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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5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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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散尽过后,六太所在的洞穴的入洞口,已经牢牢架上了一扇栏杆交错织成的栅栏门,同那洞穴深处的另一扇栅栏门一样儿的质地和模样,六太一看着就想起了方才手上大块淤青形成的整个过程。于是无力的在心中暗恨它的坚不可摧、牢不可破,更恨那个始作俑者——幹由。
这下可好了,里面的栅栏门都没打开,倒叫自己也被关了进来。六太仰首向两只使令望去,沃飞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悧角则更直接,它整个身子都埋在了地上的阴影中,只留着两个小小的银色尖耳朵在阴影外微微颤抖,声音朦朦胧胧的隔着地表传来,似乎是声嘟囔,却让六太和沃飞听得又气又好笑。
沃飞说:“啧,还以为台甫有本事搞定呢,没想到和我一样破不了那门。”
六太火冒三丈,直接冲过去,用脚底板狠踩那片阴影,边踩边怒吼道:“你知道怎么不早说!你知道怎么不早说!你知道怎么不早说!……”
悧角深知六太目前的气愤程度,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所带来的不利情势,所以很有觉悟的不敢反抗六太的愤怒践踏,任那墨黑纹金边儿的小靴子在自己的两只可怜的耳朵上来回蹦跳,不一会儿,银色变黑色……呜呜,我要是全身都隐入地下就好了,偏偏留俩活受罪的耳朵!悧角在心底内牛满面。
“呼呼,”似乎是蹦跶的累了,六太弯下腰撑着膝盖直喘气。挪开脚,对着可怜兮兮的两只黑耳朵恶质的扯出一抹危险的笑容,那耳朵好似能目视一般,轻颤不止。
沃飞环肩,懒散的站在一边儿看好戏,一点儿危机感都没有的样子。
“喂,悧角。”六太在那片阴影旁蹲下身,伸出葱白细嫩的指尖,戳了戳仍在犹自颤抖的小黑耳朵,疑惑的问道:“既然你可以隐在地下,那你应该可以直接从这里窜到那洞外面去啊。”六太伸出另一只空闲着的手,用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小人双腿疾行的动作,从里向外的比划着。
“咳,”那阴影中再度传来朦胧的声音,带着点尴尬的干笑声,“那两道栅栏门都有封印,我们妖魔触碰不得。”
“所以一声不吭的要我也来当试验品?”六太似笑非笑的伸手捋捋小黑耳朵上的绒毛,好似呢喃般轻声细语。
悧角终于小心翼翼的将头从阴影中伸了出来,涎着脸讨好道:“台甫你是我们的头儿啊,手下人处理不了的事情,肯定是要老大出面的啊!”
“哼,我才不吃你这套阿谀奉承!”六太傲娇的把头一撇,可那鼻子都翘天上去了。
“台甫?外面的是麒麟?”洞穴中传来幽幽的问话,这回六太就很泰然自若了,他冲悧角和沃飞挤了挤眼睛,转身施施然的向里处走去。
“你就是元州侯吧?”走到洞穴尽头的那扇小门口,六太靠在了洞边的石壁上,闲散的问道。
“呵呵,您问的是原来的元州侯,还是现在的元州侯?”门内反问回来,语气中似乎有几分调侃,没有丝毫怨气。
六太感兴趣的挑挑眉,呵呵一笑,语气轻快的回道:“我问的是货真价实的元州侯。”
“那就是老夫我了。”很快的,门内的人也极爽快的回答道。
六太心中一喜,回头和沃飞他们对了个眼神,心照不宣。
“这样的话,你就是幹由的父亲吧?”六太斟酌了一下,决定用怀柔政策,一步步来挖掘所有的真相,不能操之过急。
“父亲……”门内苍老的声音喃喃自语,然后似乎是觉得颇为好笑似的,连连嗤笑了几声,“按血缘来说,我的确是他的父亲。不过,你见过哪个儿子将自己的父亲关在地牢中数百年的么?如果我不是仙人,估计早就无声无息的老死在这牢狱中,无人知晓了吧……”
六太在门外,听着那沧桑的声音平静无波的说着陈年旧事,毫无起伏的声调,淡漠清冷的情感,完全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那些波澜起伏的岁月都已成为历史,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远去,静静的沉淀在记忆的最深处,已经无法在心底产生一丝波澜。
“你……不恨么?明明是正统的元州侯,却被关在这种地方吃苦……”六太组织着语言,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恨?那是什么?”门内人似乎对这个字眼感到特别好笑,事实上他也真的笑出来了,苍劲有力的爽朗笑声响彻整个洞穴,震颤着进了人的心底。“台甫大人,恨这个东西,是很虚幻的。即使我恨,幹由会知道么?他会在乎吗?恨,带来的伤痛与折磨,就只有我一人品尝苦果,我又何必勉强自己呢?看淡一切,没有任何事情是过不去的,事务的本质都是一样,看清楚了,就什么也不怕了。”门内的老人语重心长的教育着门外懵懵懂懂的麒麟。
“人类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台甫是麒麟,想事情要比我们直接多了。呵呵,不过,我真的是不恨。”
六太默默的点点头,虽然不是很明白老人的话,但是只要保证了他的安全,并且精神意识都正常,能够成为为尚隆所用的人证,就可以了,这才是重中之重。
“那么,你要不要随我们出去?”六太用指节敲了敲栅栏门,“离开这里。”
“出去……?多么遥远的词啊。台甫大人,您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被自己的儿子关进这里么?”
