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夫君是个爷》苍鹤

4、山茶花

　　霜娘扯住盛怒的阿椰，有些为难地说：“阿椰，算了吧，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下不来台的还是我。”

　　“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再怎么着也不能打人吧。”阿椰无奈地叹了一口，拉着霜娘坐下帮她上药，“他为什么总是打你啊。”

　　霜娘低声说：“相公说……相公说……我是个扫把星，不仅不会生儿子，还害他考不上功名，他娶我之前是秀才，娶了我之后年年不中，说是我挡了他的气运。”

　　阿椰蹙眉，心中愤愤不平，“这也太离谱了吧，他考不中跟你有什么关系啊？真是气死个人了。”

　　霜娘低头拿帕子擦着泪，接着她看了看窗外的天光，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给相公和婆母做饭了。”

　　“都这样了，还给他们做饭，不给做，饿死他们算了。”阿椰从一旁取来棉外套穿好，“走吧，我送你回家。”

　　霜娘点了点头，她拉着阿椰的手说：“阿椰，还好有你，要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椰笑着拍了拍霜娘的手，“没事，不过我的那个提议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霜娘往窗外瞧了一眼，接着凑近阿椰低声问道：“你确定陆郎君会让你出去抛头露面？”

　　“这有什么的呀，赚钱最重要啊。”说完，阿椰也跟着往外看了一眼，之间陆沉舒穿着青色的棉衣正坐在小木墩编着捕梦网，神情认真又投入。

　　霜娘见状，伸手捏了捏阿椰的脸，笑着说：“看你美的吧，我可真羡慕你啊。”

　　两人嬉笑打闹了一番，随后并肩出了门。

　　阿椰跑到陆沉舒身边蹲了下来，“行之，我送霜娘回家，顺便割些兔子草回来，一会回来。”

　　陆沉舒看了眼天色，估摸了下时辰，“天色不早了，要不要我同你一起去？”

　　阿椰摇了摇头，笑着说：“霜娘家就在村东，我很快便会回来的。”

　　陆沉舒颔首，“早去早回。”

　　阿椰应了声背好藤篓后便同霜娘出了门，时辰确实有些晚了，冬月的阳光已经开始发昏，风也开始发凉。

　　不过，好在霜娘的夫家很近，不一会阿椰便将她送了回去。

　　阿椰面带犹豫地看着霜娘，叹了一息才说：“若是你相公又打你了，你便来找我。”

　　霜娘抿了抿嘴唇，“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怎么会，你不要想太多。”说完，阿椰笑着拍了拍霜娘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霜娘猛然想起一事，让阿椰等了会，自己进门拿了些兔子草出来，“你不是要养兔子嘛，这个时辰也太晚了，你带着这些兔子草回去吧。”

　　阿椰欢喜地接过说：“霜娘，谢谢你。”

　　霜娘点了点头，“快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别让陆郎君担心。”

　　阿椰同霜娘告别后，便背着兔子草往回走，云渔村只是个小村子，从这头走到那头或许都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

　　阿椰没走多久便被一群孩童围了起来，他们围着阿椰又唱又跳，手里还摇着红色的手帕。

　　“探花郎君的弃妇，村头傻子娶作妇。”

　　“探花郎君的弃妇要跟村头的傻子结亲喽。”

　　阿椰闻声推开面前小孩子围成的圈，怒气冲冲地说：“谁说我要嫁给傻子了？”

　　其中一个小男孩被推了个踉跄，摔在地上痛哭了起来，“傻子媳妇打人了！傻子媳妇打人了！”

　　一妇人正在做饭，闻声迅速拎着锅勺冲了出来，“阿四，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娘，傻子媳妇打我。”

　　阿椰见状辩解道：“谁让你们家孩子喊我傻子媳妇的，我说过要嫁给一个傻子吗？！”

　　妇人一只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执着锅勺朝着阿椰说：“怎么？你嫁给傻子还不愿意了？一个人家退婚不要的姑娘，能找个傻子娶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再说了傻子家里还有田有地，怎么着都亏不了你的。”

　　阿椰闻声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道：“你既然这么稀罕傻子，你怎得不嫁？”

