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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30岁的我们，除了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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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离开了上一家公司，不知道为什么状态出奇的好。早上刚上完马术课，连续几节课的努力颇有成就感，从一开始在马上被颠得屁股疼，到现在轻松的起坐。冬冬内心已经在窃喜
“谁说我没有运动天赋，白长了个傻大个的？还是可以的嘛”
前两天刚接到沉鱼和铜铃的电话，几个闺蜜约了一家西班牙餐厅，周五晚小聚。三个妹子前后脚离开了KD，这种“前同事”的友谊，反而比彼此是同事时绑定得更深，毕竟有一种情感叫，“共同讨厌一个人，可以让我们紧紧团聚在一起。”
下午照常做完普拉提，洗漱、化妆一气呵成，哼着自己随意编的小曲儿就下了楼。坐下来的时候天色渐暗，似乎太阳也晓得今天是周五，摸鱼想早点下班。沉鱼和铜铃还没到，身为打工人，总是要坚守最后一丝职业道德底线，拿了这份工资，没事儿起码也得坐到点儿下班。冬冬早有预计，拿出了书在座位上看了起来，《精英的傲慢》。一本引导人重新思考，大学（教育）的角色，工作的尊严（意义）以及成功的意义（定义）的新书。
微信上，妹子们弹来消息，上的士车了。点了几个小食后，菜刚上，这边铜铃就打电话来了，
“我刚下车开车门时不小心撞到了后面来的电动车，现在都堵在这个路口，不让我走，好像要赔钱，怎么办啊？”
“啊，你受伤没？撞伤了别人么？要赔多少？” 冬冬突然紧张得放下了手中的书。
“人不知道，出租车司机和电动车司机在吵，出租车司机说车有被刮到，让我赔200-600。”
“你现在是不是被押着不让走？” 那一瞬间感觉又让冬冬回到了之前离职时被人扣押的恐惧与反感。
“冬冬，你能来一下么，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铜铃在电话那端带着略微哭腔的无助。
“我这边刚点了菜，你先看下人怎么样。实在不行就报警，找交警来处理，车都是有保险的，和你没关系。”
“嗯嗯，我先看看他们怎么说吧”
冬冬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事故其实并不严重。如果电动车司机被撞得很严重，肯定需要尽快就医，就不会都堵在路口，初步判断，就是出租车司机在故意讹钱。果然，一会儿铜铃就打来电话，说解决了，可以走了，赔了司机200元。听到这儿，真的是内心翻一个白眼，呵呵，就是故意讹人的。无论如何，当铜铃坐下来的时候，还是彼此安慰道，事情解决就好，人没事儿就好。
一会儿，沉鱼风尘仆仆地赶到。三人好久没见，以前在KD的时候，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但受到资本主义的压迫和情感的PUA各不相同。这会儿，大家庆祝着冬冬的逃离魔窟，这吐槽和痛骂的盛宴，才终于开始。
铜铃有多喜欢现在的工作，就有多讨厌之前的工作。作为一个认真负责的处女座，铜铃她一直秉承的核心工作原则就是按规章制度办事，所有事都要确保无误、规范，尽量避免过多的人情交际。但无奈于KD的平台及公司管理模式问题，公司并非依靠制度管理，而是高度依赖“人治”。公司几乎一半以上都是关系户或是老员工，沾亲带故，要么就是倚老卖老。工作态度和与人打交道方法的运用，超过了本身工作内容的重要性，注意各种职场话术，对领导同事的每句话需要去细细揣摩，这显然都不适合更专注于工作本身的铜铃。
除了工作内容职位属性带来的不适，更多还有情感上的PUA。顶头上司和某些同事对她个人说话办事风格、穿着打扮的评头论足，处处充斥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不屑与压迫。铜铃作为一个情绪敏感，易受外界影响的人，每当上司稍有不满，就在办公室内不顾其他人，大声斥责，有时甚至上升到人身攻击的情况下，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情绪十分不稳定，有时也难免传递给周围的同事。冬冬想起以前铜铃被斥责的画面，都不禁哆嗦得后背一紧。
“现在的同事都很好，同龄人多。不仅没人对我的穿着打扮评论，还经常有人夸我说话可爱好玩。只要认真干好自己的活儿，完成绩效就好，其他什么都不用担心，超级开心自在。就是我现在情绪很稳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波动。更重要的是，部门的领导，同事和我，大家的关系都是平等的，若我在工作中发现任何不对，可以直接和领导提出来的。现在的我，非常能感受到工作带来情绪价值有多重要”。
说话间，铜铃脸上洋溢着以前冬冬很少见到的自信与笑容，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得意的小嘴也微微上翘，一头乌黑的短发衬更得出她的俏皮。冬冬想，啊，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可爱。或许有一种尊重叫，学会欣赏，有一种欣赏叫，懂得尊重。想到以前常常黑着脸的铜铃，再看看现在的铜铃，平等、爱、尊重、欣赏，正能量总是让人变得更美，真好。
