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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大学篇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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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去的是啤酒自助,当然了几个女生都没有喝啤酒,就是拍照的时候女孩从来没有拿出来过手机,同宿舍的几个女生都问她手机哪里去了,女孩说没电了,关机了。
“出来前也不充会电?插线板那不就是那里啊。”
女孩握着手机说:“忘记了。”
出来吃饭也要注意的,不能吃得太多,不能喝得太多,要差不多时间就去趟厕所,手机虽然不能开机,但是女孩还是随身带着手机。她不知道这一开机等来的是什么。
晚上,一行人才回去,等睡觉的时候,女孩还是不敢开机,她不敢看,她怕被拒绝的,但人长大了,不就是要经历喜欢的人喜欢自己这种事吗?
只是那时候,女孩收到拒绝的短信之后,还是觉得仿佛天塌了一般,谁说没有遗憾的,有的,遗憾就是她以后见到他要怎么应对呢?那是她放在心里喜欢了好几年的人,你让她再见到那人像没事人一样,跟他寒暄吗?
跟他说一句,好久不见吗?
这场失恋没人知道,女孩躲在厕所里看见那条短信的前三个字就不敢往后再看了,印在脑海里的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女孩把短信删除,把手机号码删除,就好像这样就能删除对方的一切,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压了回去,抹了两把水就进教室上课去了。
跟她一起坐的室友问:“你怎么了,怎么头发都湿了?”
女孩说:“洗了个脸,没睡醒,清醒一点儿。”
“小心着凉,这么冷的天,给你块纸,赶紧擦擦。”
女孩看着桌上的纸,小心拿起来擦了擦湿了的头发,还有湿了眼眶。
生活还在继续,女孩还要继续走过这无尽的岁月,过年要去父亲那里过,听说那里的人都有把家属接来过年的,正好热闹一下。
热闹是真的热闹,就是在餐桌上时不时的要提问各种文学常识,好好的一个年变成了文学常识大比拼。他们三位家长的红包来会给,你给我,我给他,他给你,绕了一圈,钱不多不少,孩子们的压岁钱也有了。
那是女孩第一次见到一千块钱的红包,女孩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平常的生活费也不会用到这么多钱,她本以为这些钱都可以是她的,但是她走的那天,人走了,钱留下了。
那年春节,也是女孩第一次坐飞机,因为火车票紧俏,父亲买的迟了,没有买到火车票,只能坐飞机回去。
那是女孩第一次看见天空上面,飞过乌云,就是湛蓝湛蓝的天空,有奶油一样白,一样柔软的云朵,像是一朵朵棉花糖,又像是最柔软的床。只不过,女孩胸口有点儿不舒服,隐隐的痛,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她就看着飞机外面的云朵靠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动一下胸口就隐隐的疼。
飞机降落,女孩踩在地面上的时候都没有站稳,幸亏旁边的空姐扶了她一下,父亲告诉她,下了飞机就出门,外面有机场大巴车,但是女孩要先跑趟厕所,等她出来的时候外面什么车都没有了。女孩就在原地等,等了好久才等到大巴车,乘车回了市里,因为不认识是哪里,她虽然在城市里上大学,但是很多地方她都没有去过,学校附近熟一些,再远那就是陌生地方。
于是,第一次拦出租车,打的回了学校,那天正好元宵节,天空在飘雪,瑞雪兆丰年,今年一定是个好年头。
女孩实在这半年答应男生同桌交往的,女孩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或者说可能就只是因为男生会跟她说晚安,会在她感冒生病的时候安慰,会给她买好吃的,种种小事,女孩从来没从别人那里得到过。但是如果不喜欢他,草率答应也不太好。
女孩说:“你也知道我原来有喜欢的人。”
男生说:“他不是拒绝你了吗?”
女孩心里一难过,“哦,不然我们试一试?不合适再说。”
男生说:“试什么?给你三个月的时候看看我好不好?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算了。”
女孩隐隐觉得男生生气了,她不想让男生不高兴,于是就说:“那答应吧。”
“真的?”
