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涂山希未

24、道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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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日的生活一如从前，没有什么变化，灾祸尚未发生，爹娘音讯还在查找。一个月后，谢道韫把波斯大叔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再一个月，道韫的爹娘回来了。
　　那天夜里，道韫正趴在屋檐上看星星，恰逢盛夏时节，虽有大风且是晚间，然温度仍保有余温，她裹着披风便上了房顶，可能也存了眺望远方等待父母归来的心思。
　　道韫千盼万盼的爹娘迎面朝她走来，风尘仆仆的样子远比书本里学到这个词要仆仆得多。
　　那样的爹爹谢道韫从未见过，胡子拉碴，衣衫褴褛，娘亦是满脸风霜，鞋子都磨破了。
　　看着爹娘熟悉的身影，跟陌生的脸庞，有那么一瞬间，道韫差点没认出他们。
　　她赶紧跳下房梁，为他们煮热水沐浴。娘在换洗衣物时，爹将道韫拉到一旁，对她说：“韫儿啊，我们恐怕得速速回京一趟，你准备一下，明早我们就出发。”
　　“这么快？”道韫讶异极了，可见爹爹严肃的神情，心知此事事关重大，便赶忙去收拾东西了。
　　那一夜谢道韫没有睡好，如同等待爹娘归来的几个月里的许多个夜晚。夜深时，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却做了一个好大的噩梦。
　　明明很清晰，很真实，醒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收拾行李的时候，翻到了鬼画符，想起了波斯大叔那一茬，因着这噩梦的事情，果断塞到身上，镇邪。
　　彼时的道韫，万万没想到，要镇的根本不是邪，而她自己亦将成为邪。
　　也许她该早点预料到事情的不对的。爹娘带她走的时候，是藏在商队里，并没有走官道。
　　进入唐国境内，爹娘带谢道韫前往谢氏远亲处歇息了两日。
　　长安城里，谢氏在宫中的贵人已成为昭仪娘娘，不过目前在昭陵守孝。谢昭仪膝下育有一个皇子，名叫李棋、字念白，排在三皇子李义的后面。
　　爹娘打听到李棋在官巷里有宅邸，只是他尚在大明宫内院居住，不常常去，有托族中亲眷帮忙打理照看。
　　离开长安前，爹爹随族亲去了趟四皇子的府邸，帮忙翻修旧宅。
　　族中的长辈瞧着道韫年纪不小了，本想让她多见见族亲同辈，特别是表弟李念白。谢当归婉拒了，说他此次来长安是私行，不宜惊动官家，毕竟他是赵国的边检使。
　　他们不知道，谢当归如今已是“失踪人口”，更不知道，谢氏很快便会成为所谓“叛臣贼子”。
　　在前往赵国京都洛邑的路上，谢当归向女儿透露了一些调查情况。他们夫妻二人发现托吉药堂背靠大西陆的隐秘势力起家，在东陆各国境内又依托地方医馆结成利益共同体，大肆倾销新型药剂并四处推广名目繁多的治疗术。
　　其所售药物，大剂量服用之后或致人慢性中毒，当然也有速死的，要看使用对象跟意图了，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以药致毒再以治养毒，从而让受害百姓难逃倾家荡产人财两空的结局。
　　其所行疗法主推大西陆的注药术跟弯刀术，辅以各种生猛操作。老百姓并不知其危害。他们塑造了多种神药多个神医，使之成为敛财摇钱树，却从未把无辜者的命放在眼里。
　　谢当归打算进京直接面见圣上，遏制这股害人的歪风邪道。
　　谢氏一家已经很久未回到洛邑了，再次踏入故土，才发现不少地方都变了样。
　　托吉药堂成为京中最大药铺，这是谢当归没能提前想到的，原来的京都老字号，有的倒闭有的合并还有的似乎被收入了托吉麾下。
　　谢当归晚了两日入宫，他在坊间探查托吉在京都的靠山。
　　通过研究托吉的壮大模式，他自然查到了大西陆的托吉药堂与洛邑的东方医堂结成同盟一事。查到这里，谢当归的命也就到头了。
　　入宫前，谢当归还是官家失而复得的“边检使”。出宫时，他尚笑着对迎接他回家的母女二人道：“已与陛下商议对策，或可趁此机会，拔除朝中大患。”
　　没料想，出宫后七日，谢当归等来的不是圣上彻查托吉药堂一案的旨意，而是边关八百里加急呈进宫里的罪证——边检使谢当归勾结凉国高官，出卖赵国机密。
　　谢道韫的爹爹谢当归，一介清流，文弱书生，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通敌叛变的卖国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