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女妖心录》帝玄邪机

185、一百八十五，夜，恶魔的成人礼

　　“怎么了？玛蒂。”莉莉雅完全没有防备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为什么完全不明白呢？你们的紧紧相依的样子，已经深深刺痛了自己的心，这颗用所有负面情感浇铸的心。
　　阳光已经渐渐弱了，一片焦土的龙谷，连呻吟都欠奉。
　　自己真的能下手吗？毕竟是相处多年的玩伴，一幕幕场景从脑海流过，真的可以下得了手吗？
　　没有不忍下手的理由啊——原本是如此，不过现在——为什么全身都开始颤抖了呢？
　　“玛蒂，来吧，这次一定要杀死这个亡灵法师。”克里斯略微恢复了一些体力，他站起身，像往常一样伸出了手。
　　为什么——
　　为什么一点都不懂呢？
　　玛蒂看着他熟悉的面孔，却突然觉得一切都很陌生。
　　原来自己和这个人的距离是这么远的吗？
　　原来如此，即使没有莉莉雅，这个人也不会认为自己是个人类吧？
　　真是，残忍的事实。
　　……
　　“怎么，下不了手吗？那个女孩儿毫无力量，只要一道最普通的雷击，你的梦想就实现了。”魔又开始说话。
　　“别想再蛊惑我了，你想让我杀死自己的朋友吗？”这一次，玛蒂却坚定的回答道，“魔鬼的话，怎能轻信。”
　　魔沉默了一会儿，继而说道，“你成长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快，阿奈耶已经开始约束你的思想了吗？呵呵，那就没办法了，虽然有些差错，但一切还是在计划中……”
　　魔不再说话，玛蒂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一起出手吧，这个亡灵法师很强。”她提议到，众人自然不会反对。
　　数名圣阶，准圣阶的高手把亡灵法师围在了中间，而亡灵法师却仿佛没感觉到一样，莉莉雅突然升起一丝同情，这个名叫法斯特的男人，也实在是过得很辛苦，不过……做为夏舒亚的女王，她深深为自己的同情感到羞耻，这实在是对死去的人民不负责任的想法。
　　“投降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和暗血盟是什么关系？”瑟莱雅冷然喝道，她对魔印的气息已经很熟悉了。
　　“邪恶的亡灵法师，吾主不会原谅你的。”好不容易有一句台词，莫格莱尼急不可耐的说了出来。
　　“喂，喂……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呢？”亡灵法师好整以暇的说道，甚至还整了整自己肮脏的长袍。“昨天，不对，前天，我好像说过，让诸位不要跟过来，让这位龙骑士一个人来，对吧？诸位真是不守信用啊。”
　　“废话，抓取人质的你，凭什么说我们？”
　　“如果我们放弃同伴，那才真是出问题了。”
　　众人一边声讨着他一边向他靠近，谁都不觉得此时的亡灵法师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那种从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也所以，当悲剧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当事人自己——
　　“玛蒂塔撒，今天是你的成人礼，就让我为你送上一份最丰厚的礼品吧——你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变成现实。”
　　魔的絮语从心底响起，不祥的预感让玛蒂揪紧了心。
　　此时，黑色魔力构成的锁链突然从身上显现，带着足以让人绝望的力量向中间挤压，别说是不会任何武技的人，就算是玛蒂塔撒自己，也不可能抗拒这种隐藏多时的诅咒之力。
　　所以，只不过一个瞬间，莉莉雅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
　　少女的鲜血，从残破的身躯里喷溅出来，而克里斯，他浑身浴血，感觉着其中的温度，以及所代表的意义。
　　当明白到自己的死亡，莉莉雅忽的释然了，原来如此啊，任何人都可以和平共处的世界，终究只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人们彼此伤害，彼此掠夺，近乎本性。
　　从歪斜的视野里，至亲之人的脸庞显得那么悲伤，那么惊讶，那么愤怒。
　　怎么可以愤怒呢，我的死亡，不该成为捆缚你前行之足的锁链。
　　所以，要露出笑容，当死亡加身，其他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唯有你，你英俊的眉角不该被仇恨所困。
　　在莉莉雅最后的视野里，克里斯收起了仇恨，用理智和微笑迎接严峻的命运。
　　……