“嗯。”
男生接着就打过来一条,老婆。
女孩看着这两个字就忽然觉得好像成家了一样,但又好像不是这样的,她不知道正常的人是怎么谈恋爱的,也不知道正常的家庭是怎么样的,她觉得这么叫不好,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让男生不会不高兴。
但这也是好的,起码,女孩有人关心,有人会带着她出去玩儿,回来学校看她,会在她考完六级的时候在楼下等她出来,甚至会在教室里,在透过阳光的窗户边跟她说:“我想亲你。”
女孩当时坐在椅子里,看着面前的人,不好意思的别开了视线,“想亲就亲。”
于是,男生低头吻住了女孩,女孩只觉得男生的嘴唇微凉,有点儿薄,对床的室友跟女孩说,嘴唇薄的人薄情。
女孩不信,因为那些小说里都这么说,但最后不离不弃的也都是那些薄唇的人。
轻轻的接个吻或许没什么,但是一旦男生用力,女孩就觉得不舒服,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我去上厕所。”
女孩从厕所出来,男生好好的等在门口,“我们出去走走?”
女孩点头,男生拉住她的手,下楼。
外面的确阳光明媚,两个人就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一直到男生说他该走了,晚上还要打工。女孩不愿意让他走的,她喜欢有人陪着她的,但是没有人能陪她一辈子,父母亲这几年除了放大假回去见一见,平时电话很少,她不知道跟父母说什么,父亲也就是放假前打来电话问她,回不回家?
亲情就好像凭空消失了,哥哥明明也在这个城市,她却没见过哥哥几次,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时常在家里坐一天也不说话,父亲忙着工作,忙着喝酒,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情。大家都选择性的遗忘了这家里有个不太健康的孩子,她一直都不太健康,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而父母兄长也莫名其妙的觉得女孩长大了,好了,但真实状况又是如何呢?
女孩与他们,一个选择不再说,一个选择不再问,就好像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甚至疾病。
女孩把男生送到公交站牌,看着他渐行渐远,就好像温度被人掏走了一大块,她又是一个人了。
女孩想去男生的学校看他,但是从男生的语气里听出来他好似不愿意让她去,女孩就只能借着借口说要去找同学,路过男生那里,放下给他买的仙人掌就走。男生等在公交站牌,女生一眼就看见了男生,笑着下车,把好好护着怀里的仙人掌给他,仙人掌,耐旱,好养。
那是两簇小的仙人掌,一簇大一点,一簇小一点,就好像男生跟女孩两个。
男生收了仙人掌,催促这她赶紧上车,女孩觉得他好像一点儿都不高兴她过来,为什么呢,别的女生去找对象,那对象都是很高兴的,怎么他不一样呢?
女孩还是走了,在公交车上看见男生抱着仙人掌回去了,每次都是女孩瞧着男生的背影,已致后面多年都是如此。
谈恋爱对女孩而言其实很危险的,她接受不了跟人太亲密,无论是谁。只是不巧,那天,阳光明媚,男生一定要女孩坐在他的腿上,女孩挣扎许久,意外陡生,女孩看着男生裤子上湿了的那一块,心里都是惊慌。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该说什么?说她这么大了还控制不住的尿裤子吗?
这次不仅是她自己,连男生都跟着遭了秧。
“我,我,我一紧张就……”
那男生看着裤子许久,然后说:“没事,我先回去了。”
女孩红了眼眶,她被人嫌弃了,他肯定嫌弃她了,女孩跟他说自己的病,因为不知道病因,没人告诉过她病因,她说的含糊其辞,像是在骗人,越描越黑。女孩后来闭了嘴,在男生离开的时候跟他说:“我们分手吧。”
男生说:“好。”
这一场明恋也就短短几个月,她分了手,心里更加难过,晚上一没注意,一杯滚烫的热水泼在了自己的手上,下铺的女生慌了手脚。
“你怎么了,小心着点儿,给我看看,烫到哪儿了?”
宿舍里一阵兵荒马乱,有人拿牙膏,有人接凉水,还有人去问有没有烫伤膏的,女孩不觉得疼,但眼泪还是掉下来了。
“啪”一声,打在了手背上,降了降那一小点的温度。
手背上的烫红了一大片,有一小片烫的厉害,破了皮,伤好了以后就留下了个小小的疤痕。
女孩看起来每天笑嘻嘻,宿舍的人跟她熟悉,都说她没心没肺活得挺好,但活得好不好自己知道,她活得不好的,她不喜欢活着的,但每年大学里考完研都有人跳楼,女孩还是好好的活在阳光下。每次女孩听见又有谁跳楼了,心里总是一阵唏嘘,考研没考好,接着考就是了呀,你有副好身体,比什么不强呢?而且,你身后还有赶来看你的母亲,你就那么跳了下去,她该有多难过?
