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文作者穿书了》凡夫俗笔

2、第 2 章

　　夜锦的笑容越发放肆，“当年灭你姚家满门的不是魏弋，哈哈哈！”

　　姚正颜倏然呼吸一窒，震惊地瞪大眼睛，脑子霎时一片眩晕。

　　屠她姚家的…不是魏弋？

　　不是夜听……

　　夜锦神气地从她身上跨过，一步步登上那把搁置了几天的龙椅，又漫不经心道：“是朕，是朕杀的。”

　　“夜锦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姚正颜悲恸地捂住心口歇斯底里，巨大的闷痛窒息感冲疯狂袭击着她。

　　夜锦只是缓缓落座，细细抚摸着紫檀龙椅扶手侧的雕图，笑意正浓的他也不恼她的垂死挣扎和疯言疯语，继续云淡风轻道：

　　“这就很难过了？还有令你更难过的呢。当年你在昏迷前看到的那个黑衣人，的确是夜听，不过他是特地赶来救你的。朕早就知道他爱重你，所以当即改变了主意。
　　果然，他为了你荒废这大好江山，为了你死无全尸。怎么样，开心吗？”

　　“只是朕很好奇，这世上的美人比比皆是，为何他独独钟情于你？又为何会甘愿日日容忍你寄情于朕，还纵容你在皇宫里肆意横行？正颜，他的确太爱你，不过亲手杀死这世上唯一还爱你的人，滋味好受么？”

　　“啊！！”姚正颜痛楚万分地抓着脑袋嘶吼，似乎她的承受能力已接近崩溃点，充满了怨恨的眼睛如同烧开了热水的茶壶，咕噜咕噜的往外溢出水珠。

　　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知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激发了她仅剩的蛮力。

　　悄无声息地抖出另外隐藏在衣袖中的碎片，拼尽全力一把扑上面前的姚漾浅将她撞倒，又猝不及防地在对方精致绝美的脸上划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待人反应过来，姚漾浅惊愕发狂地捂住脸尖叫，而座上的夜锦亦是恼羞成怒冲下来，提起姚正颜的后领将她重重丢开，随即慌乱地捞起一脸血的姚漾浅狂喊太医。

　　“唔…”飞到半空的姚正颜恰好小腹撞上坚实的楠木案角，随后软弱无力的滑倒在地。

　　朦胧中，她看到为受伤的姚漾浅近乎发疯的夜锦，只能自嘲地泣泪，那个在意她的人……

　　魏弋不会放过她的。姚正颜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沾满了姚漾浅鲜血的瓷器碎片在她细腻的颈脖划过，体内的温热瞬间喷薄而出。

　　只可惜没人顾得上看她一眼。

　　魏弋匆匆将昏迷了的姚漾浅抱起冲出去，走时还吩咐殿外的宫人：“将里头那刺伤皇后的贱婢看好，朕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姚正颜用力扯动嘴角，颓败的脸上泪与血混融，她艰难地张了张口，“魏……”

　　终是没能喊完那人的名字，也没能说出那句痛彻心扉的对不起，姚正颜就停止了生命。

　　姚正颜最后的意识还在悔恨。要是，要是她早早知道这一切该多好。那样她不会被仇人利用，也不会亲手杀死他，更不会骗他说喝了毒酒她就会高兴……

　　无论他到底是不是她的仇人。

　　待殿外的宫人跑进来，却见那曾高高在上的前朝皇后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周身流淌了一地血，人却执着地睁圆杏眼凝望着殿门外的方向，没有波动的眼眸还残留着哀伤和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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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开了春，洒落京城的雨丝就未曾停歇，委实惹人烦。

　　望着金色琉璃瓦上频落的雨珠，德安公公微弓着圆鼓鼓的身躯抱住一件厚重的玄色大氅，对着常年寒凛傍身的将将踏出长欢殿的年轻帝王道：“皇上，这春雨下得越发大了，可还要去？”

　　剑眉星目的帝王魏弋。他淡淡地望了眼屋檐外淅淅沥沥的春雨，一语不发继续着脚下沉稳的步伐。

　　德安暗自腹诽一句：真是多嘴。随后急忙追上去。

　　能让皇上平日里就牵肠挂肚的，唯有那前左相的唯一嫡女，现姚家的二小姐了。能惹得皇上才下了早朝就不顾绵雨、忧心忡忡奔赴去姚家的，自然是那沈二小姐又病重了。

　　皇上登基已有五年，后位却一直空悬，恐怕就是在等那姚二小姐。德安不明白，虽说姚二小姐亦是貌美如花，但那姚家大小姐才是京城第一绝色。偏生除了那姚二小姐，谁也入不了皇上的眼。

　　魏弋面色沉重地在车舆上出神，身后携着几个医术精湛的太医一同前往沈府。那小姑娘昨夜高烧不退，饶是他不愿赶着上去惹她烦，也不舍看她痛苦煎熬。

　　皇帝急切，车程很快。

　　“臣，恭迎皇上。”
　　四十多少的左相姚江林，拥着一众家丁在相府门口恭候圣驾，却见那身材高挑的皇帝在玄色大氅的加持下愈发冷冽威严、气势万昀，只勉强对他点头示意免礼，便大步流星又轻车熟路赶往那后院某处。

　　姚江林只得耷拉着脑袋跟上。

　　皇上的到来，让原本在小院里忙进忙出的奴仆跪倒一地。跟在身后的德安看了眼那目不斜视直奔里室的皇上，只好擅自示意他们起来。

　　往常清新淡雅的霜落小院已被浓重的药草味笼罩，从前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已烧得满脸通红软在床榻上，魏弋拧着眉头坐在床边，细细凝视着床上那迷迷糊糊呓语的人儿。