沉鱼的情况又稍有不同。当年一毕业，作为实习生就来到了KD，像无数的我们离开校园踏入社会时，怀着满腔热血与期待来到了。与铜铃相比，情感上的PUA不说，在待遇与金钱上受到的刻薄，真是让冬冬大开眼界，对资本主义与“店大欺客”这两个词，再次有了新的认知。沉鱼作为部门老员工，不仅需要协调公司内部管理工作，还得承担不少对外的业务压力。5年来，工资从不到4千，也就涨到了1万左右，仍远低于业内平均水平，不到基准的60%。然而在此期间，公司一直是一副，“我给你这份工作，都是我对你的恩赐”的上帝视角与态度，令人相当不悦。离开了近一年，沉鱼也才道出，与顶头上司不和，被间接逼走的无奈与愤懑。冬冬也能理解，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像KD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公司，哪儿能啥事儿都是清白的，无论是资金还是账目，对外公布时总要动手脚，背地里见不得人的事儿，无论是沉鱼、铜铃还是冬冬也都没少被胁迫着干。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对于资本主义，利用完你，自然是找理由一脚把你踹掉。”冬冬笑着回应，装作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像只是打了盘三国杀一般。
有能力的人，总是有点脾气的，这是说沉鱼这类人。与大部分人在职场的忍气吞声不同，她总能抓住问题的关键，为自己力争，在面对其他部门领导的故意“立威”与自己上司的无端开骂中，迅速站住自己的立场，回怼回去。良好的业务表现，也令她在职场上赢得了同事和合作方的尊重与信任。对于这一点，冬冬也一直相当欣赏这种思路清晰的大女主风格。更令人惊奇的是，作为朋友与交流伙伴，沉鱼过人的“善解人意”的能力，让她成为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在各种谈话中总能令人身心愉悦。这样好的人，离开了KD，自然是去了更好的地方。
“来，庆祝我们都离开了那个鬼地方！”大家嬉闹着，在微风习习中碰杯。
按照现在普遍的观点，沉鱼着实是个有能力的白富美，连冬冬都实在艳羡。除了本身高挑的身材和姣好的样貌，富足的家庭，良好的教育带给她的不仅是知识本身，更多是拥有自己的判断和观点。独立、自主、果断，同事又温柔、善解人意，和朋友相处十分随和。不过，即使是如此优秀的她，也同大多数优秀30岁都市女性一般，面临着家庭催婚的压力。幸好，沉鱼对此还是想得非常明白的。
“家里虽然催着急，但是我还是要找个三观一致的，聊得来的。之前我爹给我介绍了个富二代，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我想着，说不定只是没有机会或是什么其他原因没有读书，就去见了见。但当对方提起，他只是爱玩不想学，家里并没有逼他就没读书了，我就放弃了。读书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但大学提供给我们的是一个平台，一个氛围，一种保持学习向上的精神。如果是我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会告诉他，要考上大学，去见识，去享受，去追求。哎，对教育观念的不同，我觉得我们是没办法过到一起的。”
冬冬和铜铃听着这番话，小鸡啄米式的一个劲点头。大约就是三观上的一致，对于很多问题看法的相似，对于不同问题看法的尊重，让我们的友谊，即使离开了KD，也得以延续。
“你走的时候，老板有对你说了什么”，沉鱼边吃着手里的冰淇淋边问道。
“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来鹏城这两年赚到钱了么？” 铜铃率先回答道，“他就是我觉得我没存到什么钱，什么都没有。”
冬冬听得目瞪狗呆，激动的回应道“你不要被PUA了！你除了钱，什么都有。你正直，善良、有道德底线。有家人的疼爱、有朋友，有自己的爱好，生活与圈子。反而是他，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可能死的时候都没人在葬礼上为他哭，他一个人抱着钱孤独的狗带吧！”
三个人共同的前老板，是个眼里只有工作，没有家庭更别提爱好的人，传说中的工作狂。背景一般但凭借着任劳任怨（干脏活累活）平步青云，一路晋升。与自己的太太青梅竹马，婚后生了个儿子，两人一起打拼，在鹏城，从一无所有到有房有车。看似幸福美满的背后，却是老板的残忍与凉薄。父母早几年的过世，由于工作太忙对妻与子的感情越来越淡。大家无意间得知，他心里是如何盘算着分割财产，准备抛妻弃子独自潇洒时，终究还是纷纷咋舌。
“他就是没有任何牵挂，心里有点扭曲，自私的人总是对很多事都无所谓。有爱，有顾虑、有牵挂的人，做事还是有底线的。”沉鱼感慨道。
或许，说出那句话，“你没有挣到钱所以什么都没有“的老板，也只是个被当下社会对于成功的定义给PUA的可怜人。扭曲的不是我们，是当下社会的精英统治把价值观指向另一个导向。社会对于经济、对于金钱、对于数字，近乎功利毫无情感可言的追逐显得如此可怕。没有钱，就是你不努力，你失败的象征，这让有钱人毫无畏惧之心，肆无忌惮的嘲笑其他不像他一样有钱的人。成功的定义仅此而已么？可以无视道德、他人利益，纯粹的当个利己主义的人么。有谁又真正反思，真的是自己的努力造就了所谓的成功么？与时机、运气以及他人的帮助都毫无关系么？
或许，我们受到的教育告诉我们，每个善良、正直的人都值得被尊重。有时的确令人感到迷茫与不解，为什么好人无法得到回报？但勇敢善良的人们，总是能在这种黑暗时刻坚守住内心最后一丝光明。我们学的，都曾告诉我们，大多数人觉得对的，也并非一定是对的。
30岁的我们，除了钱，什么都有。有家人、有朋友、有爱好，有事业，有爱，有理想，有健康，有行动力，上进，善良，明辨是非。内心富足带来的满足感，无与伦比，令我们自信而又充实。但愿这样正直善良的我们，有一天离开人世的时候，依然被爱包围，感受到幸福。
晚上12点了，聚会结束的钟声敲响，沉鱼送冬冬和铜铃回家。一路上，看着车窗外的路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只有钱的老板，冬冬心里生气又替他感到哀伤。然而被“成功”绑架而毫无人性可言的人，似乎永远感受不到这种悲哀。
作者有话要说：[锁]作者有话要说内容存在问题，暂时锁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