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期》繁香椿

2、顽蔷

　　电话铃声不知响了多少次，顾茉才被吵醒。

　　她今天休班，按理没人会给她打电话。

　　在不知道响起多少个的时候，她终于妥协，把手摸向床头柜的手机。

　　顾茉拿起来接听，并没有出声，等待对面的声音。

　　“你不会还没起床吧？”高珍的声音仿佛透过手机，正站在她的床边叫她，下一秒就要揭她被子一样。

　　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回到了中学时期，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已经出来住了，她管不到自己了。

　　顾茉眼睛都没睁开，手机放在枕头上，不耐烦的哼唧着：“妈，我今天我好不容易休息，多睡会嘛，你也知道我这几天很累的。”

　　她说完翻了个身，手机扔在枕头上准备继续睡。

　　“这都几点了，都九点了还不快起来。”高珍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魔力，即使声音温柔也没有开免提，但就是感觉会穿透耳膜，直击神经。

　　顾茉放弃挣扎，睁开眼猛地坐起身，把手机拿起放到耳边问高珍：“您一大早有啥事啊，催命的一样，我都二十六了还有没有人身自由。”

　　“你说我有啥事，你昨天让我约人家小徐，人家小徐今天中午就有空，如果你这边突然后悔也无妨，总之要去见一面，这是礼貌问题。”

　　顾茉懵懵地问道：“小徐是谁？”

　　“你昨天晚上打过电话来，让我约的相亲对象。”高珍对女儿这种记性已经习以为常，依旧耐心解释着。

　　相亲，自己什么时候要相亲了，顾茉这部分记忆像是缺失了一般。

　　昨晚的记忆也缓缓涌入脑海，只记得她回来后喝了点酒，也确实给高珍通过电话商量相亲的事情。

　　虽说相亲的想法是喝酒后的冲动，但怎么样都要为冲动买单。

　　所以她趁着高珍还没有发火，自己先开口：“我给你开玩笑，我怎么会忘了今天的相亲。”

　　高珍叹了一口气：“你要是实在不想去，我就帮你回绝，就说你今天工作忙。”

　　“我刚才就是睡迷糊了，不是不想去的意思，约定好了怎么能不去，您都说了这是礼貌问题。”顾茉嘴上说着，另一只手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顾茉等着高珍的回复，高珍却停了许久才回应：“好，先见面看看吧，一会我把小徐的联系方式给你推过去。”

　　“好嘞妈。”

　　昨晚顾茉在餐桌上趴着就睡着了，头枕着胳膊，凌晨两点多胳膊的酸痛感把她疼醒了，醒了头疼又口渴，灌了瓶矿泉水继续爬到床上睡了。

　　这会儿醒了除了困，头和胳膊倒是不疼了。

　　顾茉把电话挂断，点开微信等着高珍的信息，也就是把这个未知的相亲对象的联系方式推过来。

　　她这才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整八点。

　　不过她早就习惯了高珍这一操作，从小学便是这样，这应该是每个母亲的通病——谎报时间。

　　手机震动了一下，并不是高珍的信息，而是通讯录一条红色的信息，她点开查看，是新朋友的好友申请。

　　这人的头像是一张烟花的图片，名字是字母X，备注信息是：你好，相亲。

　　他先添加了自己。

　　这映入眼帘的四个字，对于顾茉看来真是正经又搞笑，搞笑的是自己万万没想到也会走到相亲这一步，又觉得对面发这条信息的这个人真的真正经。

　　曾经她也幻想自己能有一段甜蜜的恋爱走到最后，可造化弄人，事实就是自己已经二十六岁。

　　二十六岁不算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人生，但她不想折腾了，找一个平凡的人，不管有没有感情，只要都想好好往下过完这一生的人就很心满意足了。