　　几个太医胆战忙活好一阵子，直至煎了服药汁给她喂下发了汗，才终于降烧。

　　最有威望的老太医匍匐跪地：“禀皇上，姚二小姐本就感染风寒数月有余，近来还忧思过重，又接着受了凉才高烧不退。如今虽已退了温，仍需得细细调理，尽快治愈顽劣风寒，否则……”

　　魏弋不耐烦，愠怒道：“为何风寒还未治愈？”

　　皇帝这一怒喝，让姚江林连同其余太医惶恐跪倒。
　　姚江林硬着头皮解释：“禀皇上，臣属实是日日请大夫来瞧的，颜儿的药也不曾间断过，臣亦不知为何这么久还未有好转。”

　　魏弋隐忍未语，眼眸寸寸结冰，威压的视线停留在姚江林身上，将其逼得冷汗直冒。

　　好在老太医斗胆：“皇上，按迹象来看姚二小姐感染的只是普通的风寒，臣也查看了沈二小姐用过的药，麻黄汤、桂枝汤都是辛温解风寒的，除了因麻黄汤损伤了些贵体正气外，并无不妥。按理说二小姐服用了这么久应当见效，但事实是二小姐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闻言，魏弋浑身一惊，龙袍下的大手紧握，周身杀意四起，虽面无表情，但阴狠的目光却如利箭般悉数甩在姚江林身上，一字一顿道：“左相如何？”

　　深宅大院的腌臜事不比皇宫少，他的颜颜如今莫名久治未愈，定是有沈府的人见不得她好，从中作梗。

　　若非他当年迟了一步，若非姚江林对外扬言必会扶养她成人，惹她感激动容，他又怎么可能还将她留在姚府？姚江林又怎么可能位居左相？

　　姚江林的膝盖抵着冰凉坚硬的地板，身子抖成簸箕，一个劲求饶道他并不知晓原由。事实上他也的确不知，皇上有多在意姚正颜他岂能不知？他姚府上下皆将她当亲生嫡小姐一样供奉着，如何敢残害她！

　　“查！”魏弋满腔怒火将要喷薄而出，语气里的寒意连炙烤的地龙也冲散不去。

　　姚正颜退了烧泄了火，却仍头痛混沌，意识模糊。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了魏弋的声音，然而很快又有旁的嘈杂声音，害她无法确认。最后魏弋那雷霆万钧的一声“查”被她听岔了去。

　　本就心虚羞愧的她以为是魏弋化成厉鬼来找她，她想象着他愤恨地下令“杀”她的模样，惊恐得猛然睁开眼，霎时撞进了一双平静如水般淡然却裹藏着关切的明眸。

　　再扩大视野，入眼全然是魏弋那清贵冷峻的面容。她先是下意识震惊得如打了鸡血般倏然将身子往后一缩，而后迷茫地一动不动盯着男人那张俊脸，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错愕和失落。

　　听到动静，姚江林急忙抬头，谢天谢地般低嚎：“颜儿啊，你可算醒了！”
　　自然是没人应他。

　　德安是个有眼力见的，默不作声将室内一众人带出去，给皇上创造与心上人独处的机会。虽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符合规矩，但众人对皇上的心思都是心知肚明的了。

　　待众人都退下了，姚正颜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仍呆愣地失神。

　　魏弋不是死了吗？
　　她不是死了吗？
　　为何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扑来的霸道气息是这般强烈？
　　为何这房内的摆设如此熟悉以及她浑身的难受如此真实？

　　魏弋则是深沉地垂眸，打量着她对他的抗拒和厌恶。躯体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内心却是一片狼藉，满地灰烬。待掩藏了心尖的酸楚和眼里的悲凉，才沉声道：“朕本不想强迫你，奈何你病得厉害，朕要带你进宫让太医诊治。”

　　姚正颜听着这有点熟悉的话，却是迷糊沙哑地开口：“你…我…我进宫？”

　　瞧着她这般惊恐惧怕，魏弋哪里还不明白她仍是不愿。也是，倘若她愿意，她早便不在沈府了。前几天他们才发生争执，如今他再这般强迫她，虽知她会怨恨，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放任她在姚府日渐消弥了。

　　他第一次用那种不容抗拒的语气对她严肃道：“是。”

　　魏弋以为她会发怒会怨怼他云云，没想到小姑娘只是愣愣地转着眼珠子打量四周，眼里的陌生和震惊不加掩饰，还岔开话题问他：“今日是何年月？”

　　魏弋面上一凝，但还是淡淡道：“化文五年二月十八。”

　　化文五年二月十八…这话委实给了姚正颜当头一棒。这不是她当年被魏弋强行带进宫的日子么？她，怎么又回到这一天了？且说这屋里的摆设，分明是她在叔叔作为大家长的姚府时的霜落小院。

　　偷偷在锦被下掐了一把自己的小腿，疼得她情不自禁一抖身。然而这一幕在魏弋看来，她是对他惧怕得浑身惊颤。

　　疼！非常清晰的痛觉。姚正颜的脑袋冒出一个惊骇世俗的想法：她重生了！回到了进宫前的十四岁。

　　现在的她，是被魏承“救”回来后，孤苦无依住入叔叔姚江林家的小姑娘。

　　前世自化文四年隆冬起，因她不小心着了凉，便一直卧病在床，久治不愈。每个大夫都说她感染的仅仅是普通的风寒，又一日三大碗的苦药汁不间断送进她的院子，奇怪的是这些寻常的药方却总对她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