女孩如他人眼中没心没肺的活着,偶尔会因为体检生次气,偶尔会因为别人说女孩怎么怎么样,她心理很脆弱的,受不了回回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不是她每天笑呵呵的,她就是个不会生气的人。
回家越来越成一种煎熬,因为女孩开始发现,她到哪里都睡不安稳,父亲不再住在给他分的房间,而是在附近的城市里租了房子,说是有个家的感觉。但是不行的,女孩睡不着的,她离开了她熟悉的床铺,她觉得不安全,睡不着的整夜整夜的失眠,整天整夜的失眠,头痛不已。
母亲如这世界上游荡的孤魂,女孩没有力气去去管,因为母亲总是对着她歇斯底里,女孩总喜欢阳光明媚时坐在沙发上,让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这地方太冷,这家里太冷,她高兴不起来,她时常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没有出生就好了。
如果女孩没有出生,那这家里肯定是个一家和乐的三口之家,父母爱子,子孝父母,没她这个祸害就好了。奶奶也不会不喜欢我,也不会因为要救我的命花钱,也不会为了照顾我让夫妻争吵成仇,更不会连累得母亲成了现在这样,大把大把吃药,越□□神越不好。
没她出生就好了,要是她不被生出来就好了,如果她知道会活得这么艰难,还不如刚出生就死了,或者死在那场手术里。
父亲喝多了酒就常跟女孩说,你妈妈为了照顾你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你也得照顾妈妈,知道吗?
父亲喝多了酒常跟女孩说你妈妈当初那么冷的天还天天去学校给你换尿布,就算你哥不管你妈,你也得管你妈,知道吗?
父亲喝多了酒还跟女孩说,你不知道当时你刚生出来有多危险,医生都说手术成功几率很小,可是爸爸还是同意给你做手术了,嘿,结果还真的成功了。
女孩每每听完他的醉话都在想,当时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活下来,我要是能选,我肯定选手术失败,反正刚生下来的小孩,又是个不健康的小孩,活下来养着也很费劲,这么多年过下来,的确挺费劲。
小时候父母养女孩费劲,小时候,女孩还能仗着自己不明事理,邻居说她一局她也能甩脸子给邻居看,也能大声去跟邻居辩驳。可长大了呢,懂事了呢,不能随心所欲了啊,她本来就不太敢跟人交朋友,这么多年下来,女孩有多少朋友呢?她有那么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吗?女孩自己都觉得自己跟别的女孩子格格不入,她拿不出真心去交朋友,所有有人对她好一点儿,给她一颗糖,给她一个皮筋,给她一块橡皮,给她一个笑容,女孩都恨不得去拿全身心回报给她,要她的命都能给。
父母辛苦,每天半夜叫她起来,母亲给女孩做了那么多小铺底,哪个能用长久?哪个能经得起她那么糟蹋?那些年毁在女孩身上的东西有多少?父亲曾说,就不能给她用好的,女孩坐在自行车后座抠着磨破了的书包,她也不是故意的,书包带子太长,她没注意,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她装在里面的英语书也磨坏了。她很喜欢那个斜挎书包的,磨破了她也心疼的,那是她第一次跟父亲要的东西,她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军绿色的书包,她很喜欢的,但就是没注意,磨破了。
女孩一有点儿什么病就更折腾人,输液输好几个小时,女孩躺在那里想上厕所,但想说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了,浸透了身下的沙发,她不想挨骂,其实,女孩没睡着的,她什么都能听见的,她就是不想再挨骂了,于是装睡,装作不知道又尿了,这样就不会说她了呀。她有段时间一回家就闹肚子,一闹肚子女孩就钻进厕所不出来,母亲叫她出来,她不敢,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拉肚子,她就只能蹲在厕所,蹲的腿很麻的,她的腿脚本来就有毛病,蹲着很难受的,但要是弄脏了床,会更难受的。
后来,她就开始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吃土豆不行,吃多了要闹肚子,吃西瓜,吃苹果,吃鸭梨,但凡有一种东西吃过闹过肚子,女孩都再也不碰那些东西。不是不喜欢,是不知道再吃会不会再闹肚子,在外面上学可由不得她一天都蹲在厕所。只有那么一次,她觉得自己不好,跟班主任请假回了宿舍,床都不敢沾,在厕所待了一下午,晚自习她应该回去的,但是不确定能不能回去,就只能小心翼翼的走,轻轻的坐,担惊受怕了一晚上。