　　她同意了这条好友申请，紧接着回复了一条你好，便退出与他的聊天界面。

　　翻看了工作群里的信息，无事发生。

　　她没有等到这位相亲对象的信息，当然她也没兴趣继续等下去。

　　顾茉起床去到浴室，磨磨唧唧的半个多小时后洗完出来，坐到梳妆台前涂护肤品。

　　她拿起床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有一条未读的微信消息，她点开果然是x回复了：

　　【你好。】

　　顾茉正觉得话题尬在问好这里，对面又显示正在输入。

　　【中午咱们见一面？】

　　这条信息比顾茉想象的要直白，后面还跟着一个呆呆的小猫表情包。

　　她回复：【好。】

　　对面好像在等她的信息直接发了一条位置过来，后面还跟了一句一会见。

　　相亲不靠谱她还是清楚的，不过在繁忙的工作中她遇上的任何男人都让她波澜不惊。

　　她回复了一个OK手势的emoji表情，把手机扔回床上转身拉开衣柜门，她发现里面只有两件冬天穿的羽绒服，这才想起衣服都在客厅的箱子里。

　　走到客厅内，她看着满地的箱子无从下手，随手拿起桌上的钥匙一个个把箱子划开，直到划开第三个才是她装衣服的箱子。

　　顾茉把箱子拉到卧室里，把衣服挂到衣柜里，发现自己除了黑色白色几乎没什么别的衣服，最后选了件米色套头针织衫和蓝色牛仔裤，外套拿了件深蓝色风衣。

　　她把外套放到床上，穿上针织衫和裤子又坐回梳妆台，画了个淡妆。

　　顾茉感觉自己勉勉强强还不错，对于这次相亲算是绰绰有余。

　　一切都收拾完，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发现居然停了，也的确该停了。

　　她叹了口气伸手到床上把手机拿起来，点开屏幕时间才刚到九点四十五，一切都来得及。

　　这家餐厅顾茉去过，并不是很喜欢。

　　但因为相亲自然不能挑剔太多，餐厅位置距离她家大约四十分钟的距离，现在出发时间正合适。

　　她穿上外套来到沙发前，拿上包包出发。

　　地下停车场，顾茉走到车前，发现旁边那辆宝马5x开走了，这让她进出都方便了。

　　车子行驶在路上，三月底路边墙上已经开出蔷薇花，很多人都在这里拍照，她想或许自己年少几年也一定在人群中。

　　这个点不堵车，居然提前了十分钟就到了。

　　附近有个工业园区，正值中午外出吃饭的人也不少。

　　顾茉开着车找餐厅门口的停车位，停好车后从包里掏出手机给相亲对象发信息。

　　【我到餐厅门口了。】

　　信息发出后她拿着包下车，等待着信息。

　　对方几乎秒回。

　　【好的，我已经到了，你在哪？】

　　顾茉先是往餐厅方向看去，老远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她往餐厅门口走，看清了门口是一位穿着黑色正装又高又瘦的男人，在她的角度并不能看到男人的脸，不过第六感告诉她就是这个人。

　　直至越来越近，男人的身型也越来越清晰，但依旧是背对着，不过单看背影还不错，打破了顾茉传统的相亲思维。

　　这个身形和发型，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顾茉完全走进后，并没有主动上去打招呼，她决定先站在旁边观察一下，毕竟认错了的是真尴尬。

　　她站在大概五米远的位置，给x发了一条信息。

　　【我到门口了。】

　　手机信息铃声在身旁响起，男人修长的手在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信息后转头，顾茉彻底看清他的样子。

　　“徐燃？”顾茉看清后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

　　徐燃并没有她反应这么大，只见他嘴角微扬轻声回应：“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确实也太巧了，昨天电梯里顾茉还觉得以后没什么见面机会，这不就来了。

　　顾茉回应：“好巧，你也来这吃饭。”

　　只要不是她的相亲对象就行，遇上也没什么关系。

　　她立刻否认了自己的第六感，肯定也有不准确的时候。

　　只见徐燃点点头，笑着对她说：“你也是？”

　　“来和朋友吃饭，我先去一边等他，下次有机会咱们一起吃饭。”顾茉客套着。

　　徐燃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应了一声：“好的。”

　　顾茉带着微笑点点头表示再见，自己便往一旁走了走。

　　她站定后拿手机，明明说已经在门口了，弄了半天没有人影。

　　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顾茉对这人的印象从无所谓变成了反感，她点开和相亲对象的聊天对话框。

　　【请问是在门口吗，我已经在这了没有看到你呢？】

　　身后传来叮咚的信息声，顾茉顺着声音回头看，依旧只有徐燃站在这里正盯着她。

　　难不成徐燃就是自己的相亲对象，徐……X……？

　　小徐小徐，高珍也真是叫习惯了，自己居然也忘了问问人家的本名叫什么。

　　她举起手机冲徐燃摆动了两下，她看着徐燃表情也是有些惊讶，她不信邪给X拨通了语音电话。

　　徐燃的手机响起来。

　　此刻顾茉有些尴尬，她走近他。

　　徐燃有些不太自然地笑着，手指指向手机，询问她：“相亲？”

　　顾茉僵硬地笑着点头。

　　她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让他们再次相遇，又是什么缘分让他们成为相亲对象，设想一下相亲遇到三年同窗的高中同学，不用想浑身就开始不自在了。

　　徐燃先是收起手机而后伸出右手示意先她进门，礼貌且很有绅士。

　　门口的服务员快速把门打开，并伸手接过顾茉手里的包包和外套。

　　顾茉点头道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餐厅。

　　两人随着服务员的指引走到徐燃提前订好的位置，这是一家装修极致奢华的西餐厅，人并不算多。

　　可以看出徐燃对于这次相亲足够的重视，能在工业园区附近找到这么一家西餐厅真的难得，但不巧的是顾茉并不是很喜欢吃。

　　服务员引领到位置后，主动帮顾茉把椅子拉出来，她点头道谢。

　　旁边的位子上放着一束花，看样子是蔷薇。

　　两人双双入座，四目相对气氛凝固，服务员及时拿出来的菜单打破了这气氛。

　　顾茉扫了一眼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她并不常去西餐厅，便对他说：“我不常来，你看着点餐吧，我没有什么忌口。”

　　徐燃原本认真盯着菜单的目光，在听到她的声音后瞬间抬起看她。

　　他回答：“好。”

　　“这花是你准备的？”顾茉缓解尴尬聊起话题。

　　“毕竟第一次见面我想还是要有些仪式感，这蔷薇花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确实不难看，但很少有人会送蔷薇花吧，这个年头不就是送玫瑰吗，难道是自己太肤浅俗套了。

　　“喜欢，谢谢你。”她依旧客套回应。

　　她看着徐燃认真的样子，记忆里他学习很好，现在也很绅士儒雅，并不是会沦为走到相亲这一步的人。

　　除非他也有着难以启齿的故事，和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