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师）（六红）跨越千百年之洪荒》萧茵

18、第 18 章

　　临战
　　晴明坐在斋宫身旁，静静地看着十二神将。
　　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与骄傲，斋宫低垂着头，轻声向十二名神将与安培昌浩解释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我知道，这是不情之请。”斋宫低声说道，“可能有些人会受伤，甚至死去……”
　　“神女，你在说什么啊。”朱雀忍不住插嘴道，“这一切，都不应该仅仅由伊势神宫来承担不是么？如果阿修罗王意在将这个国家变成人间地狱，那么我们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天空缓缓点头，睁开了双眼。这位威严的老人身上所带有的气势，连斋宫都不得不低下头来，静静聆听他的教诲。
　　“人类是神将生身父母。异界与人界唇齿相依。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神将对于这件事情都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天空苍老的声音徐徐说道。他转身环视着自己的同伴们。他们或站或坐，脸上的表情或是不屑或是认真，但是他却知道，大家想的与自己一模一样。

　　“十二神将，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天空正色说道。
　　“天一，我可不许你死哦。”听到天空这样说，朱雀立刻不顾严肃的气氛叫嚷了起来，“记得要躲在大家的后面啊。”
　　天一露出了温柔的笑意，轻轻抓起了朱雀的手，柔声说：“那朱雀你到时候也要小心啊。”
　　“喂，天一。”勾阵靠在门边，揶揄着说道，“有我们四斗将在，朱雀的阵线可还得往后推呢。”
　　青龙冷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是啊，你们几个有可能到时候连敌人的面都见不到啊。”
　　坐在青龙脚边的太阴看向身边的玄武，表情可怜极了。
　　“难道这一次又会有人死去吗……”小女孩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不要，那种感觉好难过。”
　　“没有的事情。”玄武淡然说道，眼神中有着超乎他外表的智慧，“如果太阴能变得很强的话就可以保护身边的人了。”
　　一只大手按上太阴的头，用力揉了揉。白虎豪爽的笑道：“都还没开始，谁知道会怎么样，太阴这可不像你啊。”
　　天后看着自己的伙伴热烈的讨论着战斗的事情，轻轻低下了头。
　　在八名有战斗能力的神将中，她的力量是最弱的。一直以来，天后都处于深深的内疚与自卑中，因为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浴血奋战。
　　“啊……大概这一次，又只能看着大家受伤了吧。”天后轻声自语着，却被身边的太裳握住了手。
　　“没有的事情。”太裳的温柔与体贴大概之后面对天后才会体现出来，“我就觉得有天后在，心里踏实了许多呢。像我这种没有战斗能力的神将，有天后在身边会觉得很安心。”
　　“可，可是……”虽然听到太裳这么说，天后有些许得到安慰，可是心中的动摇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和缓下来的。
　　坐在昌浩身边的小怪用晚霞般通透美丽的眼睛看了天后一眼，淡淡说道：“……天后很勇敢。”
　　“嗯？”难得听到第一斗将与自己说话，天后有些吃惊的看着小怪。
　　“嗯，天后很勇敢。”小怪又重复了一边，“那个时候，阿修罗王抽取我的力量的时候，我知道天后一次又一次的冲过来，虽然心里明知道打不过阿修罗王，可是却没有放弃。当时就在想啊，这个家伙真是鲁莽，从来都不知道天后会有这样的一面呢。”
　　天后眨了眨眼睛，觉得心中有根紧绷的弦慢慢松了下来。一股无名的温暖涌进身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尽全力将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小怪伸出前爪，啪嗒啪嗒的拍着昌浩的肩膀，叹了口气，“这就是这个半吊子阴阳师一直以来的处世原则啦。你看他都能走到这个地步，天后你可比他有潜质多了。”
　　“喂，你这个魔怪！”昌浩炸了毛一般地看着身边的小怪，“鼓励别人的时候可以不要顺便损我吗？”
　　“哎呀哎呀，”小怪捂住了对着昌浩的那边耳朵，不以为然的说，“我只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么。”
　　六合看着他们两个一如既往的相处模式，不由露出了温和的表情。虽然心中充满了对夜叉的话的忧虑之情，不过此时此刻说出来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斋宫看着十二神将的吵吵闹闹，有些愣住。晴明微笑着，轻声说道：“神女不用担心，虽然这些家伙看上去很冷漠，很不容易亲近。有些很唠叨，很固执。可是他们许下的承诺，无论如何都会达到的。”
　　“晴明先生，请原谅我的不情之请……”斋宫内疚地说着，“我知道他们对您来说是很重要的宝物，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让他们有所牺牲。晴明先生，如果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晴明笑了，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这光芒令人真正觉得眼前坐着的，是那个稀世的阴阳师，而不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我不会让他们牺牲的。”他说，“拼上我这条性命，也要做到。”