养的费劲,女孩自己活得也费劲,就差日日谎话连篇了。跟同学出去玩儿,到地方得先看厕所在哪里,包里面装得都是卫生巾,她都不敢让人碰她的包,宿舍聚会也总是到地方了先找厕所,她有时候都恨不得背一个厕所在身上。回回出门都是心惊胆战,次次坐车上学一下车就奔厕所,不管上不上厕所,只有去一趟才安心。就是这样,女孩半夜还是会突然尿床,来得莫名其妙,她不敢喝太多水,她觉得只要不喝水就不会尿床。
弄脏了的床铺,湿了干,干了湿,知道女孩最喜欢什么时候吗?就是天气好的把被子都抱出来晒,那晒干了的被子上都是阳光的味道,但是不出意外,过不了一星期,那阳光的味道就被别的味道遮住了。女孩也不敢让人看见她洗床单,洗被罩,那一盆盆浸出来的黄色的水,都看不不觉得恶心,每次洗完,她手上也都是那味道,摸多少护手霜,女孩还是能闻到那味道。
身下的小铺底不敢跟别人的晾在一起,怕被人看出来,就只能先洗了被罩,套一个新的被罩,然后再放在阳光下面晒。学校的铺底总是越用越薄的,有时候女孩做噩梦,梦见考试又答不完题,还是会紧张的尿出来,她就在一滩黄色中醒来,洇透了身下的小铺底,洇透了铺床的大铺底,好几天都干不了的,晚上她都没有什么地方能睡。
好的是她每学年的宿舍都距离厕所很近,所以不会有人知道她那里的污糟。
那味道难闻得很,浸透了皮肉,浸入了骨髓,她像是被腌入味的一块肉。
有时候教学楼里有阿姨打扫卫生,厕所的味道若有若无,女孩听见同学们说,厕所的味道又出来了,她就会小心翼翼摸摸屁股下面,确定都是干干的才能放心他们说的不是她身上的味道。
草木皆兵一般的生活。
女孩要时时注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否则一个不小心,一个得意忘形就会给她当头一棒,让她像那电视剧里被打出了原型的妖怪。
活着好累啊,女孩坐在阳光里时常想,但是阳光又很好呢,晚上的星星也很好呢。
再开学就是大三了,女孩感觉许久都没有见到她的室友,大家仍然对她很好,有人从家里带了吃的,有人家里有人结婚带了喜糖,一屋子女生热热闹闹,叽叽喳喳,女孩在旁边听着都觉得开心,就好像她终于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有人给女孩发短信,说他喜欢女孩,说喜欢女孩的声音,自女孩很少说话开始,她那种娃娃音就好像一直没有褪干净,经常一口萝莉的声音,对着不熟悉的人更甚,她有次跟同学去外面街上买午饭,跟老板一开口就带着撒娇的嗓音,同学说:“你今天甜度过分了啊。”
女孩浑然不觉,后来她想明白了,对着陌生人,她总是害怕的,怕那些陌生人伤害自己,于是语气里就不自觉的带着讨好和卖乖,嗓子甜腻的让人齁得慌。但对着熟悉的人就不会,至少不会是甜腻的让人齁得慌。
跟女孩一起吃饭的同学问她怎么了,女孩把短信给她看,“有人说喜欢我。”
“这不是隔壁班的人吗,要不要给你问问看,看看人好不好?”
女孩说不用了,看什么呢,人好肯定不是她的,人坏,她为什么要?彼时,女孩觉得还是要找个对象的,万一真的有人能接受她的一切,尽管机会渺茫。
女孩没有理那人,谁知道发短信的那人堵上了门,跟女孩说喜欢,给她送了玫瑰花,给她送了半人高的狗狗玩具,给她送了会下雪的水晶球。女孩很喜欢毛绒玩具,但是前对象说没什么用,礼物还是要注重实用性。
那人死缠烂打,女孩最后说:“好,我们先试试,如果不好就分手吧。”
那人也同意,女孩后面才知道那人经历了08年的汶川大地震,可能心理上受了点儿影响,留了一级,怪不得女孩让那人跟她一起上自习,那人总是不务正业总想亲她。女孩对字写得好看的人有滤镜的,那人的字就写得非常漂亮,但很遗憾,他并不经常写字。
大三刚开学,一个月都没事,说是实习但那实习就是去植物园看植物,去爬一爬周围山,女孩一想到要一天在外面她就很担心,这次她是要跟那男生一起的。说白了,她跟那男生不过刚认识,并不太熟悉,还不如宿舍的舍友有安全感,事实也的确如此,女孩长期不锻炼,根本走不了崎岖的小路,等她跟那男生上去,好多同学都已经到了,还有的上到了更高的地方。
女孩本来琢磨着怎么跟他说自己的情况,但在女孩遇见他上课的点却从洗澡堂出来,女孩生了很大的气,觉得他逃课不好,虽然在大学里逃个把课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女孩觉得逃课的人都不是什么好学生。女孩头次跟他冷面而过,那人晚上就带着情书跟玫瑰花来了,他说他以后都不逃课了,让女孩别生气。
玫瑰的香气袭来,那人又亲了过来,女孩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推开了他,然后跟他说:“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男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跑来找过女孩好几次,但女孩心思坚定,他们不合适,或者说女孩接受不了他总是想要亲她。
后来,隔壁宿舍的导员助理找到女孩,说让女孩去一趟校团委,找一趟书记,女孩不知道什么事,就去了,结果书记将那男生的事跟女孩说了说。
“我们听说,你原来是他女朋友,为什么分手的能跟我说说吗?”
