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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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有人吗，外卖。”
空荡的街道上，方格提着一份毛血旺敲响了临街的卷帘门。
“哗啦啦——”一阵声响过后卷帘门升起，露出里面青面獠牙的男人，他耸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香气。
那是来自辣椒与麻椒混合着油香的味道，辛辣鲜香的味道闻在鼻腔里，大大刺激了他的味蕾，仿佛舌尖已经尝到了嫩滑弹牙的鸭血。
男人垂涎欲滴地接过外卖，手指提过外卖的一瞬间顿了顿。他眯了眯眼，狐疑地看向面前的外卖员。
冷空气使外卖员方格瑟缩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人，怪怪的：一头黑色如瀑般的长发，加上老式的西式白衬衣，映得此人脸色稍显阴鸷。
他虽笑意融融，却露出洁白尖利的獠牙，眼睛盯着自己的脖颈舔舐嘴角，好似下一秒就会扑过来用那牙齿刺透血管，吸干自己的血肉。
在浓重的夜色加持下，方格骤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份送货上门的“外卖”。他尽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不自觉捏了捏手心。
方格绷直脊背，小腿肚子微微发紧，“客人，请提好您的外卖，祝您用餐愉快。”
“…用餐，愉快？”男人喉咙微动，修长的身形瞬间移动到方格背后，细白的手指恶劣的在他脊背上下滑动。
隔着衣服，方格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指由下到上，停留在自己的脖颈处重重地摩挲几下，然后又缓缓滑动到侧边，用锋利的指甲尖按住大动脉，描绘着血管的粗细。
“咚…咚咚…”
方格感受到自己脖侧的大动脉，正跟随着自己的心跳而剧烈鼓动。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咽了咽口水，心中警铃大作。
这次的订单者，不是人类。
别慌。方格安慰自己。
"不知道是否有人曾说过，您闻起来非常…"男人俯身靠近方格的身侧，轻嗅两下，似陶醉又叹息，“…非常香气浓郁，令我垂涎欲滴。”
方格听闻此话，侧过脸，望向了停在路边的小电车。
这个变态……
得跑。
他左手缓缓伸向口袋，指尖触碰到了钥匙。
很好，只要找准时机，翻身出门上车就可以了。
方格小腿肚子微微抽搐，绷劲太久，有点转筋。他偷偷动了动，摸到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疼痛使他压下了紧张与恐惧，他缓缓神，时刻关注着身后男人的动作。
“至于晚餐么，不得不说，您闻起来似乎十分可口，外卖员。”
耳畔传来男人带着温热吐息的暧昧词语，仿佛爱人的呢喃细语。
瞬间，方格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头皮，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扯破喉咙叫嚣着“危险”。
来不及了。
必须尽快离开。
他果断转身，向路边的小电车跑去。
身后的男人手中一空，嘴角溢出声嗤笑。他缓缓站起身来，眸意渐冷，身形一动便截在方格面前，挡住了前进的方向。
方格瞳孔紧缩，咬咬牙，转向另一边，想要强行突破。
“看起来您似乎有些急事，或许我可以帮您解决。”男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前方，他带着笑容，脚下踩着黑色男士皮鞋，一步一步，咯噔咯噔得，向方格走来。
“客人，这不合规矩。”话音未落，方格的手机适时响起提示音，“‘您有新的订单未派送。’”
男人不以为意。
“或许，您愿意与我，共进晚餐。”他逐渐逼近，“我想，那一定非常美味。”
糟了…
方格吞了吞口水，脚随着男人迈进的步伐向后退去。
逆着路灯柔软的光线，男人的眼眸变为赤色，夹杂着一丝迷乱与热情。他站定在方格面前，微微俯身，开口道：“我叫威廉，亲爱的。”
