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南楼秋雁

2、往事。

　　“哥！爹！恭喜啊！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弟弟陪你们喝两盅！”
　　“闹哄什么？wcn不能喝酒。”
　　“哥~今天破个戒嘛，大喜的日子不喝点酒有什么气氛啊~”
　　顾楚枡无奈地看着顾寒竹，这个半大小子，撒娇还是不错的。
　　“行，说好了，就两盅。”
　　“嗯嗯嗯。”
　　顾寒竹兴奋地给顾楚枡，顾江东还有自己倒上酒，往三人面前一推。
　　“咱爷仨今天，不醉不休！”
　　“说什么了，只喝两盅。”
　　顾寒竹看了他一眼。
　　眼神里带着点撒娇和请求的意思。
　　“楚枡，让他喝吧，又不是没喝过。”
　　“爸.....那好吧。”
　　顾寒竹兴奋地笑了一下。
　　“来来来，第一杯，庆祝我哥考上清华！”
　　顾寒竹拎起酒杯，批了啪啦地碰了一圈杯，然后一口下肚。
　　“第二杯，庆祝咱爹生日快乐！”
　　三人又上下碰了一圈，表情痛苦地干了这甘醇的烈酒。
　　“第，第三杯，也庆祝妈生日快乐。”
　　爷仨面色都有些凝重，但还是痛痛快快地干了，他们也不想在这么个日子里哭的稀里哗啦。

　　这顿饭吃得天昏地暗，三个人都喝得迷迷糊糊，不着四六（五迷三道），相互搀扶着从饭店里面走出来，一到车旁边，顾楚枡扶着车头就开始狂吐，吐的一塌糊涂，嗓子都干哑了。
　　“寒，寒竹啊，扶......扶着点你哥......”
　　“啊？”
　　顾寒竹啥也没听清，他已经钻进了车里，几乎都陷入了睡梦中。
　　“爹......我没事。”
　　“啊......啊。”
　　顾楚枡赶紧摇了摇头，他酒量还不错，喝这么些还不至于昏死过去。
　　他看了看旁边仰在后座上几乎快睡着的两人，轻笑了一下。
　　“嗨......”
　　他打开手机，迷迷糊糊地叫了个代驾，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

　　“你好，我是xx代驾，编号031，你是，尾号xxxx的用户吗......”
　　顾楚枡勉强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把车钥匙扔在了驾驶座上。
　　“是......”
　　代驾小哥咽了口口水，看着横七竖八躺着的天昏地暗的三人，赶紧钻进了驾驶位。
　　“xxx小区吗？”
　　“嗯......还有，到了以后......把车开到地下车库里去......”
　　“啊，好，好的。”
　　顾楚枡眯着眼睛，把自己那边的车窗摇了下来。
　　一路上代驾小哥都挺紧张的，但好在安全地给客人送到了家。
　　“用不用我扶您上楼......”
　　“不用了......”
　　顾楚枡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睁开一条小缝。
　　“那，再见，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啊。”
　　“啊......五星，好评。”
　　顾楚枡用力眨了眨眼睛，勉强看着面前的挡风玻璃，玻璃外代驾小哥正向外走去，渐渐消失在眼前。
　　“喂，哥.......这是哪儿啊......”
　　“到家了，快起来。”
　　“唔嗯......爸，爸......”
　　一旁的顾江东晃了晃身子，也挣扎着坐了起来。
　　顾楚枡酒醒的差不多了，他赶紧下了车，去扶顾江东和顾寒竹。
　　顾寒竹一碰到顾楚枡的肩膀，就狠狠打了个酒嗝，一身酒气地傻笑着。
　　“额！哥......你，你真好，嘿嘿......”
　　“别贫了，站直点。”
　　顾寒竹歪七扭八的身子总算正了正，一脑袋栽在顾楚枡肩膀上，咯咯咯地打着不停歇的嗝 。
　　“告诉你别喝太多，嗨，还不是得我把你俩弄回去。”
　　他赶紧扶着二人，自己也有点步履蹒跚地蹭到了电梯里。
　　电梯上的数字停在了十一，他急急忙忙把二人抬了出去，费劲地开了门。
　　爷仨都累得要死，门刚关上，仨人几乎都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十点二十五，顾楚枡莫名其妙地醒了，他看了看表，神色一愣。
　　十点二十五啊......
　　他没说什么，也没去吵醒那二人，独自一人下了楼。
　　他赶紧去小卖部用仅带的一张毛爷爷买了几袋金元宝，摇钱树，金条什么的，向河边走去。
　　他掏出从家厨房拿的打火机，随便在旁边地上捡了个粗长的木棍，一把火，黄色的纸被“唰”地点着，他又看看表，十点二十六。正好赶上。
　　火光映着有些喝酒过度而浮肿、憔悴的脸了，脸上印着一丝伤感悲凉和一抹似笑非笑。
　　“妈，生日快乐啊，今天，您也四十五岁了，要是您还在的话，一定是个很成熟，很有魅力的女人吧，嗨......不说了，妈，我考上清华了，您儿子不是靠身世活着的窝囊废，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我会越来越好，满足您的心愿......”
　　“对了，说到心愿，许个愿吧，妈，虽然没有蛋糕，那就当这烈火算是蜡烛，您也许一个吧。”
　　过了不一会，火势就渐渐熄了下去，像是许完愿后吹灭的蜡烛，只剩一地黑炭色的纸灰。
　　顾楚枡呆愣着看了一会儿地上的灰，天就下起了朦胧的细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他一个人，在淋着这令人断肠的毛毛雨，还在欲哭无泪。
　　“妈，天堂安好。”
　　虽然这话有点俗，但对于任何人来说，也是纪念一个人最合适的一句话了。
　　安好，是多么不容易啊......

　　“唔......”
　　顾寒竹使劲地抻了个懒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上午十一点。
　　“我操......”
　　顾江东皱着眉头睁开眼睛。
　　“你小子净不学好，骂什么人？！”
　　“爹......爹。”
　　顾寒竹指了指指针旋转的钟表不停，顾江东眯了眯近视的眼睛，终于看到时针快要趋近于竖立。
　　“我操！”
　　“爸，你怎么能骂人呢。”
　　顾江东回手拍在了顾寒竹的后脑勺上。
　　“嘶......好疼啊......”
　　“快点起来，换衣服！”
　　“额......啊。”
　　两人都从沙发上爬起来，赶紧换掉了一身的酒气。
　　“唉？我哥呢......”
　　顾寒竹往脸上泼了点冷水，让自己尽量清醒清醒。
　　“没看见。”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给顾楚枡打个电话，门铃就响了。

　　一开门，只见顾楚枡正坐在他家的换鞋凳上，手上还拿着半截钥匙。
　　“我操......哥你......”
　　“你俩睡的可真死啊。”
　　“你昨天晚上出去了？”
　　“嗯。”
　　“然后呢？”
　　顾楚枡叹了口气，晃了晃手里的半截钥匙，另一只手指着钥匙孔，孔里还插着剩下的半截钥匙。
　　“那你怎么不找个酒店住啊？”
　　“废话，我现金花了了，手机也没带。”
　　“妈呀，你就在这，坐，坐了一晚上？”
　　“要不然呢？”
　　顾寒竹瞳孔地震，赶紧把他哥“请”回了家。
　　顾楚枡瘫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腰。
　　然后打开手机，买了个指纹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