女孩不言。
书记倒是倒是好脾气,“你别有什么负担,我们就是问问,他现在情况有点儿不太对,我们总觉得他是受了什么刺激,他家里是四川的,08年那场地震他也经历过,心理上可能有点儿创伤,所以看看你这儿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女孩就跟书记说,那男生总是想要亲她,她接受不了,书记怕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安静了好一会儿。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反正我就是因为这个分手的。”,女孩说。
女孩走出了办公楼,书记在她离开前跟她说:“你是个好学生。”
什么好学生不好学生的,女孩现在料理自己还料理不来,哪有闲心操别人的心,她要准备考研,不是因为研究生有多好,是因为大家都考研,说不定将来还能做同学,还能在学校里待几年。研究生不是有补助吗,她到时候就不用跟家里要学费生活费了。
不管什么原因,女孩觉得只要能在学校里再待几年,做什么都值得。
这些所有的事情,女孩都没有跟家里提过,印象里父亲也没打过几次电话,只有那么一次说他经过这里,正好女孩放假,接了女孩一起回家,说的九点到,但是女孩一个人在校园里等到了一点多,等的学校里都没人了才等到父亲的电话。
回家,母亲生病住院,女孩在医院里陪护,失眠,惊悸,她看见母亲输液管里倒流回去的血浑身发冷。吃泡面吃了一星期,吃的恶心反胃,睡不着,睡不好,日日夜夜熬着夜,旁边的父亲鼾声如雷。
女孩受不了了,她跟父亲说她想回家,不想住医院,母亲看着她满脸木然,父亲却不明白她为什么哭泣,不明白她为什么想回家,女孩说不出口,她说不出来她不想盯着大太阳出去买饭,她脚上的鞋不合脚,她穿不了带跟的鞋,但是父亲却偏偏给她买了双带跟的鞋,好看是好看,但是她穿不了。每天睡眠不足,穿着不合适的鞋走很远去买小馄饨,她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她浑身难受,她每天头疼的要死,她睡不着难受,她睡着了又担心睡得太死,每天都在煎熬,每天就像是傲鹰一样,她每天半夜睁着眼睛看窗外都恨不得马上从这儿的窗户跳下去。
父亲见她只是哭,一直哭,只好说,那就收拾东西,回家吧。
父亲所谓的回家,是指让女孩跟母亲一起回女孩小时候的家,说也快开学了,等她开学,父亲就来接母亲去他那里。
女孩跟母亲就回了家,女孩开始学着做饭,菜刀切到了手指,鲜血直流,女孩硬是一声没吭,只觉得裂开的手指肚突突的跳,找了东西包了手,然后接着切土豆丝,菜炒的半生不熟,女孩也能直接往嘴里放,她那时候就发现她好像又出现了个新毛病,每天吃很多的馒头,6、7个馒头的吃,但还是觉得饿,一直都在吃,但体重却哗哗往下掉。
直到开学,女孩才再次回到人间。
大四要搬新校区,女孩早就知道,因为大三毕业前,她们宿舍抽了签,女孩跟另一个女生要跟另两个宿舍的四个人组成一个新宿舍,宿舍长怕是知道女孩内向,跟别的女生玩不到一起,就说她去,还有别的女生说她也可以去,让女孩留在这宿舍里,总归出两个人就行了。
女孩拒绝了,她觉得她又给大家添麻烦了,要她们几个顾忌着她,实在不应该,于是,女孩跟另一个抽到签的女生一起搬到了新宿舍。
仍然是上铺,女孩的床铺上有一幅毛笔字: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很好的毛笔字,女孩留下了那幅字。
刚到新区没有饭卡,没办法打热水,原来的宿舍长找了同学帮忙,也不能带所有的暖壶去,有人问女孩,你是不是也有个同学在新区?
