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重生]》林屿道末

6、第 6 章

　　姜吾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和吴俊睿不同的是，他妈妈在离婚之后忙不迭地跟另一个人结了婚。
　　那个人是个医生，那时候的姜吾只有1岁，他没有什么记忆里，是他外婆说的。

　　男人三十五岁，体贴温柔，加之本身对医生的崇拜，妈妈很快就陷了进去。为了姜吾，在外婆的劝说之下，她妈妈和男人商量好了不要二胎。
　　男人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但姜吾就是不肯叫他一句爸爸。

　　过了很多年，姜吾初一。
　　外婆去世之后，姜吾经常被一个人放在家里，妈妈是一级造价师的，工作很忙，常年出差也没有时间陪他，从姜吾懂事开始，大多时候他都一个人处理着自己的衣食住行。
　　见妈妈的时间比看到男人的时间还少。

　　所以他讨厌亲昵，讨厌一切太过亲密的动作。

　　他不喜欢别人为他考虑，一个人在学校后街输液也没什么，他都能应付过去。只要饿不死，活着或者死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许杭生说要和他共进退？
　　嘴瓢了吧。

　　还不如新闻里“退退退”来得真实，没人能管得了他。

　　心底莫名涌上一阵烦躁，紧接着是一阵反胃。
　　他捂着胃，在窗口前要了一个烧麦。学校食堂的烧麦很受欢迎，是蛋黄酱肉馅的，姜吾强忍着反胃，慢慢咀嚼着吃了两个。

　　等胃缓过来了，吴俊睿才跑到了他的面前。
　　“朋友，你怎么跑得那么快！”吴俊睿大大咧咧地走到窗口，“阿姨，两串苕皮！”想了一下，“还是三串吧，一串我不够吃。”
　　他转身，“帮我拿着篮球我摸卡。”

　　姜吾接过他手里的篮球，听见饭卡“滴”地一声，回过神来。
　　吴俊睿看他魂不守舍，正准备说什么，一股讨嫌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姜吾也朝那声音看去，搭在裤缝两旁的手握成了拳头。

　　“姜吾？”那人看见他好像也有些惊讶。

　　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姜吾就认了输，但他也骂了自己一轮，明明脖颈上的青紫都还没有消，他还是忍不住地抬起了头。

　　昨天的事情在章旗浩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姜吾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章旗浩对他，始终都只会是这一个态度。

　　只是没想到在他准备转身走的时候，章旗浩突然叫住了他。一把拦下了他准备去抓吴俊睿的手。
　　“你是打算不和我说话了吗？”
　　章旗浩一掌握住了姜吾的手腕。

　　“……”

　　章旗浩：“为什么不说话？”

　　吴俊睿和章旗浩身旁的男生对视了一眼。
　　章旗浩和姜吾之间的气氛不正常，他大致猜测了一下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上去拦下了章旗浩的手，“旗浩哥别生气，姜吾可能只是被中暑了，容他缓缓。”
　　吴俊睿想是不是昨天他给朋友说他男朋友可能出轨了的事情让两人闹了不愉快。

　　姜吾却突然开口，“章旗浩，我们已经分手了。”

　　吴俊睿：“！”

　　章旗浩爱运动，手劲儿一直很大，他一掐住，姜吾就知道挣扎也是无用，索性任他握着。
　　姜吾：“你这样算是在纠缠我吗？”

　　章旗浩松开姜吾的手，缓缓地走到姜吾的面前，“我没同意！”

　　“分手其实不需要对方同意，”姜吾直直地看着他。

　　章旗浩却突然换了个语气，“你是不是真的中暑了？去医务室看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姜吾：“？”
　　章旗浩看他手中的塑料袋，伸手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可乐，“喝点儿冰的，缓缓。”

　　姜吾觉得他出现幻觉了，他看了一眼章旗浩手中的可乐，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厌恶，偏开头，“不用了，谢谢。”

　　他知道这大概是章旗浩能拿出的最大耐心了。

　　“那好，”章旗浩把可乐丢给了随性的同伴，“请你的，”然后转头看向姜吾，语气显得没有那么耐心了，“你是不是真的要跟我闹脾气。”

　　“我没有，”姜吾再一次甩开他的手，甩了两下无果干脆放弃了。

　　章旗浩的眉头因为他的动作皱了起来，“动不动就删除微信和各种联系方式，然后过段时间又加回来，你是小学生吗？姜吾。”
　　“我没有。”
　　姜吾不知道要解释多少遍章旗浩才会听，僵持了一阵，操场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他顺着章旗浩来到了操场旁一个隐秘的角落，用力把手抽出来。

　　手腕已经有了一圈淡淡的印子，他不明白章旗浩为什么还在分手的问题上和他纠结，不喜欢不应该是很干脆的吗？

　　但他又不想往喜欢的方向想，他仰着头看章旗浩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我真的没有开玩笑，每一次删除你微信都只是因为我真的想放下你……”

