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千九笙

1、死亡

　　“哥……哥哥，我……我害怕……”

　　夜色像一层黑幕，掩盖了所有，只留下大片黑影。突兀的求救声惊飞了一林子的乌鸦，方夕感觉寒气一点点涌入，颤着语调向电话那头的哥哥求救。泪水簌簌落下，方夕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电话那头的哥哥似乎也很紧张，语气极速：“你在哪儿？在那别动，我马上来找你”

　　挂掉电话，方夕看着周围阴森森一片，唇变得苍白，手紧紧攥在一起。只有心里一直呢喃：哥哥快来了……哥哥快来了……哥哥快来了……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朦雾里出现了一个影子。

　　“是……”方夕紧张的拿手胡乱摸着旁边的东西，护在身前，她大声叫：“哥哥吗？”

　　没有应答。

　　方夕更紧张了，仿佛心脏要跳出来。可她不敢移眼。

　　早知道就不出来探什么险了……迷路了不说……人都散了……这种地方……不会有…… 方夕越想越害怕，泪水再一次喷薄而出。

　　她连东西都拿不稳了。

　　“你……你别……你别过来”方夕又一次大喊，喊到破音对方都没反应。

　　影子却越来越近。

　　“啊――――”方夕将哥哥的话抛在了脑后，尖叫着往身后跑去了，她奋力地跑，不敢回头，深怕她一回头就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快跑……快跑……快跑…………

　　然后，方夕不知撞到了什么，跌坐在地上。 撞到了什么……

　　方夕升起了恐惧感，她的呼吸几尽停止。“不……不……不”她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几近绝望。

　　一阵冷风吹来，她似乎闻到了血腥味，浓黏腻腥。

　　“妹妹”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方夕惊喜抬头：“哥……”

　　“啊――――”方夕的瞳孔皱缩，惊吓到了极至。

　　她的哥哥满身鲜血，古风汉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更可怕的是头，他眼白外突，鼻子塌陷了一边，一半脸，皮都没了，露出森森森白骨，浓腻的血浆和扁平的头颅流出的脑浆和在一起，顺着脸流下来。

　　那露出森森白骨的地方还爬满了尸虫，指甲般大小，低头一啃，便钻进了肉里。

　　一边走，一边掉……方夕看着掉落的尸虫迅速朝她爬来，吓得跳出几米远。

　　可还是有几只爬上了身。方夕手一疼，转身望去，几只尸虫咬破了她细白的皮肤，正钻进她的皮肉里。方夕大叫，用力甩着手臂。

　　但不肯碰它们。刚才她清楚的看到，她死去的哥哥伸手摸了下有尸虫的地方，居然有更多小尸虫顺着手进去了！

　　小尸虫……在尸虫背上……

　　想到这儿，她更加奋力甩着。
　　可惜晚了。

　　看着尸虫在她的皮下一阵蠕动，从手臂慢慢爬上来……

　　方夕已经吓到不成样子了，泪水满脸纵横。 她心底的恐惧完全显露，对着哥哥磕头，一下比一下快：“哥哥……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错了”

　　“哦？你错哪了？”血已被吸干的嘴唇开口，皮肉一动，尸虫又掉下几只，他流出口水。

　　“我……我不该害死萤姐姐的……”方夕心里一阵恐慌。

　　“刘萤……她待你温和如亲人……是你害死她的？”冷风一波一波的灌进来，在这七月的夏季。

　　“是……哥哥……萤姐姐是个好人，”方夕低着头，浑身颤栗：“是我……不小心失手将她推下了楼……”

　　“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哥哥……你放过我吧”方夕语不成句。

　　手臂上的尸虫已爬到了脖子，正往她脸部而来。

　　方夕叫得更卖力：“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他是死人，说出的话自然不带感情。 可方夕觉得像一只手摸进了心脏。

　　“啊――――”越来越多的尸虫朝她爬去。 可她已经呆愣。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刚刚见到她了啊……我又能和她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一影子走进。

　　……是刚才的那个……

　　她露出脸来，与她的哥哥模样别无二致。只是她身上的腐烂气息更重、更浓。

　　一个就让她不知所措，两个……她跌坐在地上。

　　尸虫啃食的伤口越来越多，血迹已从她身体各处流出来，新鲜的鲜血吸引了更多的尸虫。 方夕忍着尸虫钻进皮肉，啃食皮肉鲜血的痛楚，望着他们。

　　她活不了了，既如此，还不如说清楚。 “是！我就是故意的！”方夕大笑，泪水如滂沱大雨，她的面容有些狰狞扭曲：“世界上爱哥哥的人只有我――能和哥哥站在一起的人也只能是我！”

　　“凭什么！你一来就抢走了哥哥在我身上全部的爱――哥哥是喜欢我的――”

　　方夕大吼起来，狰狞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更如鬼魅：“一定是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去勾引他……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你还是夺走了他……为什么……你这个贱人……为什么不死透一点！”方夕指着她，血海深仇般的眼神黏住不放。

　　“……”刘萤没有反应。

　　方夕身上也开始有腐烂的气味，随着冷风一阵一阵环绕在整片林子里。

　　“不……是我自愿的……”哥哥抱住刘萤。手臂作桥，尸虫在互相攀爬。

　　“今天我本就想随她而去……看见她也不是偶然……”

　　“我跳楼的地方就是她当初坠楼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方夕意识渐渐流失，她语无论次起来：“方晨……我这么爱你……为了你……我害了很多人……”

　　“哈哈哈哈……连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继父母我都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有很多女孩……”

　　“我也一直以为……你是爱我的……所以每当我做完这些事的时候……我总在想……你一定也是同意我这么做的……一定”

　　方夕咧开嘴疯狂的笑，尸虫顺势爬进她嘴里，可她不为所动：“我爱你啊哥哥……我的哥哥……我非常非常爱你……比我自己还要爱你”

　　“走吧”方晨闭上眼转过身，牵起刘萤的手毫不留情的消失在浓雾中。

　　自始自终，方夕没有看到方晨有半点怜惜的表情。她终于瘫倒下来。望着初升的太阳。

　　天亮了。

　　尸虫生长的极快，似乎非常喜欢她的血肉，进进出出一遍遍啃食。

　　方夕的身体已惨不忍睹。

　　女为悦己者容。她在他面前却如此不堪。

　　临死了，她还是想着他。

　　心脏渐渐停止，方夕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