　　妇人怒道：“你这姑娘怎得如此不识好歹？一个姑娘家家的独居，万一招了野汉子，岂不是给你那秀才哥哥抹黑？”

　　“早就分家了，说什么抹黑不抹黑的。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们的嘴。”恐吓完一群小孩，阿椰一摆手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阿椰姑娘，阿椰姑娘，走那么快干嘛呀。”

　　一个鬓边簪了花的婆子晃晃悠悠地朝阿椰跑来，穿了身花枝招展的衣裳，面带着喜色。

　　阿椰认得这个婆子，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但凡家中有适婚的姑娘、小子都会托她前去说亲。

　　“花婆婆，你不会是来给那傻子说亲的吧。”

　　花婆婆一听，脸上笑得更欢了，“都说阿椰姑娘聪慧过人，原来还会未卜先知啊，这傻子啊，别见他人傻，可是他会疼媳妇呀，而且家里的田地肥着呢。”

　　阿椰睨了一眼花婆婆，没好气地说：“花婆婆还是别费力了，我这儿的茶钱您注定赚不了，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父母和阿嬷都去了，所以啊，我的婚事我自己就能说了算，我若是不想嫁，谁都逼迫不了我。”

　　花婆婆闻声顿时变了脸色，苦口婆心地劝道：“阿椰姑娘，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呀，你是个被退婚的人，能找到人愿意娶你那便是你爹娘和阿婆在天保佑啊，你不同意和这傻子的婚事，有的是姑娘排着队等着呢。”

　　阿椰推开院门，端了盆污水往花婆婆面前一泼，“那你就说给那些等着跟傻子结亲的姑娘吧，我是不嫁。”说完，她便关了门，给了花婆婆一个闭门羹。

　　陆沉舒上前接下阿椰的藤篓，温声道：“外面是说亲的人？”

　　“不用管，那些人无聊的人很。”阿椰说，“饿了吧，我去做饭。”

　　陆沉舒见状便没有多问，默不作声地拎着藤篓到铡刀旁，将里面的兔子草铡碎。

　　晚饭阿椰给陆沉舒做了红糖荷包蛋，用风干的鸡肉炖了酸白菜，热气腾腾的烧饼和糙米饭。

　　“行之，吃饭了。”

　　陆沉舒先是给两只兔子喂了食儿，站在院中看着日头半沉不沉，四处沉浸都在一副昏黄之中，炊烟袅袅，呼吸之间皆为柴薪和饭香味。

　　这曾经是陆沉舒做梦都不会梦到的生活，安逸又懒散，像是话本子中归隐山林后的模样，屋内有洗手作羹汤的人，脚边有叽叽喳喳的鸡鸭。

　　“行之？想什么呢？”

　　阿椰见陆沉舒在原地站着不动，便擦着手走到门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陆沉舒转身朝屋内走去，他抚了抚阿椰的肩膀，“没有，吃饭吧。”

　　阿椰将红糖荷包蛋端到陆沉舒面前，给他摆了筷子，“趁热先喝，别看现下不冷，过段时日等海里的温度降下来了，刮起风来比刀子还疼。”

　　陆沉舒应了声，听着阿椰的话趁热喝完了糖水才开口问道：“婚书是要到县衙去请吗？”

　　阿椰诧异地抬眸看了眼陆沉舒，她木讷地嚼了几下嘴里的糙米饭，“京城里的姑娘也这样被动吗？这才只是被退婚，又不是和离更不是被休。”

　　陆沉舒沉思了片刻，随后才说：“阿椰可是后悔了？”

　　阿椰抿了抿嘴唇，接着神情坚定地说：“没有，与其跟一个不认识的共度一生，不如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我多幸运啊，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呢。”

　　陆沉舒忍俊不禁，试探地问道：“阿椰喜欢我吗？”

　　阿椰歪了歪头，笑着说：“行之，长得很好看。”

　　陆沉舒见状笑出了声，“阿椰，很真诚，长得也很好看。”

　　吃过晚饭后，陆沉舒帮着阿椰刷了碗，两人又挤在厨房里淘米准备做米糕。

　　“这个喜欢吃甜口还是咸口？”阿椰转到柜子前取了一小袋红豆，“我就记得阿嬷之前存了些红豆，可以做些豆沙馅的。”