威廉伸出的手从衣领滑落，赤色的眼眸靠近方格。四目相对，方格只觉得那赤红眼眸里涌动着暖意。在严寒的冬夜，那仿佛是唯一的光热，令人忍不住靠近。
方格背后触碰到冰凉的路灯灯柱，身前是威廉带着寒意的身躯，他不由得汗毛耸立，分不清是冷得还是怕得。
他意识逐渐朦胧，缓缓随着威廉苍白的手指仰起头来。他望向月亮，脖间传来浓重地呼吸。
…是月光。
方格迷迷糊糊地想。
好暖…又好冷。
夜色沉沉，寒风侵肌。
恍惚之间，他的意识好像回到了三天前。
三天前，他只是一名自力更生的普通大学生，放寒假时跑起了外卖，想勤工俭学，挣下一些生活费。
入职第一天上午他走程序完成了面试和录入信息，当天下午就给他分配了一名老员工带手。谁知道这名姓程名隼的老员工简单讲解了一下软件如何应用，再敷衍的送给自己一部二手接单手机，就辞职离去了。
他看着第一天堪堪60块钱的工资欲哭无泪。因为对地区和路线的不熟悉，导致方格错误了许多订单，差点扣完当日业绩。
入职第二天早上，自己手机忘记充电，没办法，只好用了程隼送的二手机接单。谁成想里面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地址。他查了地图，也问了路人，谁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同事都觉得是恶作剧随便写的。
但这种奇怪的订单占据了他当天任务的一半以上，他急得抓耳挠腮，终于找到了一条订单上的地址：酒深胡同左拐公厕第三隔间。
方格：？
哪个神人要在公厕吃东西。
秉着职业操守，他特地打了个电话。
“您好，我是吃喝外卖的骑手。是这样，我看您地址写得有点不太清楚，是酒深胡同的…公厕吗？”
手机里传来一道低沉而懒散地声音：“嗯。你送过来，或者放那都行。”
事实证明，好奇心害死的不仅仅只有猫。
——还有他这头勤恳劳动的老牛。
方格骑着从公司租来的小电驴，风驰电掣来到公厕门口。
在公厕的管理员阿姨那耐人寻味地目光中，他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而是选择了打电话。
“您好，我到门口了，您在哪儿呢？”
“到了是吧。行，你送进来吧，我现在有点事不太方便去取。”
“……”方格移开手机，盯着“第三隔间”几个字两秒，再次确认，“送…进去？”
“对，不是写了吗，第三隔间。”对方声音渐远，在挂断前一秒补充了两个字：“女厕。”
方格沉默地望向敌视自己的管理员阿姨，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耐不住方格的软磨硬泡，管理员阿姨只好提着外卖进去，没一分钟又提着出来。
面色很不好看，管理员阿姨斥责道：“行了你赶紧拿走拿走，哪儿可能有人在厕所点外卖嘛，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里面第三隔间哪里有人啊。”
方格眼看着订单超时，配送失败。下一个订单立刻上线，他只能转身赶快前往下一个店面取餐。
他不好意思地坐在小电驴上，调头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厕所门口，没有异常。耳边还是管理员阿姨絮絮叨叨的声音：“这年头怎么有人占着茅坑点吃的嘛？大小伙子，正是眼神好的时候，这种事还能搞错…”
晚上下班，方格瘫在沙发上胡思乱想。
真是亏啊。
钱没赚多少，腿快跑断了。
还都是奇葩的订单。
林子大了什么人也有。
又想起那个送到女厕的失败订单。
方格“噌”地坐起来，他烦躁的挠挠头发。
什么什么什么啊。
他点开手机，一排得“配送失败”。尽是些奇怪的地址。
“林家熏骨头的后院老井里”。
“逍遥佛街红绿灯往北三百米到三百五十米处的地下。”——“备注：如果封上了就换成附近老四包子旁边的井盖下。”
……
方格看得头疼，想想自己白天不断收到的订单失败提示，他忍无可忍，抄起手机就来到了酒深胡同的公厕。
大问三声女厕有人没有，得不到回声的方格又示意自己要进去，如果有人快喊一下。
一片寂静中，他迈进了女厕第三隔间。
小小的隔间里，只有垃圾桶、挂衣钩和蹲厕。什么异样都没有。
他随手关上门，转身的时候，狭隘的空间使他的手机掉进了厕所冲水口处。
他咬牙切齿地蹲下，想想为数不多的工资，狠狠心伸手去捡手机。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水，一阵眩晕，他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拽走，甩飞到硬地上。
