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讨厌的咒术师告白了》好伞

3、第 3 章

　　家入硝子嘴里那支烟刚点上不到三分钟，五条悟的脑袋又越过帐探出来，伸手一戳池本词音后腰。

　　吓得池本词音手上平板差点落地。他肩膀一耸，打了个激灵，但又很快的回神，转头再看向五条悟时，又是平静表情。

　　池本词音：“怎么了？”
　　五条悟抬了抬下巴，单手扶着自己墨镜：“解决了。”

　　效率快得离谱，但因为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又显得很正常。池本词音进去拍照做现场记录，一般这种时候咒术师就可以先离场了。

　　受伤了的去处理伤口，没受伤的去休息。

　　但五条悟很‘活泼’——准确的说，应该也不是活泼。只是池本词音一时找不到合适又礼貌的形容词安到他身上。

　　在池本词音举着裹了符咒的特殊相机，给地上那团脑袋不知道飞哪里去的咒灵遗体拍照时，五条悟‘呀嘿’一声弯腰比耶撞进池本词音镜头。

　　池本词音面不改色按下快门，咔嚓一声，高清镜头里留下了五条悟的影像。他腿长，三两步消化掉自己和池本词音之间的距离，走到池本词音面前。

　　“让我看看——”

　　池本词音将手里相机转了个向，屏幕对着五条悟。

　　一米八的五条悟，愣是被池本词音拍出了一米五六的效果。他‘哇’了一声，墨镜片后面的眼睛瞥向池本词音，抱怨，“词音你把我拍得好矮！老子明明有一米九！”

　　池本词音：“不是一米八吗？”
　　五条悟纠正他：“是一米八多！”
　　池本词音：“那也没有到一米九吧？”
　　五条悟：“你懂什么？老子还在生长期，还会继续长高的……我不管，太丑了，没有拍出老子千分之一的帅气，再拍一次！”

　　他把相机塞还给池本词音，同时自己后退到咒灵尸体旁边，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体后仰，墨黑镜片底下隐约可见少年的长眼睫和苍蓝色瞳孔。

　　这个姿势很装，甚至装得有点欠揍。但是五条悟气势也很狂气，所以他摆这个姿势，反而意外的合适。

　　池本词音迟疑了一下，举着相机：“我可能拍不好。”
　　五条悟理直气壮：“拍不好也不能把老子拍成一米五！”
　　池本词音：“……”

　　他打开平板上拍照论坛搜了一下要怎么把人拍得高一点，点赞最高的回复是从低处往上拍会显得人很高。池本词音看了看其他人展示出来的成果照，确实可以把人拍得个子又高腿又长。

　　现场速学，一分钟看完教程之后，池本词音心想这多简单？看我手到擒来。

　　于是他后退两步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趴下，把相机放在地平线上，调整摄像头往上。

　　镜头里原本在摆姿势的五条悟脸上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你在干什么？”五条悟看着趴在地上的池本词音，一时间居然感到神奇。

　　池本词音仰起脸看他，狭长眼眸，内双，深眼窝，明明是在正常回答，但配上池本词音这张脸，正常说话也像深情告白。

　　他说：“给你拍高点。”

　　然后就是快门声一连串响起，闪光灯在青天白日底下也刺眼，隔着墨镜片落进五条悟眼底。

　　夏油杰从旁边路过。他原本想跟池本词音说不用那么配合五条悟的，但是看见池本词音趴下给五条悟拍照后，夏油杰又放弃上前劝说了。

　　他走出帐，嗅到空气里弥漫的烟味。家入硝子偏过脸看他，好心询问：“来一根？”

　　好学生摇头：“我不抽烟。”
　　家入硝子：“悟和池本前辈呢？”
　　夏油杰：“在里面拍照。”

　　家入硝子吸了口烟，又吐出很长一串白气，脸上露出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总觉得她脸上那个笑容有点奇怪，慈祥得让他莫名的冒鸡皮疙瘩。

　　池本词音一口气给五条悟拍了两百张，摁快门的手指都险些摁出残影。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灰尘，五条悟站到他身后低头看相机屏幕。

