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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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
苏湘下意识朝门缝里瞥了一眼，然而便是这一眼叫她发现乔老伯嘴上说着凌公子不在，动作却在刻意遮掩门扉。
她退后半步，心里已然明了。
“苏小姐，您还是回吧。”
乔老伯说着便要关门，苏湘却早有准备，一抬脚便抵住了门框，活像是个小无赖：
“乔老伯，我明日回去不定什么时候能再出门了，我知道凌公子不喜见外人，我也不进去，这果篮便麻烦你替我转交给凌公子，若他不在，便由你吃了，也不算浪费。”
说着她便将篮子直接塞到了乔老伯手中，并未给他回嘴的机会：
“我知道凌公子不在意，但那晚凌公子确帮了我和我家人一个大忙，这声谢还是要说的。往后我也不会再来叨扰了，乔老伯，告辞。”
说罢她便转过身径直朝着山路走去，碧荷跟在她身后，奇怪的转头看了眼愣在门口的乔老伯，心道这位凌公子又是谁，但见小姐并未打算提及，便也未多问。
而待苏湘和碧荷走远后，乔老伯才回过神来，提着手中竹篮转转身关上了门。
小连院正房外，乔老伯思索再三，终究还是敲了敲门。
屋内檀香冉冉，普玄大师自魏凌头上取下最后一根针，听见敲门声抬头瞥了眼侯在一侧的杨晗，杨晗看了自家公子紧闭双目的脸上并无不悦，这才挪步过去开门。
“何事？”
“杨护卫，方才前些日子向咱们借宿过的苏家小姐来了，说是特意来向公子道谢，还送了这个果篮，您看……”
杨晗瞥了那果篮一眼，只见里面只是些寻常的橘子和冬枣，便想随意叫他处理了，却不料这个时候公子却突然开了口：“拿进来吧。”
杨晗诧异了一瞬，便也点点头让他进来。
乔老伯未敢多看，只将果篮恭敬放在了桌子上便退了出去。
普玄大师收好银针，瞥了那果篮一眼，忍不住笑道：“这苏小姐是个有心人，送橘子和枣别有趣味，若送了别物反倒俗气。”
魏凌轻披上狐裘大氅，缓缓放下修长的腿，趿鞋踩上虎皮毯，半身清冷，姿态卓然，待瞧见那果篮里熟悉的橘子和冬枣时，眼底才多了凡人情绪。
这小骗子，竟拿了他的枣来借花献佛？
“你身上这余毒已经大抵清干净，只是近日你莫要再动真气，好好调养，十天半月便能痊愈了。”
“多谢大师。”
“你不必与我客气。”普玄大师却看着他轻叹了口气，“后日便是年节，你真要留在这里过节不成？不打算回国公府了？”
魏凌神色不改，眼底的温度却莫名淡了些。
普玄大师见他不作回答，又叹了一声：“是老衲多嘴了，但小友切记，这段时日莫要再忧思多虑，好生修养，老衲改日再来看你。”
待快迈出门槛时，他又脚步顿了顿：“今日是你母亲忌日，替老衲多上一炷香。”
说罢，这才转身迈出步子，缓缓消失在了门外。
魏凌站在窗前，并未回首，窗外日光稀薄，将他的影子拉的长而淡，杨晗上前轻声问：“公子……”
魏凌微微转身，大氅在背后甩出一道清冷的弧线：“备车，去赤霞峰。”
……
另一头苏湘和碧荷两人再回到客院，已经是半炷香之后的事情了。
然刚跨进院门，她便觉得院中气氛有些不对，院里平白多了两名陌生的仆妇，见她便规矩行了个礼，祖母的客房之中也传来了欢声笑语，她竟从中听到了沈骏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犹豫着走进门，只见祖母对面坐着的那名满脸堆笑的长脸妇人，不是她的舅母万氏是谁。
而沈薇沈蔷正站在她身侧，一个略有局促，一个目光倨傲，此时祖母正在笑意盈盈地与沈骏说话，也不知方才他们到底聊了些什么。
看来果真是心情好，瞧见她来了，老太太忙亲热招手道：
“湘湘快过来，你舅母今日也来上香还愿，知道你来了，特意过来瞧瞧你呐，还不快过来叫人。”
苏湘只得走过去，冲着万氏行了个礼：“舅母安好，沈表哥，两位表姐安好。”
万氏笑着点点头，带她起身便将她拉至身旁仔细瞧了瞧。
“几日不见，湘湘似是又长高了些，也更水灵了。今日也是凑了巧，刚上山时看见苏府的马车，我便猜是不是你与你母亲来了，刚才打听了一番才寻到这里，万没想是苏老夫人带着你亲自来礼佛了。”
说着她又朝着苏老夫人笑道：“苏老夫人莫嫌我等叨扰才是。”
“哪里，幸得你们来了，尚还热闹一些。”苏老夫人笑盈盈道，“对了，湘湘，你去隔壁瞧瞧你四妹妹，怎的还未过来？”
苏湘这才注意到屋里没有苏秀的影子，她点了点头正待挪步，却见门外一道纤细羸弱的影子已经缓缓走了进来。