他龇牙咧嘴地昏了过去，再醒来，是在不知名的房间中。
陌生的床和陌生的装饰。
方格坐起来，纳闷的想想，难道自己是被管理员阿姨发现后拖回家了？
坏了，不会上社会新闻把他当变态吧。
他急急忙忙的下床，想找管理员阿姨解释清楚。谁知道找遍了屋子，也没有阿姨的身影。
他疑惑地坐下来，掏出手机想查查最近新闻。
摸遍了身上，只有那部程隼送给自己的二手机。
点开，没有网络。
手机坏了？
折腾半天，人有三急。
方格站起来，打算借用一下卫生间。
解决好生理问题后，他站在洗手台前怔怔地望着镜子。
——镜子里的人是他，又不是他。
镜子里，他暗绿色的眼睛里除了惊愕还有丝茫然。
他的颌骨也凌厉许多，连鼻梁都高挺一些。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看。
身上的衣物更是简洁，白T恤与卡其色的工装短裤令他白皙的小腿一览无余。
繁重的外卖骑手套装不见踪影。
方格晃晃头，洗了把脸。
他冷静下来，决定在屋里收集一些信息。
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好像，是从他被甩下来时候开始的。
他找到一本日记。
随手翻了两页，总算笼统的明白了一些情况。
自己依旧叫方格，好像和普通人类有些不一样。
328年，世界好像向前进化了一大截。
方格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在重组。
他短暂地封闭了几个小时，在饥肠辘辘中接受了现实。
他穿越了。
现在已经不是208年，而是328年。
“咕噜——”
肚子再次发出信号。
刚刚翻箱倒柜，他发现这家里真的一点可以充饥地食物都没有，只好猛饮两杯水，压住了胃里翻涌的酸水。
他放回日记本，缓口气坐到床上，不死心地点开手机，发现仅剩下了一个软件：“吃喝外卖骑士版”。
并且此软件处于联网状态。
方格默默看向手机上方状态栏显示的无信号。
真是神奇啊。
可现在他连钱都没有。
……
只能送外卖了呗？
沉默半个小时的方格，终于还是妥协了。
人是铁饭是钢呢。
这个世界的方格，指不定几天没吃饭了。胃里饿的抽抽，打个嗝分泌的酸水都想顺着喉咙涌出来。
他只能喝水来缓解这种不适。
喉结微动，清水浸透了他的白色T恤，顺着脖颈滑落。
湿意令他有些难受，他下意识抬起手去扯衣领，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这就是你求我七天点来的外卖？”
威廉苍白的大手紧紧禁锢着方格的细腰，听到声音从他的肩膀处抬首望去，像一对亲密无间地恋人。
方格被脖颈针扎似得刺痛感激醒，暗绿色的眼睛里短暂地露出一丝茫然。
混乱了一瞬间，他眨了眨眼睛，看向来者不可置信。
他干巴巴地喊：“师父？”
程隼穿雾蓝色卫衣，在这深冬看起来很是违和，令人看一眼都想替他打哆嗦。
——这件衣服与方格刚入职，见到他时穿得一模一样。
“Yo。”程隼对他扬了扬下巴，算是打了声招呼。他极快地扫了方格腰间一眼，继而转向那个低气压的吸血鬼，“威廉，你的居留许可证看来是没有必要继续延长下去了。”
“你没有必要来这一趟，事实上我并不会对他做些什么。”威廉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他微微侧头，靠在方格肩膀上，舔舐刚刚留下的一丝血迹。
腥甜，美味。
他眷恋地松开方格。
“既然你这么防范我，我看我还是享受属于我的美味去比较好。”他重点放在美味二字。大手暧昧地抚摸了方格耳垂，似乎意有所指。而后捡起了丢弃在地上的外卖袋子，进了店门。
见他回去，方格暗自松了口气。
他打个激灵，隐去了刚刚酥麻的感觉，只剩下眩晕。
趔趄两下，方格坐倒在马路牙子上。
“还好吗，头晕？”程隼关怀道。
方格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按脖子，声音闷闷的。
“…还好。”
夜风拂过方格汗津津地后背，刺激得他耸起汗毛。他下意识搓搓胳膊，按着眉心，沉默地看着程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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