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又怎样》凌星雪

9、金枝欲孽（二）

　　“听说临月妹妹是幻雪国的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啊！”本该是夸奖的话，听在锦瑟耳里却是有着浓浓的讥讽。
　　林栎虽然大大咧咧，但不代表她笨，她知道冬妃隐含的讽意。这赵临月是幻雪国兵败后献给风轩敛的礼物，她在幻雪国虽贵为丞相之女，在紫风国却也不过是没有丝毫地位的投诚之礼。若是真正的赵临月可能会伤心难过，不过她不是她。林栎淡然一笑，倾国倾城，她不卑不亢地说：“那不过是他人无聊时的谈资，自是当不得真的。临月自是不敢自诩幻雪国第一美女，在临月十几年的阅历中幻雪国比临月美上百倍的人数不胜数。而今有幸见到冬妃姐姐更是自惭形秽。”
　　冬妃本是听到林栎说到幻雪国美女无数时，心中恼意渐起，然而听到最后，明知她说的并非真话，却还是因这有心的赞美而浇息了怒火。她随即娇笑：“妹妹真是谦虚了，姐姐已经人老珠黄了，怎能比得过妹妹的二八年华。”
　　“有吗？姐姐也不过虚长妹妹一岁吧？要不是姐姐早妹妹进宫，妹妹还以为姐姐尚未及竿呢。”这冬妃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二三岁，和前世自己的年龄相当，在现代这个年龄自是相当年轻，可在这古代却代表着年华不再了。以前看电视剧时林栎就得知女人最是喜欢别人说自己年龄小，在警局时林栎就经常喊打扫卫生的阿姨为“王姐”，喊和爸妈年龄相当的一些女同事为“X姐”，喊得人家一边骂她没大没小，一边高兴地咯咯笑。
　　冬妃听到临月夸她年轻，对她的敌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眼看两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位子衿有些坐不住了：“听说月妃娘娘做的一手好菜深得皇上喜欢，不知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个口服啊。”
　　一句话就将冬妃又拉到了反对赵临月的阵营。冬妃心想，她怎么忘了现在后宫最得宠的是那个赵临月了，都怪自己被她的甜言蜜语给哄骗了过去。
　　“随时欢迎啊！”临月算是知道了这个位子衿才是挑起争端的好手啊。
　　“那，不知月妃娘娘可否教臣女做那些可口的菜肴？”位子衿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林栎的斜后方，眼中精光微闪，一边似是诚心诚意地求教，一边挪步到凉亭中没有护栏的一角，也恰巧是林栎的对面。
　　林栎自是乐意，刚刚对她的不悦顿时消失，高兴地点点头：“乐意之至。”刚说完便看到位子衿从头上拿下她的珍珠银钗，双手递到她面前：“娘娘要是不嫌弃，就收下我这珠钗，可好？”她见林栎有些不解，便柔柔地解释说：“这是我最喜欢的珠钗，今日送给娘娘作为我与娘娘交好的礼物，可好？”
　　“这……不用如此多礼，我们亦可成为朋友啊。”说着，林栎便伸出双手想接过珠钗给位子衿戴上。
　　就在林栎刚刚碰到她的手时，位子衿却突然向后倒去。“扑通”一声，水面溅起一层浪花，尖叫声低呼声顿时响起，打破了荷塘的宁静。
　　“位小姐落水了，快救人呀！”
　　“救命，救命！”位子衿在荷塘中扑腾着。她的身子在水中忽上忽下，不时有水灌到她的嘴中。
　　林栎愣了一会儿，脸上呈现莫名的神色，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纵身跳入水中。
　　位子衿看到抓着自己向岸上推去的林栎，眼中闪过一丝的恼怒。她在林栎怀里不着痕迹地挣扎了一下，便听到林栎附在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为了一个男人做这些事情，值得吗？”她脸色刹那间刷白，不再挣扎，任由岸上的人将她拉了上去。
　　林栎刚爬上岸，就看到眼前有一双紫色镶金边绣着龙纹的靴子以及一只纤长秀白的手。她微微一愣，便将手搭在那只手上，顺势被人轻轻地拉了起来。
