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实人套路的万人迷》神仙老虎

11、黑猫

　　——宣王府

　　夜风拂来，带来阵阵清爽的凉意，月色下的王府笼着一层柔光，清幽而宁静。

　　散了宴席，赵玉回房间休息，痛快泡了个温泉澡，衣襟松散地从浴室里晃出来。

　　倏尔，一条黑猫从敞开的窗户蹿了进来，四脚落地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把赵玉吓一大跳。

　　看到是之前那只小黑猫，松了口气，弯下腰去抱它，这次那只猫没有躲，任他抱在手上，一双黑瞳近距离盯着赵玉。

　　赵玉竟然从他的猫眼里感受到了十分复杂的感情，还真是邪兴，赵玉下意识就要把那猫扔掉，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久后，一身黑衣的赵明玉从自己房间里踱步出来。

　　“这么晚了，世子您要去那里？”阿福看到世子穿戴整齐要出门的样子，不由开口询问。

　　赵明玉没理他，径自往外走，阿福忙跟上，“少爷，天太晚了，您——”

　　他后面的话嘎然而止，被赵明玉冷冷扫过来的一眼定住，“不准跟着，敢去告状，定不饶你！”

　　赵明玉骑了马从后门出府，黑衣黑马融入到昏暗的夜色中。

　　马背上，赵玉的神魂被挤到识海的角落里，正在努力挣脱束缚，他现在已经明白自己刚才着了道，是被邪祟上身了。

　　“不要挣扎，我坚持不了多久。”识海中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你是谁？”

　　“赵明玉”

　　“……”

　　“你，你是——”赵玉结结巴巴。

　　“是一缕死不瞑目的冤魂，也或许我与你本就是前世今生的同一个人，当初夺舍那只黑猫让我消耗巨大，没想到我却能轻而易举上了你的身。”

　　“所以你就柿子专挑软的捏？”

　　那道声音沉默，“我时间不多了。”

　　赵玉亦沉默，半晌道：“你是要完成最后的心愿。”

　　那道声音没有说话，赵玉没有再挣扎。

　　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同赵明玉能长成一模一样，以至于亲爹亲祖母都认不出的程度，可能多少还是有些关系的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声音又响起：

　　“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我怨恨的父亲是关心我的，我妒忌的哥哥从未真正与我计较过，我本可以做一个好儿子，一个好弟弟。”

　　赵玉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道：“这也不能全怪你……”

　　那声音微微一叹：“不重要了。”

　　赵玉没法接，是啊，人都死了，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赵明玉是怎么失踪又是怎么死的，还没等问，赵明玉的马在状元府前停住，上前叩门。

　　赵玉忘了提问，内心又燃起八卦的小火苗：这心愿嘛，无非是爱恨情仇，所以赵明玉是那一卦？

　　情爱首先可以先剔除，那么就是……

　　吱呀一声，府门开了。

　　府上门房看到来人是赵明玉，显然吃了一惊，想要关门却又没法关，不管眼前这人多讨厌，人家都是亲王世子，不是大人能得罪的。

　　“世子稍等，容小人进去通传一声。”

　　赵明玉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径自往府里走。

　　门房只得一路小跑者前去通报。

　　赵玉看赵明玉这气势汹汹的架势，那就是有仇了。

　　很快，屋内转出来一位身着素色正装的年轻男人。

　　“世子来访，怎不提前使人通传一声，倒叫许晏匆忙。”

　　赵明玉掌心紧握，把赵玉的手心掐出了血迹。

　　赵玉气结，你跟他有仇，你拿我的身体出什么气，疼的是我不是他好不好？他就听赵明玉道：

　　“许久不见，晏郎别来无恙。”

　　晏郎？？？？
　　怎么听起来有点儿像在叫情郎。

　　对面许晏莞尔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明玉随着他进屋，进屋后许晏一抬手，“你们都下去吧。”