女孩心里骤起风波,那一串数字出现在了脑海里。
“小海,真的有吧,我记得你给他打过几次电话,后来怎么就不联系了呢?”
“没什么事,就不联系了。”,她说。
“那给他打个电话吧,多借张饭卡是一张饭卡,咱们一群人呢。”
女孩握着手机,电话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怎么给我打电话了?”,那头问。
女孩说:“我们搬校区了,能不能用你饭卡打几壶水,我们人多,我给你钱。”
“你们住几号楼?”
“10号楼。”
“嗯,我在9号楼,现在就下来吧,我一会儿就能到你们楼下。”
女孩挂了电话,跟几个女生一起下了楼,她站在楼门口好一会儿,旁边人群里才走出来一个人,仍然丰神俊朗,眉清目秀。
“给我一个,我给你提着。”,他说。
女孩把手里的暖壶给他,“麻烦你了。”
“走吧,水房现在估计人多。”
女孩跟在他身边,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女孩也一句话都没说,她想问为什么拒绝她,是不是她哪里不好?但说不出口,早就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到了水房,他给跟着女孩的两个女生打好了水,又给女孩接水,边说边给她演示,女孩不敢看他,就只看着那个刷卡器,还有修长的手指。
接满了两壶水,他顺手提过一壶,女孩要拎另一壶,他从她手里接了过来,“我提着吧。”
女孩两手空空的就跟着回宿舍楼去了,把人送到楼下,他放下两壶水,问她们什么时候办饭卡,女孩说要等两天。
他点了点头,“要是还需要用饭卡就给我打电话。”
女孩嗯了一声。
“我走了。”
女孩这才敢去看一看他,其实一直都没怎么看到正脸,一直看到的就是背影。有个女生上楼时跟女孩走在了后面,“他,是不是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啊?”
女孩小声应了一声,那女生叹了口气,“没事,以后有更好的等着你。”
虽然说宿舍楼住的很近,女孩却很少会看见他,偶尔早饭食堂会遇见,说那么两句话然后各奔东西,有时候女孩骑车路过会扫见一个人跟他很像,回头看时竟真的是他,有时候她路过他的专业楼会往里面看一看,也许有机会能见一见他。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大四一年见到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大部分还都是擦肩而过,她偶尔会觉得那人是他,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觉得有人跟她很像,应该不会,他从来不曾看见过她的背影,怎么认得出来?
大四毕业那天,一整栋的人都在叮叮咣咣,父亲说了来接女孩,本地的学生都已经被接回家了,考上研究生的也把东西寄存在了实验室,女孩还在宿舍等着来接。女孩提前给父亲打过电话,说要把东西都拉回去,她用了四年的铺底要好好回去整理一下,父亲答应的好好的。可一直到一点多还没有人来。
女孩又给父亲拨了电话过去,父亲却说:“忘了忘了,不然你给你哥打电话,让他去接你吧,我这儿还有事。”
女孩挂了电话,又给哥哥打了过去,哥哥说:“你自己打个车回来呗,能不要的就不要了。”
女孩一瞬间灰心,她也没办法跟哥哥说她为什么执着的想把那些搬回家去,她睡惯了那些,如果换新的,她不适应,睡不好。
“没什么要紧的就别要了,毕业都是扔一半的,有什么捡出来就行了。”
女孩说:“我给咱爸打电话,他说让我找你,找你你说让我自己打车回去,你们为什么都是这样,我想把东西搬回去怎么那么难!”
女孩挂了电话,哥哥又拨了回来,女孩直接挂断,挂断三次之后,哥哥不再打来,女孩在外面缓了缓情绪,她该把行李放到哪里?
研究生的导师前段时间跟她说没地方可以放在他那里,女孩当时高兴的跟他说,父亲会来接她,此时,导师已经放假在家了,她怎么办?
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隔壁原舍友帮了她的忙,帮她打包了行李,跟她一起把行李运到的室友的实验室,还收留了女孩的一盆橡皮树。
两个人一起吃了饭,然后各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