“外面的谣传说是你因病在身,隐退于幕后了,由儿子幹由子承父业,打理好元州。”六太轻叱一声,语气中满是讽刺,“却没想到在这儿见识到了所谓的养病场所。”
“是啊,所以说那是谣传啊。”老人咳嗽了两声,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我知道他一定会去黄海争取成为王上的机会,也恨确定他觉得成为不了王上。那样的人,只适合管管小小的元州,他没那个本事管理国家。”
“为什么?”六太奇怪的反问,“元州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小的州了,它现在是我们雁最富有的地方,人民都称赞幹由,这样,还不算是有本事吗?”
门内传来一阵静默,半晌,一声沉重的叹息声传来,带着满满的疲劳和倦意。“就算如此,您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王气吗?”
“……没。”六太也沉默了下来,他比任何人都要再清楚明白不过:即使幹由成功的取缔了尚隆的玉座,即使幹由最终颠覆了整个王朝,即使幹由建设的国家让全雁国的人民都满意……麒麟六太,承受了天的旨意,还是无法承认幹由哪怕一分一毫。
“如此看来,我那孩子,注定是要铩羽而归的。”门内又传来老人的声音,却带着些欣慰和洒脱,“希望他能早一点从那春秋大梦中醒过来。台甫怎么会在这地牢之中呢?难不成是来接我这个老臣的?”说罢,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来接你的。”六太肯定的回答道,“所以,请你不要有丝毫犹豫和眷恋的随我们走吧!”
“犹豫?眷恋?哈哈哈哈,台甫您真会说笑。”老人又笑了起来,“但是……”他语气陡然一转,低落了下来,带上了些许无奈,“我们都走不了,这栅栏么没有钥匙是无法打开的,我这边的折扇小门有机关,就是为了防备有人劫狱的,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就会产生连锁反应,带着外面洞穴的栅栏门一起锁上……就像现在这样,我们都被关在里面,出不去的。”
六太闻言大惊失色,“什么?出不去了?怎么会……那、那怎么办啊?”他焦急的向沃飞他们看去,可是两个使令都做出了无能为力的表情,示意六太老人所说的,全都是事实。
“那……我们岂不是和你一样,被囚禁在这里了?”六太惊疑不定连声问道,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是的,除非有人拿来幹由的钥匙,才可能开的了这门。”门内老人的回答,无疑是打破了六太的最后一丝希望。他颓然的坐倒在地,沮丧的垂着头,暗恼自己的不争气,好不容易才接到一个任务,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做好,结果叻!连自己也一块儿栽了进来,身陷囹圄,无路可逃,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沃飞和悧角看着六太难过的坐在那边低声自语,也知道他是在自责,但是,目前这个状况他们也是无能为力啊,这个洞穴看似简单无害,实则暗藏杀机,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栅栏门上居然下了抵抗妖魔的封印!使令也是妖魔,所以,沃飞和悧角两妖魔,空有一身本事,却施展不得。
“咔嚓。”在这令人窒息的静谧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分外的响亮。
“谁!”沃飞和悧角迅速闪身挡在六太身前,防备的看向洞穴的那个被封住的出口,原本隐约的光线现在已经完全被遮住,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不会是幹由吧?机关一触动他就派人来了……唔,沃飞我们怎么办啊?”六太轻扯沃飞的羽翼,有些怯意的小声嗫嚅:“我不要再当他的阶下囚啊,每次都一身伤,好痛的……”沃飞闻言身子一紧,羽翼慢慢的包拢住身后轻颤的身子,绷紧了神经看向洞口,时刻注意那边的变动,悧角浓灰色的身子慢慢下潜,逐渐被地面上的黑色旋涡吞噬,不见踪迹。
一只白皙的胳膊从栅栏门的栏杆缝隙中伸了进来,在门边上的石壁上四处摸索。门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