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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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客栈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慕容是一贯的少言，又有了些忧虑，皱着眉微微出神，偶尔才朝斜后方瞥一眼缓缓跟着的顾倾。平日里咋咋呼呼的顾倾却也诡异地安静下来，既不与他比肩也没有顾自走，只是跟着他，略略地慢他半步地跟着，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是一路沉默地踏进了客栈。直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才拉住慕容：“我在外头惹了事，还想瞒着你，你怪不怪我？”
慕容淡淡瞥了他一眼：“要是你能几个月都不惹一点麻烦，反倒不像你了。”
撅嘴巴，“你每次都这么说……”叉腰做悍妇状，凶横地瞪瞪瞪：“都是你不好，害我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慕容竟是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
“便是那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万万料不到他会这么说的顾倾，顿时，石化了。
难得一见的呆样，倒也有几分可爱，只是不知道要呆立到什么时候。慕容微微勾动嘴角，开了门将他推进去，便转身要去自己那间。
却是走不得——衣袖叫人给扯住了。
“我去你屋里睡好么？”柔软伏低的语调，声音隐隐带有祈求的意味，“我知道你不会不告而别的，答应我的事你每次都会做到。只是……总归不安心罢了。”
慕容闻言，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慕容，你不明白的。”顾倾低下头，放弃般的一点点松开手指，光滑的衣料流水似的自他的手掌跌落，“你不明白的，我有多怕你再一次突然消失，无声无息，再也找不到。”
慕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回头看他，果然还对着地面发愣，上好的容貌却带着凄切的表情，如同一幅秋暮清雨洗莲图。不由地微微笑，过去揉他的头发：“怎么这么笨？被你拉住了我怎么开门？”
才合上门又被敲开，店小二一脸讨好：“客官，要不要沐浴？”
慕容点点头，吩咐道：“先送一桶热水，半个小时后再送一桶。”
“好嘞！”店小二答应了正要退下，却听内室传来一声娇喝：“你就那么不想和我共浴么？真是好狠的心！”
店小二一愣：“尊夫人？”话刚出口，便觉那客官的脸色明显黑了一层。一思量，这左右都是客，哪个也不能得罪，便小心翼翼道：“小店确实有可供两人共浴的大浴桶，不知两位……”
“就要这种。”内室那人边笑边说，“记住了，夫人我喜欢烫点的水。快去！”
看着店小二一边是是是地应着一边退了下去，慕容无声地叹口气。
水很快就送来了，而且浴桶果然很大。
顾倾围着赞叹了几圈，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脱光了泡进去，然后扒着浴桶边冲慕容抛媚眼：“相公，妾身美不美？”
慕容随便应了几声，敷衍之极。
“既然妾身很美，水又很烫，浴桶又大，相公为什么还不进来一起泡澡？”
慕容无动于衷，看也不看他就站起来往外走：“你先洗，我去叫点吃的来。”三两步就下了楼。
只留顾倾一个人在房里恨恨地啃浴桶：“大木头！还吃什么，乘早劈了做浴桶的好！”
慕容的不解风情直接导致顾倾忧郁了。而他的忧郁直接体现在，当慕容端了两盘点心回来的时候，没看见人。
外间没有，内室也没有；床上没有，桌下也没有；窗台上没有，柜子里也没有……
最后，远远扫了一眼浴桶。水面上正规律地冒起一串小泡泡。
慕容拉过一张凳子，坐到桶边，好整以暇地开始数数。还没数到十五，就听哗啦的水声，水面上窜起了一颗头，一上来就大口大口地呼吸，太急切了还不小心咳了几下。
慕容对着那个脑袋问得温文尔雅：“还玩么？”
不知是遇了水沾上的还是咳嗽得猛了沁出的，那两弯桃花眼带了些湿意，楚楚可怜中又有几分幽怨郁结：“你都不怜惜人家，还有什么好玩的……”
碰了一下水，慕容皱起眉头：“还不起来？水都凉了。”
顾倾扭扭捏捏道：“忘记拿衣服了。”
慕容一怔，这时候倒是挺怕羞了？那刚才那个洗澡前当着自己面就扒光了的奔放派哪里去了？
大约也觉得自己前后反差过大，顾倾一边窝在桶里玩水一边闷闷地解释道：“刚才是为了勾引你……现在失败了，当然要把自己包起来才能见人。”见慕容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身去给自己找衣服，更加忧郁了，一个人嘟嘟哝哝着：“慕容渐是大坏蛋！刚才那种话肯定是说了骗骗我的，坏人！”
翻包裹的手，停顿了一下。
那种话，指的是那句“便是那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罢。其实说出口便有些悔意，的确是太过纵容了些，这人本就没分寸，要是自己不一小心表露出支持或者不反对不厌恶的意思，说不定就越发猖狂起来，万万不可一味的任由他去……慕容这么严肃地想着清晰地分析着，心里却是不可思议地柔软轻飘，像是一小团棉絮似的，那人淘气地吹一口气，便飞起来了。
“那句话，是真的。”
他总是想着，要是顾倾再坏一点，再坏一点，说不定就没有其他人要他了。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多好。
“顾倾，我喜欢你。”
一如既往淡了又淡的语气，不见悲喜。
也一如既往地，顾倾没有回答。
他只是慢慢从浴桶里站起来，擦干，套上内衫，然后爬上床的内侧面壁躺好，对着墙道了一句“晚安”，自欺欺人地闭上眼。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