　　夜晚降临。由于前夜的激战，此时此刻的伊势神宫随时处于紧张的状态。外围不断有人拿着火把巡逻着，在树林里走来走去，从远处看像是萤火虫在森林中飞舞。
　　“啊，真可惜啊。”小怪说，“彰子又没看到贵船的萤火虫。”
　　昌浩的神色有些黯然。在很久以前，曾经与彰子许下一个承诺，要一同坐着车之辅去贵船看萤火虫。可是已经三年了，却还是没有完成这个小小的约定。
　　“等我回去，等我回去一定会和她一起去，哪怕只剩下一只萤火虫也要去。”昌浩下定决心，认真的说道。
　　小怪一脸鄙夷地说着：“喂喂，虽然现在这么说着，但是一回去之后又会只想着晚上要出去夜巡，或者是晚上回来好累啊之类的，让彰子不忍心让你再跑那么远吧。”
　　“小怪……”昌浩拎起白色的小动物，嘴角抽搐着看着那个与自己斗嘴从未占过下风的家伙，“……你是因为今天心情特别不好，所以才一直跟我斗嘴吗？”
　　小怪眨了眨眼睛，不明就里地看着昌浩：“昌浩你生病了吗，怎么突然想到这么远的地方。”
　　“嘿嘿，难道红莲你不是因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仅睡在六合的床上还盖着六合的披风而大吃一惊吗？出来的时候还被大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所以心里很不爽吧！”
　　“……你在说什么呀。”小怪瞪视着昌浩，“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啊。”
　　“哎呀哎呀，不要这个样子。”昌浩唇边的笑容不能不说是邪恶，“这就和我当时发现自己和彰子睡在一个方面里面被爷爷和爸爸围观的感觉一样啊。嗯嗯，小怪，你也终于体会到我当时窘迫的心情了吧，啊啊。”
　　一边说着一边拼命摇晃着小怪，昌浩长久以来的怨气似乎终于得到了发泄。
　　“喂喂，头晕啦你这混蛋。”小怪已经被摇得头晕眼花，不由得呻吟道，“你不要把我和你这种小孩子相提并论好吗？我可是活了很久很了不起的神将啊！”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昌浩低头看过去，发现六合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好，好可怕的六合。虽然从脸上根本看不出来杀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昌浩觉得身边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咬了咬牙，昌浩随手将小怪丢给了六合：“我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做，六合你帮我看着小怪叫他不要来打扰我啊。”一边说着一边爬下梯子，昌浩脚一着地就飞快的向晴明的房间跑了过去。
　　“……”六合抱着手上的小动物，默然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小怪忍不住抱怨道，“究竟是谁教给他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昌浩十五岁了。”六合说得极其淡定。
　　“咦？”
　　“如果是一般贵族的话，应该已经可以准备相亲结婚了吧。”
　　“什么？”
　　“当今的天皇，也是很早就结婚了，才十八岁就有了第一个孩子。”
　　“喂喂……”
　　“你以为昌浩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吗？我觉得他懂的可比你多多了。”六合的面瘫也许是他最强大的武器。与红莲的面瘫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同，六合的面无表情与淡定，常常可以化为最尖锐的武器，让人在几招之内败下阵来。
　　至少现在的小怪是已经被打击得抬不起头来了。

　　“你怎么是一个人？晴明不是说神将两个人一组巡视吗？”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小怪问道。
　　“啊，现在是青龙和太阴的工作时间，我只是出来闲逛一下。”六合抱着小怪漫无目标的在伊势神宫内部散着步，没有丝毫紧张的感觉。
　　小怪接不下去话了，只好又另起了一个话题：“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昌浩可是要求我不能放你下去打扰他呢。”
　　“……”
　　“喂。”六合终于肯主动开口，“红莲。”
　　小怪跳到地面上，化为红莲的模样，静静看着六合。
　　“为什么不告诉晴明关于夜叉的事情。”六合问道，注视着红莲金色的眼睛。那双眼睛的冷静远超乎他的想象。
　　红莲微微扬起了嘴角，答道：“有必要么？”
　　就算告知了晴明又能怎样呢？面对当前的状况，就算晴明知道了这一切，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只不过是让大家都开始担心红莲。甚至有可能出于对红莲的关心，将他调离这里。这样一来，也许红莲可以保住性命，可是牺牲的就变成了其他神将。
　　六合暗暗咬紧了牙，却没再说话。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是么。”红莲微微叹了口气，按上了六合的肩膀，“一个夜叉，对于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危险。”
　　“可是阿修罗王对我们来说很危险。”六合说。
　　“神女不是说了吗？我们等的就是阿修罗王。如果我能把他引来，那更好，战斗不是可以更快的结束了吗？”红莲不以为然地说道。
　　六合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
　　他低下头，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嗯，的确是这样，你都想好了啊。”

　　很冷静的思考，很正确的选择。为了不让自己退出战场造成更大的牺牲，这是最好的做法。
　　可是红莲，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呢？

　　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他。
　　“相信我。”红莲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不论发生怎样的事情，我都不会再放弃生命。我活着的几率比所有人都大，不是么。”
　　“你这家伙……”忍不住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六合伸出手去将红莲紧紧地抱住，“……失去了炼狱之火，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他听到红莲冷笑着哼了一声。
　　“什么呀，你难道不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

　　“我是未来的第一神将，将来一定会比你强的。”

　　“你……”
　　六合觉得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啊，是啊。不然为什么会睡那么久。”红莲淡然地说着。
　　他稍稍松开了六合，用自己金色的眼眸看着他。
　　“所以，相信我。”

　　那时候，他真真这样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