　　林栎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正是为自己引祸上身的罪魁祸首风轩敛。听到其他人都行了礼，林栎也急忙要行礼，却被风轩敛阻止。林栎抬起头，发现除了风轩敛他的身旁还有几个人——火玄，还有那天的青衣男子。
　　风轩敛看到林栎冲着火玄和云洛颔首笑了笑，样子颇为熟悉。不知为何他心中生起无名的怒火。看着林栎浸水后曲线毕露的身体，想到现在在场的男子均能欣赏到她的美好，心中的怒火就更加旺盛起来，随即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那个笨女人身上：“以后再也不许你跳水救人！”这个笨女人就不会为自己考虑一下吗？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她就一直看她在救助与她不相干的人。幻雪城街市上初见她时，面带白纱的她救起了受人驱打的小乞丐，幻雪皇宫中又见她三言两语化解了幻雪国国君对一名妃子的怒火，紫风对幻雪的战场上她又救了与他们国家敌对的主将——他，风轩敛。想到当时她明知自己是敌国主将还将他救下，就觉得这个小女人善良得让人心疼。记得当时自己问她为什么要救他时，她只是淡淡地望着远处的幻雪山声音有丝飘渺，仿若她是置身事外的仙子：“因为幻雪国已不再如雪般纯洁，它需要新的统治者，幻雪国的国民需要能带给他们幸福的明君，而你，可以做到。”也许就是因为她的善良她的与众不同，他才会对她如此执着，想要得到她的心思从那时起就变得异常坚定，坚定到从来没考虑过她是否愿意跟他回紫风国，坚定到忽略了她已有相爱之人，坚定到没有想过柔弱的她性格竟是如此刚烈，为了保有贞洁竟会撞墙自尽。
　　风轩敛眼中的伤痛一闪而过，看着面前收回视线张着小嘴一脸呆愣地看着自己的临月，他的心情又莫名地好了起来。笨女人！他嘴角露出愉悦的微笑。看到凉亭中的冬妃和位子衿时，他的笑意收敛，眉头微微皱起，不悦地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
　　听到风轩敛的问话，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还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对待过一个妃嫔呢。看来得多巴结巴结这个月妃娘娘了。众宫女太监如是想。
　　位子衿看到皇上如此宠爱赵临月，对她这个“受害者”却不闻不问，顿时妒火中烧，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她脸上缓缓流下两行清泪，样子很是楚楚可怜：“子衿本想将最喜欢的珠钗送给月妃娘娘，娘娘好像不甚喜欢，却不知为何推了子衿一下，子衿没有站稳便掉入湖中。”
　　林栎讶异地看着位子衿，没有说什么，只是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她知道位子衿是紫风国太师最宠爱的小女儿，但让她记住她的原因不是太师之女，而是紫风国国都凤舞城的第一大才女的盛名。十二岁以紫风国开国以来最难弹奏的一曲《凤舞》震惊全城，十三岁在吟诗大会上大出风头，使众多男子自惭形秽，从而成为公认的凤舞城第一才女，与墨云国的雪姬，蓝焰国的展清若以及自己身体的原主人赵临月并为天下四大才女。她本想若有机会与位子衿相识应该可以成为朋友，可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个人。让她很是失望。
　　“哦？”风轩敛挑了挑眉，貌似担心地说，“那，位姑娘受惊了，”然后对着她旁边的宫女太监冷冷命令：“还不快带位姑娘去冬妃的寝宫休息。”
　　位子衿听着风轩敛没有起伏的关切话语，又看到他将披在林栎身上的衣服拉紧了些，心中涌起不甘和心酸。她哀怨地瞅了风轩敛一眼，弱弱地转过身，向冬香宫走去。
　　林栎心下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和位子衿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好像今日叹气的次数比来到古代这半年还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