　　确实把人拍高了，也把腿拍长了，就是照片上的主角变形得不太像个人。哪怕是五条悟那张帅到离谱的脸，在这种严重变形的镜头底下，也实在是扛不住。

　　幸好他戴了个墨镜，底子又太好，这才丑得不太明显。

　　两人看着镜头，同时陷入沉默。池本词音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他也意识到自己给拍得有点丑了，但又不想说我再给你补拍几张吧——以他的拍照技术，不管再补拍多少张，估计效果也不会比这两百张好多少。

　　五条悟有点不死心，略微屈膝降低自己身体，往前靠了靠，手臂越过池本词音肩膀，直接自己上手划拉相机：“看看别的几张。”

　　刚刚快门声响得那么密集，六眼清清楚楚数着池本词音拍了两百三十二张，总不会每一张都这水平吧？

　　他靠得太近，隔着两层衣服布料，蓬勃的身体散发温度贴上池本词音脊背。

　　伸过来的胳膊很没有边界感的压在了池本词音肩膀上，黑色衣服布料的袖子几乎贴着他脸颊——洗衣凝珠的香气，好像是小苍兰的味道。

　　五条悟手指摁着快捷键，往前翻了几张，又往后翻几张，结果前后十几张照片连在一起看，居然看不出半点区别。

　　“词音，你要不然去报个摄影班吧？”五条悟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感叹，“能把我这么帅的脸拍成这样，也挺不容易的。”

　　池本词音讪笑，心想这本来也不是我的活。

　　抓紧时间在咒灵尸体还没完全消失之前，池本词音给咒灵补拍了‘遗照’。照片是要贴进任务报告里的，被祓除的每一只咒灵都需要登记，还要汇报咒术师击杀咒灵的过程，用的是什么术式。

　　池本词音绕着咒灵巨大的尸体进行转圈式拍照——五条悟抬起两条胳膊抱着自己脑袋，懒洋洋跟在他身后。

　　“词音，你看见这个咒灵的脑袋了吗？”

　　池本词音边按快门边分心回答五条悟：“看见了。”

　　五条悟语气里微妙流露出几分骄傲，道：“我一拳就给它头打掉了。”

　　池本词音拍完了，脸抬起来，向五条悟竖起大拇指，“那你真棒。”

　　咒灵的尸体渐渐消散，就连地上暗紫色的血迹也在逐渐消失。池本词音统计了街道上被损坏的建筑物，将它们填进报告里。等报告通过之后，咒术界的人会针对这里的受损情况，对商家进行补偿。

　　统计完东西，然后收起帐，池本词音将照片和统计资料全部存进一个文件夹里，合上平板。

　　回到车上，他拉开车门就看见五条悟坐在副驾驶位上。

　　副驾驶的位子已经被五条悟调试成了完全适应他的形状，在前档与座位之间的空余甚至足够五条悟翘一个非常懒散潇洒的二郎腿。

　　池本词音单手撑着车门，往里探身的动作停顿片刻。五条悟躺着扭头看向他，单手举在手边晃了晃，得意轻快：“嗨词音~”

　　后排座位上，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礼貌的喊了池本前辈。

　　池本词音默不作声坐回驾驶位，自己给自己系好安全带：“送你们回学校？”

　　五条悟：“送他们回学校。”
　　夏油杰：“抱歉前辈，这家伙给你添麻烦了，请把我们一起送回学校吧。”

　　池本词音对二人斗嘴习以为常，钥匙插进锁孔后启动车子开出去，旁边五条悟很自来熟的在中控台上放歌。

　　歌单没有名字，全都是数字编码，五条悟随便点开一个数字确定播放。

　　播音喇叭连上信号后开始出声，放出来的是一连串浑厚悠远的诵经声。

　　五条悟沉默片刻，那张永远挂着活泼生动神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

　　他转过头看向专心开车的池本词音：“这是什么？”
　　池本词音听了会词，回答：“莲花生大士心咒，听了可以让人心平气和。”
　　五条悟：“你信佛？”
　　池本词音：“信一点。”

　　后座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双双沉默。

　　在一片寂静中，唯有诵经声回荡，莲花生大士心咒结束了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听得三个朝气蓬勃的高专生都感到了一丝升华。