此时屋外日光柔暖，她披着一件素白披风，兜帽轻拢着半头青丝，黑亮柔顺的发尾垂在胸前，走时耳旁碎发卷动如风，缓缓背光而来，纵是苏湘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苏秀虽才十岁，但已隐约可见未来风情。
她忽而想起来前世因着进京时的那场变故，娘亲卧病在床，是以前世的今日她并未跟随祖母来栖霞寺，跟着祖母的便只有苏秀一人。
后来她曾质问过苏秀，到底是何时与沈骏暗中勾连上的，思及旧事，好似便是从这时开始，苏秀便经常与她提及沈骏，那时她根本没想过苏秀会与沈骏见过面，还以为她只是好奇而已。而作为最好的姐妹，她也从不吝啬将沈骏的优秀分享于她。
现在想想，她始终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罢了。
“秀儿，快来见人。”苏老夫人招来苏秀，“这是湘湘的亲舅母，你当也唤一句舅母才是，这三个你也该随湘湘一道唤表哥表姐。”
苏秀盈盈上前，冲着众人施礼：“见过舅母，表哥，二位表姐。”
那目光在扫过沈骏的那张温润如玉的笑脸时明显停了一停，苏湘暗自笑了一声，却装不知。
既是万氏来了，那礼佛功课也自然是两家人一起做了，即便苏湘重生一世，她也并不信佛，更勿论是这种许个愿便要收取高额香火钱的佛，于是她特意找了个最靠后的位置偷偷闭上眼睛打盹。
沈骏恰巧就跪坐在她身后，见她团成一团半跪在那里，小脑袋像是只小鸡一般朝前一点一点的，过了一会，似是觉得姿势不舒坦，还偷偷仗着斗篷大看不见腿下姿势，直接换成了盘腿坐着，那动作毫无犹豫，比同样懒散的沈薇都要明目张胆，只是她做起来显得洒脱俏皮非常。
他瞧着只觉有趣，嘴角便忍不住翘了起来，眼神也频频瞄过去。
这一幕正叫苏秀瞧在眼里，她看了看沈骏，又看了看苏湘，眼底的郁色不觉深了深。
礼佛功课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完成的，苏老夫人和万氏知道小辈们熬不住，便只许他们陪了半个时辰，便打发了他们出去。
沈薇最高兴不过，一出禅房便拉上了沈骏的胳膊要往寺外走。
“哥哥，我听徽柔姐姐说这栖霞寺后山也有好大一片梅林呢，我想去瞧瞧，你带我去好不好？”
沈骏想想时辰还尚早，有他陪着也应当无事，便回头看了看苏湘。
“湘湘可也想去看看？”
苏湘刚想摇头拒绝，却听苏秀道：“我也听闻沧浪山上有一片开的极好的梅林，倒也想去见识见识，三姐姐，索性闲来无事，不如我们和沈骏表哥他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沈薇却十分不高兴，她不喜欢苏湘，连带着也不喜欢总是弱声弱气的苏秀。
“我才不要和她们一起，哥哥，你只许带我去！”
苏秀许是也没见过沈薇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但她骨子里也是个傲气的，脸皮比旁人更要厚一些，见此便摆起了惯用的伎俩——装可怜。
“沈薇表姐不喜欢秀儿和三姐姐吗？我们只是想去瞧瞧，不会给你和沈表哥惹麻烦的。还有，祖母和沈舅母若是出来瞧见我们未跟你们在一起，定以为是我们不乖，惹了表哥表姐生气，才不带我们的。”
“你在威胁我？”
沈薇再傻也听出来她这话的意思，便是说他们若是抛下她们姐妹两个不管，回来后自有她母亲收拾她。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只是也想去看看梅花罢了，沈薇表姐为什么要曲解我的话呢？”
苏秀瘪着嘴满脸委屈，本身就有些羸弱的气质更显得楚楚可怜起来，倒显得沈薇凶神恶煞仗势欺人似的。
“你！”沈薇也是没遇见过这么装模作样的，一时间气得无法还嘴。
苏湘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前世沈薇身上唯一的可取之处，便是不管沈骏的身边人是她还是苏秀，沈薇始终一视同仁从无转变，每次回娘家必会先揪着她阴阳怪气一番，再照着一日三餐的势头天天揪着苏秀骂个不停，直骂的万氏和沈涛一到那几日便闭门不出，任由她在府里闹够了回婆家。
没想到时光轮转，到了这一世，她竟还能看见这番景象，可真谓命运也。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再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