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夫君他想造反（重生）》古雁

6、丫鬟

　　苏湘心脏骤然一停，脑海中骤然浮现出沈骏那张薄情寡义的脸。

　　是了，她怎会忘了，前世也是他们刚回到京城后不久便收到了沈府的帖子，在那后没几日便是她与沈骏第一次相见。

　　那时沈骏才十五岁，正当风华正茂神采英拔之时，她儿时在青州多见长相粗蛮的北方男子，一乍见到沈骏这样的翩翩少年便惊为天人，那时沈骏也确实待她极温柔小意，这一来二去她便对沈骏多了男女情愫。

　　但后来她才知道，他并不只对她一人如此，不然婚后他身边也不会多了苏秀和那么多侍妾。

　　想到前世种种，她心中翻腾不已，却强忍着心绪未表现出来。

　　沈氏见她许久未说话，便透过铜镜瞧她：“怎了？湘湘，怎不说话？”

　　苏湘赶忙反应过来，晃了晃小脑袋装不懂问：“舅舅……我还有舅舅吗？”

　　也是想起沈骏她才想起来，前世娘亲在回京之前几乎未与她和哥哥提过沈骏的父亲沈涛，两人像是因为什么原因有过嫌隙，就连爹爹也鲜少提起过沈家人，后来也是回京之后沈府主动求和，娘亲这才慢慢恢复了与沈府的走动，后来沈府跟着三皇子谋朝篡位，她才明白，这不过是沈府人为替三皇子谋权故意拉拢苏家罢了，可惜彼时娘亲和她一样看不真切，才叫沈家人给坑的家破人亡。

　　沈氏提起自己唯一的大哥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半晌只叹了口气：

　　“娘与你舅舅早年时有过一些不愉快，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今日你舅舅差人送来了请帖，说是邀我们后日去沈府坐坐，你爹爹这几日上朝述职不便去，你哥哥倒是已经知道这件事情，说是问你想不想去。”

　　苏湘歪着头，看着铜镜里映照出来自己尚还稚嫩的小脸儿，忽而弯起圆圆的杏眼笑了。

　　她如今回到了一切还未发生之前，又有什么可怕的，沈家她可以不去，但为了叫爹爹和娘亲早日看清这家人的真面目，她必须要学会知己知彼见招拆招。

　　想至此，她抬起乱的毛绒绒的小脑袋瓜，冲着沈氏甜笑道：“娘亲想去，湘湘便陪娘亲去，若是有人敢欺负娘亲，我便替娘亲欺负回去。”

　　沈氏虽有心想回娘家看看，但心里确实还有些介怀和忐忑，见她这么说心中一暖，搂住女儿软软的小身子笑了。

　　“有湘湘在，娘自然什么都不怕了。”

　　母子两做好了决定，都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苏湘也以为今日事情算了了，但用饭时见来上菜的丫鬟当中出现了两张让她无比熟悉的脸，她便知道沈氏想对她说的话还没说完。

　　果不其然，待菜上全后，那两名丫鬟却未跟着其他人一道出去，而是规规矩矩并排站在了她和沈氏面前。

　　沈氏见这两名丫鬟姿势规矩，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女儿笑道：

　　“湘湘，既然回来，你也该与你其他姊妹一样，身旁需配两个贴身丫鬟，这两个都是规矩机灵的，黄衫的那个叫晴紫，绿衫的那个叫碧荷，你瞧瞧可好？”

　　两个丫鬟也齐齐冲着苏湘行了个礼：“晴紫（碧荷）见过三小姐，三小姐安好。”

　　两个丫鬟一个长着顿顿的圆脸，一个则是清瘦秀气的瓜子脸，圆脸是碧荷，瓜子脸便是晴紫。

　　前世她浅薄爱美，一眼就相中了长相更为秀气、嘴也更讨巧的晴紫，一直至出嫁后身旁最信任的也只有她一个，甚至连私库的钥匙也交由了她保管。

　　在得知哥哥被陷害入狱后，她也曾想过不顾一切逃离沈府，带上所有私库买通关系为哥哥脱罪，可那时当她向晴紫要私库时，她是如何做的？

　　晴紫察觉风向不对，第一时间便将私库的钥匙当做是投诚的进献送给了苏秀。

　　也是因此，她失去了逃离沈府和解救哥哥的最后一条生路。

　　后来她身无分文，只能在沈府像是一条狗一样窝在荒院里虚度余生，那时她身边只剩下一个不离不弃的碧荷。

　　再后来的一个冬夜，碧荷那丫头因为她高烧不止不要命的冲到主院去求沈骏找大夫给她诊治，却被活生生冻死在了院门外……

　　想到前世种种，她忍着揪心的疼，带着两世目光细细打量这两个丫鬟。

　　晴紫自然能感觉到苏湘打量自己的目光，在感觉到她似乎看自己比看身旁的碧荷更久时，心里忍不住的窃喜。

　　她先前本在三老爷的两个通房院里伺候，可那两个通房不比二房的宋姨娘，在三老爷跟前压根不受宠，膝下更无小主子傍身，她早有了另择他主之心，这也是听说大房主子们回来了，便花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买通了负责此事的管事，这才有了在主子们面前露脸的机会。