　　一众丫鬟仆从极有规矩，冲赵明玉福了福身，依次退出。

　　许晏随手掩上屋门。

　　赵明玉跟进自个儿家一样，大咧咧坐到了主位上。

　　“跪下！”赵玉就听赵明玉说道。

　　什么情况？赵玉火速在线吃瓜。

　　他就见对面端方清冷的许晏愣了一瞬，紧接着就像无害无辜的小白兔一样乖顺的跪下，膝行到赵明玉跟前。

　　赵玉整个惊悚了。
　　他看见自己的手抚上了许晏的头顶。

　　赵明玉阴沉着声音道：“我对晏郎不好嘛，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读书，想办法把你弄进修真书院，我赵明玉哪点儿亏待你了，啊？”

　　面对质问，许晏低下头，音色柔缓动人，“世子对小晏很好。”

　　赵明玉的手在抖，他猛地用力扣住对方下巴，迫使许晏的脖颈绷紧，像是引颈待戮的天鹅。

　　许晏被迫抬起头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潋滟流转，微挑的眼尾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世子的大恩，小晏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

　　“你是应当感激不尽。”赵明玉恨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说你想冲击先天，不想破了元阳，我就忍着！”

　　“你说你身体敏感怕自己忍不住，甚至碰一下手都不让，我这个傻子竟然也相信。”

　　“你要我大张旗鼓追求国师转移别人对你的注意力，我也应你。”

　　“所以许晏，你报答我的方式竟然是想让我消失！”

　　赵明玉突然失踪，许晏的确乐得如此，但什么叫他让他消失？

　　情绪激动之下，赵明玉猛得站了起来，他的神魂显然已经开始不稳，身子晃了几晃，扶住桌角，勉力稳住。

　　许晏不及细想，上前搀扶他，被赵明玉用力甩开，“别碰我！滚——”

　　赵明玉的眼泪夺眶而出，愤怒、癫狂、绝望、无力、最后全都化作一片漆黑的死寂。

　　他喃喃道：“我赵明玉这辈子干过很多混蛋事，糊涂事，蠢事，唯有一件事我是认真的，那就是喜欢上你许晏。”

　　许晏有些震惊，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赵明玉流眼泪，哪怕他再憋屈委屈，也不曾有过。

　　那些眼泪让冷漠的许晏内心第一次升起一丝名为愧疚的情绪。

　　赵明玉直直盯住许晏的眼睛，“许晏，你设计杀我时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

　　许晏听他如此说，目光里闪过震惊，“你说什么？！”

　　赵明玉看他如此表情，喃喃道：“不是你么？”

　　许晏目光不闪不避，道：“世子，小晏没有做过。”

　　沉默许久，赵明玉目光中闪过一丝明悟，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只是惨然一笑。

　　知道杀他的人又如何，王府惹不起。

　　虽然误会了许晏，但也让赵明玉看明白了许晏对他的感情。

　　他望着许晏，道：“你可曾喜欢过我一点点？”

　　沉默许久，许晏第一次不想对赵明玉说谎，他道：“许晏从未喜欢过男人。”

　　意料中的答案而已，只是自己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

　　赵明玉最后一点儿魂念全靠一口怨气撑着，赵玉来后，让他看清楚了家人对他的关心，怨气消散了一些。

　　后面撑着一口气，就是要从许晏口中亲口听到答案，不听对方亲口承认，他死不瞑目。

　　如今他从最爱也伤他最深的人口中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那股执着就散了。

　　赵玉感觉到赵明玉的神魂在迅速消散，他急道：“喂，赵明玉，你坚持一下，你的尸体在哪儿，你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踪了，我怎么办！”

　　赵明玉微弱的意念传过来，“对不起小玉，我坚持不住了，你替我照顾好祖母，还有……还有我的家人……”

　　“凭什么，我又不欠你们家的，你自己的家人，你自己照顾，我回去就和他们说明实情！”

　　赵明玉的气息更加微弱，“小玉，你会的，你是个好人，我们如此相像，说不定我就是你，你就是另外一个我。”

　　赵玉：“你少套近乎！”

　　赵明玉：“小玉，我感觉到你心疼我了，我现在控制不了你的身体了，我要许晏后悔，你替我对许晏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