　　“……”

　　他像是认输，“再加回来也是因为当时放不下你，但真的没有赌气。”

　　他曾经做过很多次挣扎，但最后理智都败给了喜欢。

　　章旗浩的手在发热，大概是因为皮肤摩擦之后产生的效应，他看向姜吾，忽然勾起了嘴角。

　　他看到了对方脖颈上的淤青，突然软下了声调，“如果你是因为我收了别人东西，我向你道歉，但那也不是我拦得住的啊。”
　　姜吾睁大眼睛看向他。
　　“……”
　　章旗浩问：“你不喜欢我就不收了，这样行吗？”

　　“……”姜吾看着他，突然觉得失望。

　　陈凯琳，这个名字如果不是到后来，他也不会去在意。
　　是这个女生到最后破坏了他和章旗浩的感情，在知道自己被背叛之后，他百思不得其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有了感情。

　　只是在吴俊睿提到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有迹象的，只是他一直在乎的就只有章旗浩，他做什么自己都可以容忍。
　　眼睛从来只在章旗浩这个人身上，没注意过他做过什么。

　　章旗浩现在说的话，明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因为什么而伤心，那时候却把一切错怪到他的身上。

　　“……”
　　姜吾后退了一步，他想往后走，可后跟已经抵在了石栏上，他突然觉得面前的人他已经不认识了，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在意和不在意。
　　一下子放下真的很难，像是亲手刮了自己的肉，看见只剩下骨头了，连上面的筋都想扯下来。

　　“旗浩。”
　　他再一次喊了章旗浩，他们之间没什么昵称，章旗浩也只是全名的在叫他。
　　章旗浩看向姜吾。

　　“没有别人，也没有任性，只是单纯的分手，”他很耐心的解释。
　　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我确实很在意别人给你送东西，因为我很笨，曾经我也是那样追你的，我总觉得别人也那样做得话，你会被抢走，可我又愿意相信你。”

　　“相信为什么还分手？”

　　姜吾还是觉得有些词对于章旗浩来说还是太难懂了，“……你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你当初和我在一起是什么原因，但我明显地觉得等你想通之后会后悔。”
　　章旗浩的表情有明显的愠怒，“我难道没将就你吗？”

　　“……感情不是将就的……你不欠我你也不需要将就我。”
　　姜吾突然觉得这些痛苦都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都放下吧，好好学习，你……你会有更灿烂的未来，没有我，你会更好的。”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姜吾觉得自己有些妄自尊大了，那是劝极度在乎对方的人才会有的句子，仿佛单方面的抽离对于对方来说是一种愧疚。
　　但他就是感确定，章旗浩不喜欢他。

　　就像他以前，每次想要分手，这个念头就会钻出来，试图说服自己却说服不了，但后来他信了。
　　重生的时候他在想，两个人重新相遇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但他们维持的这份感情，到经历了一切，清醒的他自己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太累了，他的大脑要接受一些东西，所以他要抛弃一些东西。

　　章旗浩咬了咬牙齿，拳头落在姜吾的肩膀旁边的空气中，“你当初追我的时候就想到要分手了吗？”
　　姜吾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听到有些惊讶，“没有，当时没这么想。”
　　“那为什么不坚持？”
　　“……”

　　章旗浩的声音很冷漠，姜吾被他看得双手握住了石栏。
　　就算现在告诉他之后会发生什么，章旗浩也是不可能相信的，他会指着自己的脑子问“你是不是有问题。”

　　章旗浩：“你是在耍我吗？”

　　.

　　章旗浩走之后，姜吾在操场坐了很久。

　　老师点完了名，提前两分钟下了课。同学们去小卖部的去了小卖部，回教室的回教室，只有姜吾，解散之后一直留在操场。

　　他像平常一样想要翘课，他不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能学进去什么东西，只要到了熟悉的场地，甚至只是看到一颗篮球，他都会想起章旗浩。

　　“！”
　　不知道坐了多久，一阵风从耳边擦过又停下，姜吾看向来人。

　　许杭生一手拿着饮料，站到了姜吾面前，他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姜吾，“喝吗？”
　　“……”
　　姜吾一眼看到了许杭生的手指，他记得这双手用力的时候，整个骨节都泛着青。

　　姜吾接过水，“谢了，下次还你。”

　　许杭生收回手，姜吾的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不用礼尚往来，我就是买给你的。”

　　“？”

　　“我想请你喝。”

　　许杭生说话总是严肃又认真，姜吾其实不太爱和他说话，因为他总觉得有压迫感，但今天……

　　是在哄他吗？

　　姜吾看着他，两个人一高一低的对视着。

　　“许杭生，”过了几秒，姜吾鬼使神差地拉了一下他的手，等许杭生有了点儿反应，露出了一口白，“手怎么那么凉，坐下陪陪我。”

作者有话说

　　许杭生：章旗浩，万年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