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银时代》柒七肆拾

3、第三章请V103号到1号窗口办理业务

　　杜东明在北京整整待了10天，他对父亲布局高端酒店的计划没有异议，问题是随着近两年团购的兴起，高端酒店也很难保持逼格，加入各大团购平台是必然的，那么酒店的定位管理，以及价格区间划分就需要进一步调整，细节方面不需要杜东明亲自敲定，他只需要给出自己的建议，后续自然有专业团队跟进。
　　最让杜东明头痛的既不是越天的酒店计划，也不是为了阳城别墅项目频繁的视频电话会议。而是杜家的老佛爷，杜东明的奶奶到达了北京，和杜东明前后脚。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打死杜东明都不信。全家除了杜奶奶以外，都知道杜东明的性向。都这个年代了，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以外，后来也渐渐接受了。杜董和杜夫人向来管不了自己这个有主见的儿子，唯一的希望就是杜东明能有个孩子。偏偏就这一个要求，杜东明也咬死不答应。杜家唯一敢催杜东明结婚生孩子的就只有杜老太太了。
　　考虑到老太太身体受不得刺激，杜东明没办法直接告诉老人家，她的宝贝大孙子对女人硬不起来。10天时间里，除了开不完的会，就是推不掉的相亲局。杜奶奶捂着胸口，指着杜东明直哆嗦，问是不是想气死她这个老不死的。杜东明没办法，只好每天去见不同的千金，展现完自己的绅士风度，再遗憾说抱歉。
　　好在老佛爷实在受不了北京的炎热，只待了一个多礼拜就匆匆回去了，临行前给杜东明下了最后通牒，今年过年之前必须解决对象问题。送走了老佛爷以后，杜东明马不停蹄解决了北京工作的收尾，逃一样回了阳城。
　　杜东明是夜里到的阳城，他非常有心机的发了一条朋友圈。接下来就等着别人带着小家伙乖乖上门了。
　　果然，就在杜东明回来三天以后，李娜给杜东明打了一个电话，询问杜东明周五晚上是否有时间，阳城支行一把手行长顾长兴想给他接风洗尘。杜东明爽快地答应了：“那就先感谢顾行长的盛情了，到时候李行长您和邱经理科一定都要来啊，我们毕竟算是老朋友了。”李娜没想到杜东明这么好约，忙不迭地答应了。转头和顾行长汇报，顾行长很是高兴，要是能拿下杜东明这个大客户，今年阳城支行的存款、贷款各种考核就不愁了，不仅对市分行有交代，省行说不定都会另眼相看。
　　第二天，李娜到网点通知邱磊周五的饭局，邱磊好纠结：“李主任，都是大领导们去的，我去不太好吧。”李娜笑盈盈地说：“是杜总点名要你去你的，我跟顾行长汇报过来，周五下午你早点轧账，准备一下，我们先去饭店等着。”邱磊只好点头答应了。周围的同事很羡慕，2号窗口付雨晴酸溜溜的说：“坐VIP窗口就是不一样，接触的客户也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每天只能给大爷大码存取退休金，哪像小邱啊，都能陪大行长和大客户吃饭了。”邱磊知道她是心里不平衡了，之前，是付雨晴坐1号VIP窗口的，但是因为付雨晴脾气有些急躁，经常跟VIP客户争执起来，李主任就把他两工位对调了。邱磊只好说：“你们可别说了，我都紧张了，我去能干什么？还不是给领导们斟茶倒酒，做不好还要闹笑话。”3号窗口的王贤玉是个文静的女孩子，和邱磊一届进的银行，关系不错，安慰他说：“没关系的，也算个表现机会嘛，好好加油啊”付雨晴接话说：“你可得好好表现，要是当上经理了，记得请我们吃饭就行！”邱磊只好笑笑不说话。
　　周五下午，还不到五点，李主任就进入后台催邱磊轧账封箱。然后风风