　　池本词音在高专门口把三人放下，跟他们挥手道别。

　　眼看着那辆车子远去，只余下车尾气——夏油杰摸了摸自己耳朵，感觉自己耳膜里还有佛经在回荡。

　　家入硝子忽然向五条悟伸出手：“我的打火机呢？”
　　五条悟瞥她，挑眉，“硝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哦~”
　　家入硝子：“池本前辈说他昨天给我捎了一个打火机，让你转交给我。”

　　五条悟转过身去，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得招摇又欠揍，声音懒散回答：“他肯定记错了啦——”

　　家入硝子没有要到打火机，眯起眼睛看向五条悟背影。夏油杰赶在她转头看自己之前，迅速把脸转开，假装若无其事的跟上五条悟。

　　给咒灵拍照耽误的时间比池本词音想象中的还要多。他估算着自己如果现在开车去烤肉店，大约是写不完报告了。

　　只好找了最近的便利店，先在方便桌上写报告。

　　从相机里导出照片时，除了前面咒灵尸体的照片外，还有两百来张五条悟的照片。

　　虽然拍得不太好看，但池本词音还是给五条悟发去短信。

　　【池本词音：今天在祓除咒灵现场拍的照片，你还要吗？要的话我发给你。
　　（备注）东京校二年级生五条：不要，拍得太丑了啦！
　　池本词音：抱歉，我拍照技术不太好。
　　（备注）东京校二年级生五条：是超级烂啊！
　　池本词音：我下次再努力试试。
　　（备注）东京校二年级生五条：哇还要约下次的吗？
　　（备注）东京校二年级生五条：不过既然是词音想拍的话，那我就大发慈悲答应你吧
　　（备注）东京校二年级生五条：毕竟像我这样的帅哥模特，一定非常难得。
　　（备注）东京校二年级生五条：我这张脸完全是国宝级的池面啊~
　　池本词音：确实呢，非常漂亮的脸蛋，今天把你拍得这么丑真是抱歉。】

　　五条悟踩着课桌横杠的脚晃了晃，又停住。他迅速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抬头肃然看着黑板——讲台上老师正在上物理课，内容都是五条悟在家里学过的，听和不听没什么影响。

　　但他还是认真盯着黑板，好像那块黑板上有什么稀奇东西似的。

　　盯了半晌，他又忍不住左顾右盼，墨镜底下苍蓝色眼眸眨巴眨巴，然后撕下一张纸条写上字，揉团扔到旁边夏油杰桌子上。

　　夏油杰正在做笔记。

　　他笔尖戳到突然飞过来的纸团上，动作一停，侧目看见旁边五条悟。五条悟对他挤眼睛，示意他打开纸条。

　　夏油杰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打开纸条。

　　【老子今天真的很漂亮。】

　　看见这行字，夏油杰嘴角微微抽搐。他撕下一张纸，写字，揉团，扔回去给五条悟。

　　【你转头向右边，硝子坐在那，让她用反转术式给你治治脑子。】

　　五条悟看完纸条，又撕了张纸揉团，扔回去给夏油杰。

　　【咦？你怎么知道词音夸我漂亮？】

　　*
　　回复完信息，五条悟破天荒没有描写，也没有继续发一大串无营养废话。

　　池本词音放下手机，将那些废掉的照片导入自己私人U盘里，然后继续写报告。中午饭吃了便利店的豚骨拉面，下午交完报告后池本词音才收拾东西回家。

　　但回家并不意味着工作结束，池本词音前脚踏进家门，后脚就被一个电话叫去目黑区处理咒灵突发事件。

　　等到突发事件处理完，天色已晚，又到了晚饭时间——今天是周四，结束了工作的池本词音一手揉着自己脖颈，一手拿起手机往某个三人群里发去消息。

　　【老板都去死】
　　池本词音：今天晚上喝酒吗？
　　小林：喝
　　泷谷真：111
　　小林：老地方见。

　　月亮越晚越亮，池本词音踩着满地月光踏进居酒屋，找到了自己的两位酒友兼前同事——泷谷真和小林。

　　在高专刚毕业的时候，池本词音当过一段时间的程序员，和他们是关系不错的同事。三人在下班后一起喝酒这件事情上格外处得来，所以在池本词音离职后也维持了稳定的酒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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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夏油杰半夜从床上坐起来：不是，五条悟他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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