　　……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少女的双眼无神的注视着阴晦的天空，沦为死物的眼睛已经无法反射漫天的红霞，因为挤压，少女的脸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她最后的愿景，只是血液干涸前的幻想罢了。
　　不能思考，只要想想怀里抱着的千疮百孔的□□的名字自己就会疯狂，但偏偏不停的想，现实不断的确认，自己否认，确认，否认，确认，否认，确认……
　　必须要逃避，逃避这残酷的现实，明明就在刚才，就在一分钟前，那个精灵般的少女答应了自己的求婚，明明可以，就此幸福下去……
　　胸膛要裂开了，必须要，要……
　　于是，克里斯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澎湃着倾尽大海的激愤，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压榨能量，整个人扑向了不停狂笑的亡灵法师。
　　已经不能思考了，杀死他，杀死他，之后的事情不要去想，杀死他就可以救回莉莉雅！
　　亡灵法师用空洞的声音吟唱着，“原罪的孩子哟，我在地狱等你，万恶之门永远为你敞开，用疯狂装点你的心灵吧，用残忍掩饰痛苦，吾主，与你同在。”
　　黑色的火焰忽的燃烧起来，亡灵法师的身体在烈焰里模糊不清，魔导书上，魔印的光辉渐渐黯淡，在死亡前的瞬间，法斯特的眼睛重新恢复了清明，他轻声念道，“玛丽……”
　　一缕金色的发丝从手心滑落，变成了灰。
　　……
　　克里斯一拳打过去，只吹散了一蓬灰，满腔的激愤无可发泄。
　　已经没有退路了，被残酷的剧本逼到了极限的克里斯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选。
　　对于丧尽了一切所爱之物的他而言，此时此刻，唯一的救赎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为什么你们要跟过来，我不是说过不要跟过来的吗！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是你们害死了莉莉雅！！！”
　　唯一的救赎名曰疯狂，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导了，克里斯毫不犹豫的将武器挥向了瑟莱雅。
　　瑟莱雅心乱如麻，真实的死亡在自己面前上演，她已经无法从容下去，已经没法笑着说自己可以保护所有人，所以，第一次的，她选择了逃避——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忏悔。
　　已经没有人了，克里斯用折断的长枪破坏了方圆一里所有的树木，双目赤红，不敢看，不敢回首原本是自己爱人的东西，那是怎样一种残酷的死法啊，那么纯洁善良的莉莉雅，怎么会，不可能，怎么可能是那样的死法？
　　是她错了吗？不对，不是她错了，是世界错了，是整个人类都错了。
　　明白到这一点的克里斯已然放弃做为人类该有的情感。
　　荣誉，尊严，战士的骄傲，一切都狗屁不如，只要莉莉雅，能够回来……
　　但是，不可能——
　　“呼……呼……”
　　嘶哑的喘息声，传进唯一还没有离去的人的耳边，玛蒂颓然跪在地上。
　　不是这样——
　　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我不想——
　　不可以——
　　但是——
　　自己确实偷偷幻想着，幻想着没有莉莉雅的世界，而此时，实现了？
　　确实实现了，但自己，悲痛欲绝，泪流满面——
　　“是你！你这个龙族，为什么要来救我！为什么！让我去死！”
　　面对克里斯的质问，玛蒂的泪水磅礴而出，已经绝望了，人类的一切，好痛苦……
　　力量，如果有更多的力量就好了，克里斯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有足够强的力量，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此时，明亮的月光下——
　　一本书，静静躺在地上，隐藏了所有魔力的魔导书躺在一堆灰烬上，一阵风吹过，书页不停的翻动，最后，停止在封底的一页上——
　　鬼使神差的，克里斯看见了那页纸上所写的文字——

　　魔导神器，千屠之龙枪，聚集千头龙族的魂魄锤炼的最强凶器。

　　已经忍不住了，力量唾手可得，被法斯特吸收的龙魂至今还收藏在魔导书里，自己的断枪则可以提供足够的金属材料。
　　已经无法拒绝这份来之不明的力量了——
　　克里斯毫不犹豫，用染血的手拣起了载满禁忌法术的魔导书，第六魔神印，发出紫色的微光，低沉而热烈的，为新主人的诞生而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