　　她自认比起碧荷模样气质更出挑，也更讨主子喜欢，若是能顺利跟在三小姐身旁，算算年岁没准能跟着陪嫁出府，说不得未来得了机缘，还能被抬举成姑爷姨娘，荣华富贵一辈子。

　　想至此她心中越发澎湃，几乎已经看见了未来受一众奴婢跪拜讨好的场面。

　　然而事实却并不如她所想，只见苏湘跳下凳子，走到她跟前停了停，却是转身看向了碧荷。

　　“我喜欢这个，娘亲，另外一个便让我自己在院里挑吧，我想挑个年岁与我差不多的。”

　　晴紫一听，面色一僵，心猛地沉了下去。

　　沈氏本来更相中机灵讨巧的晴紫，但见女儿更喜欢碧荷倒也没说什么。

　　“那好，索性院里留下的都是差不多的，待会便让点翠领你去瞧瞧，喜欢哪个带回去便是，那这个……”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晴紫却倏地冲着两人跪了下去。

　　“还望大夫人和三小姐留下奴婢，奴婢定会全心全意伺候三小姐。”

　　如今她为了前程已经引得两位通房不满，若是此时回去定再无翻身之机，反正已无退路，听闻大夫人为人和善，便厚着脸皮求一求，最差不过打道回府罢了，但若是能留下来，凭她的本事，早晚能在三小姐身旁坐稳大丫鬟的位置。

　　说着她重重将头往地上一磕，发出清脆的“嘭”的一声，让沈氏忍不住蹙了蹙眉。

　　她是看上去和善，但却并不是个眼光不清的，这晴紫先前看着倒还行，如今一瞧，她倒是庆幸女儿更喜欢碧荷，这丫鬟小小年纪盘算倒是不浅，不过看上去倒不是个难对付的，女儿也大了，早晚也该学着自己管管下人，她想了想看向女儿。

　　“湘湘，你想如何处置？”

　　苏湘看着晴紫，心中却忍不住嗤笑，她既然想留便留下吧，放回暗处或许还不如放在明处日日看着妥当。

　　“那便留下做个三等丫鬟吧，你可愿意？”

　　府中小姐身旁的丫鬟最高是二等，但共有四个名额，三等丫鬟那已经算是末等，只有做杂洒的份儿了。

　　晴紫面上有些失望，但想想也好过回去受两位通房不待见，便点点头应下。

　　于是晴紫便被沈氏打发了先回苏湘的橘院，碧荷便被留下来伺候苏湘用膳，饭后也随着苏湘跟点翠一起去院子里瞧人。

　　这回苏湘可不敢再如前世那般浅薄，不看那些表面上的东西，只着重人品踏实，选了不到半刻钟便选中了一个十二岁的小丫鬟叫小柳的，她给取了个类同碧荷的名字叫春桃，两人便跟着她一起回了橘院。

　　进了橘院，苏湘才真正有了重活一遭的真实感。

　　前世她在橘院生活了整整六年，直至爹爹死后到她入土，她便再也未能回来瞧上一眼。

　　这里有她最爱荡的秋千，有她亲自种的芍药和茉莉，还有一到冬天便结果结的吃不完的橘子树，在前世通通只剩下念想。

　　而如今都能从头再来，真是太好了。

　　她想着心中便十分欢喜，甚至忽略了院子里正在做杂扫的晴紫，跑到那两棵已经结满了黄澄澄的橘子的老橘树下蹬蹬蹬欢快的跑了几圈。

　　“好多橘子，能打下来吗？”

　　碧荷见她高兴便笑道：“回小姐，可以的，每年约摸这个时候，府里都会派人来收果子，不过如今这橘院是小姐的了，这果子便由小姐做主，您要是想吃，明日咱们便可打下来一筐尝尝。”

　　“好，明日多打下来几筐，给爹娘哥哥……还有各院都送过去尝尝。”

　　碧荷却回她道：“其他院倒是不急着送，府里后院还有几棵橘树，府里其他主子已吃了几月的橘子，怕是不怎么稀罕了。”

　　“那便只打两筐吧，挑好的一筐送去给爹娘哥哥，一筐咱们自己留着吃。”

　　苏湘说着便往屋里走，碧荷见她有些犯困，便吩咐春桃和晴紫收拾院子的动作小些，自己则跟进去伺候她梳洗休息。

　　这日子一晃，便到了要去沈府的日子。

　　一大早沈氏怕女儿又犯爱赖床的毛病，便亲自来督促梳妆。

　　也确实如她所想，苏湘自从回到了橘院，心中关于前世的怨念也淡了许多，这几日吃得好睡得好，也真找回了些十岁时无忧无虑的影子，所以今天早上也确实没按时起床。

　　沈氏一推开房门，便瞧见她撅着小屁股、小脸埋在被褥里、睡的一副昏天黑地的模样，忍不住上前笑骂了一句：

　　“小懒虫，这太阳都快照上屁股了还不起床，你忘了今日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