的低等妖，觉得没必要浪费精力点拨他们，索性摇着扇子堂而皇之地离开了讲堂。

　　经过伍媚媚身旁时，他玉扇一晃，淡淡道：“你继续。”
　　说完便扬长而去。

　　伍媚媚尴尬地站在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学院的道长正好抱着一摞书册走进来，面对突如其来安静，他有些诧异：这么快就把这群小妖怪忽悠住了？那他现在可以卖课了？

　　“大家这般专注，想必是把伍仙子一番肺腑之言听进了心里。这样，咱们升仙班为了能让大家在本届天考取得一个好成绩，特地开设一个‘冲刺班’！由伍仙子亲自为大家授课，十节只收一百功德，绝对是良心价！”
　　说完便把手里拿的书册发了下去，“这是本道特地为大家编纂的独家冲刺秘籍上册，免费发给大家。当然了，还有中册下册，到时候咱们在冲刺班上继续免费发给大家！我保证啊，大家这个班跟下来，你们每个人的成绩最少能提高十分！”

　　“哼~~”

　　不知是谁嘲了一嘴，随后众妖由窃窃私语变成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很快又有人收拾东西离座而去。

　　“还没下课呢！”道长懵道：“唉~你怎么走了？”

　　台上那位伍仙子忽然低着头一路小跑冲出了教室，大家哄笑起来，只剩道长一人一头雾水。

　　本次讲座以失败收场，倒是让白欢灵光一闪。

　　前世她并未听过这次讲座，记得那时她报名回来，日夜苦读犹如打了鸡血。当日恰逢初一，母亲心疼她念书太累便带她下山去文昌阁拜神。重生之后她在家中躺了三天，白二惠处处看她不顺眼自然不会带她出去，反而没错过来找她的竺南南。

　　所以，事情是可以改变的。

　　这位伍仙子能假借天考第三的名头忽悠他们买课，那她也可以找个能人去忽悠竺南南和她的父母。

　　“你先回去吧。”白欢对正收拾书桌打算离开的竺南南道：“我有点事，办完就回去。”

　　竺南南微微一愣，很快笑了笑，“好。”

　　月上中天，两人在镇子口分开，竺南南往西街酒楼方向走去，白欢绕了一圈又回到书院，敲开了道长的门。

　　“于道长，我...”

　　门刚开了一半，就见伍媚媚倒在道长怀里，捂着脸哭哭啼啼。两人见白欢推门，立刻分开，各座床边两端。

　　“咳咳，是小白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不懂的题目，咱们明天再解吧。”道长理了理衣袖，露出一个赶客的微笑。

　　白欢已不是当年的小白，两年下九级小仙做得她耳聪目明，立刻直奔主题道：“于道长，我想跟您谈笔买卖。”

　　她简单把意图说明之后，于道长下巴都要掉下来，“你让我劝竺南南不去天考？你俩平时看起来挺好的啊，不像有杀父之仇的样儿啊！”

　　白欢叹了口气，也很无奈，“我是真心为了她好，才要这样做。”

　　于道长唏嘘起来，“你这真心还真是...”

　　伍媚媚忽然道：“你真的愿意付二百功德？”

　　白欢点点头。

　　伍媚媚扫了她两眼，“你一个小妖，哪来这么多功德？”

　　“这你就别管了，”白欢从腰间的牛皮乾坤袋里掏了五十功德币出来，那是舅舅这些年偷偷塞给她的全部零花钱，“这些是订金，事成之后，剩下的一百五十功德币一个也不会少你的。”

　　伍媚媚和于道长相视一眼，当即将这五十功德币收到钱匣子里，她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就像壮士喝下烈酒，即将慷慨赴死一般。

　　“你就瞧好吧，这场戏我指定给你演得真真的。”

　　-

　　升仙班第二日的课虽照常上，但已经有两个学生的父母来商量退班事宜。

　　于道长焦头烂额，一边解释冲刺班是外包业务，不是书院本业；一边摸着胸口对文昌帝君的神像发誓，说他的升仙班已经培养了五届考生，绝对不是靠忽悠就能攒下五百年办学资历的。

　　苦口婆心一上午，总算稳住了要退班的父母。

　　午休时猛地想起昨夜商量的大事，于道长马上绕到后院和伍媚媚一起直奔西街酒楼。

　　白欢借口早上没吃饱，午休时硬拉竺南南去酒楼吃饭。

　　竺南南站在酒楼的招牌下有些犹豫，不过见白欢兴致颇高，还是跟她走了进来，坐到二楼窗边。

　　“听说这里的菜口味好，歌姬唱歌也很好听。”白欢还记得，当年水远镇这间最大的酒楼，在这段有一个很出名的歌姬。

　　竺南南目光闪烁，笑得有些不自然，“是吗，我不常来这儿，不是很清楚。”

　　白欢又不是来听曲儿的，并未注意到竺南南的变化，“来，吃肉~”

　　她拎起筷子夹起一片酱牛肉放到竺南南碟子里，顺便朝邻桌早就易容坐好的于道长递了个眼色。

　　于道长心领神会，立刻朝楼梯口方向招了招手，“李兄，这里！哎呀，你怎么才来！”

　　伍媚媚化身成一位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灰色长袍一脸愁容地坐在于道长对面。

　　“唉，临时被管事安排去办差，来晚了。”伍媚媚将手中长剑放在桌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真是没法干了！我已经一个多月没睡过觉了，做仙真的太累了，比做鬼都累！你说我当初怎么那么想不开，非要去天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