　　陆沉舒问道：“这个米泡完是需要捣烂吗？”

　　阿椰说：“这个我来便可以啦，等你的伤口好了再换你来。”

　　陆沉舒挠了挠脸，神情有些尴尬地问道：“我可以做些什么？”

　　阿椰掰着手指说：“喂鸡鸭和兔子啊，你不是还会做捉梦网，雕小玩意嘛，明天是集市，我们去卖卖看。”

　　陆沉舒颔首应下。

　　第二日一早，阿椰将藤篓扣在一起，在最上层的藤篓铺了层软布，把陆沉舒雕刻的东西全放了进去，吃过早饭后二人便去了集市。

　　集市开在不远处的丰县，这边可比云渔村繁华多了，而且日日有菜市，开集市只会比平日里更加热闹。

　　阿椰来得不算晚，很容易便抢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她在身后的墙上拉起一条麻绳，把陆沉舒做的捉梦网全部挂了上去。

　　不知道是捉梦网过于的新奇，还是陆沉舒的模样好，总之他们的摊位前围了不少姑娘，没有买到捉梦网的，便选了只小木雕付钱，到最后连阿椰编的藤篓都买完了。

　　对于藤篓，阿椰并没有报太多的希望，因为这种东西并不好卖，而且家家都会编，但是今日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的。

　　摊前还围着不少因为没买到东西而遗憾的小姑娘，阿椰再三保证下次集市再来，她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阿椰收了摊子，同陆沉舒顶着晌午的暖阳往回走。

　　阿椰心里觉得她们并不是因为东西稀奇来的，而是另有他因，她偏头看了一眼身侧不言不语的陆沉舒，接着数起了今日赚的铜板，居然有六十文，她欢喜地装到荷包中，随后挂在了陆沉舒的腰间。

　　“为何让我收着？”

　　陆沉舒看了一眼腰间的荷包。

　　阿椰笑着说：“今日可多亏了你啊，她们可不是为了稀罕物来的，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陆沉舒笑着用外衣遮了荷包，“等我回去帮你做一个存钱的盒子。”

　　阿椰开心地一拍手，“好啊，这样我就不用布来包了。”

　　傻子早晚喜欢坐在一个村头的榕树下，春月里看叶子，冬月里看树枝，这次他像是专门等人一般，眼巴巴地看着通往村子的路上。

　　等傻子看到阿椰时，双眸顿时亮了起来，他起身朝着阿椰跑了过去，“媳妇儿，阿椰给我做媳妇儿。”

　　阿椰被突然冲上来的傻子吓得退了一步，接着她呸道：“谁要给你做媳妇？”

　　陆沉舒握住阿椰的手，并对傻子说：“请你让一让，而且以后也不要/骚/扰/她，这是我的妻。”

　　或许是陆沉舒面无表情的模样太过于唬人，又或许是傻子听说媳妇并不是自己的而郁结，总之他只是神情呆呆地看着两人离开。

　　一刻钟后，傻子像是反应了过来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大闹着要媳妇。

　　夜间，阿椰燃着油灯做着绣活，陆沉舒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后将怀中山茶花样式的玉戴到了阿椰的脖子上。

　　“嗯？这是什么？”阿椰看了眼脖子上的玉，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玉，接着灵光一闪，有些不舍地看向陆沉舒，“你要走了？”

　　陆沉舒笑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阿椰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低着头说：“这个一看便价值不菲，要是换你的人契，我还要找零给你不少呢。”

　　陆沉舒说：“这是聘礼，我母亲留给我的，肯定不止这些，以后还要补给你的。”

　　阿椰咬了咬嘴唇，她将玉解下还给了陆沉舒，“聘礼呀，可是这个太贵重了。”

　　陆沉舒没接，他伸手摸了摸阿椰的头发，“拿着，我母亲说这是一块灵玉，再者她的本意便是送给儿媳的。”

　　阿椰倏地红了脸，正当她准备说些什么缓解一下，便听到外面一阵奇异的响动。

　　阿椰面色一惊，她迅速起身撩开帘子走了出去，仔细听了片刻，回来迅速吹灭了油灯。

　　“发生何事了？”

　　“好像是遭海贼了，离这边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