　　火火地开车载着邱磊去烟酒行取酒。李娜说：“白酒顾行长自己带，不知道杜总喝什么酒，我们要先去取订的红酒。”邱磊连忙拍马屁：“领导考虑的真全面。”
　　李娜带着邱磊提前一个半小时到了预定的饭店，从点菜到吩咐服务员细节，样样周到。邱磊一直对于所谓大客户是没有什么清楚认知的，他总觉得别人就算有泼天富贵跟自己一个社畜也没多大关系。毕竟所谓的客户资源，从顶层领导开始层层分流，真正的大客户都是由大领导负责公关和维护的。但是看着李主任忙前忙后，万分小心的样子，他突然意识到杜东明真的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客户，对于整个阳城支行来说。邱磊突然有点紧张，这是领导第一次带自己应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七点，顾行长带着负责对公业务的副行长魏行长，以及客户部王经理，一行人提前半个小时到了饭店。魏行长是一个满面笑意，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向来交友广泛，交际手段一流，在整个支行的人缘都极好；王经理更是客户部一个传奇，当年还是柜员的时候，凭借一次应酬上和东北老总对吹白酒的英雄事迹，不到一年被破格提拔去了支行客户部。客户部就是专门服务企业客户群的部门。银行这边包括邱磊在内一共五个人，邱磊觉得在这群大佬里，自己简直是傻子混进了人精群里，格格不入。
　　李主任和杜东明约的是晚上七点半，阳城最好的饭店璞园888包间。杜东明向来准时，服务生推开包间门时，离约定时间还有5分钟。杜东明和顾行长一行人一一握手，李娜在旁边介绍，气氛霎时间火热起来。
　　杜东明这边只来了三个人，杜东明自己，助理小张和阳城分部的行政部门程总监。大家互相热络之后，就纷纷落座了，就主位问题，杜东明和顾行长好一通谦让。最后杜东明朗声笑道：“那就多谢顾行长，我就不推辞了，大家都坐吧。”毫无疑问，邱磊肯定坐在最下位。这个角度，每次杜东明转头和顾行长交谈的时候，都能看清邱磊的一举一动。杜东明刚进门的时候就非常克制地打量了邱磊几次。说不清为什么，只是短短十天未见，杜东明却觉得邱磊和他印象中有了一点不同。之前几次见邱磊，他完全是一个天真的，直白的年轻人，带着一点稚气的可爱和不做作的气质。这次见他，却给了杜东明莫名的沉稳之感，难道是因为小朋友今天还没露齿笑？
　　杜东明和顾行长聊天的时候，李娜示意服务员倒酒。杜东明笑着对顾行长说：“顾行长，我这胃病有几年了，今天怕是没有这个福气尝尝您的好酒了。”顾行长哪里敢有其他意见：“喝酒嘛，重在一个感觉，就是给咱们聊聊天添个氛围的，不打紧不打紧。”杜东明扭头说：“小张，程总监，你们今天可得把我那份酒给替了，不能浪费顾行长的心意。”
　　酒，杜东明可以不喝，支行这一行人却不敢拿乔。银行这边人个个都是杜总您随意，我干了的豪迈。杜东明确实没有必要给这些人太多面子，并不是谁的酒，他杜东明都会喝，跟银行这次应酬，他是别有目的。所以，杜东明举起茶水杯，以茶代酒打发过去了。
　　直到邱磊站起来敬酒，之前已经喝了几杯了，邱磊的脸有点红。他举起酒杯，干巴巴的说：“杜总，我敬您一杯。”说着仰头就干了酒杯里的酒。杜东明笑意更深：“邱经理豪爽！”说着也拿起酒杯微微沾了一下嘴唇，酒渍浸染了他的唇，杜东明的唇色显得更鲜艳了，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更是莹莹有光。
　　顾行长心里一惊，整场下来，杜东明竟然只喝了邱磊敬的酒。也不知是有意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