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老瓜新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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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把带鞘的长刀，连带着刀镡和刀柄都是统一的骨瓷白，整把刀线形流畅，光泽夺目。明明是看起来圣洁干净的白色，周身却环绕着接近于粘稠而森冷的能量，只一眼，就能让人联想到类似于‘妖刀’‘鬼剑’之类邪意名称。
这种不详的感觉可没人比他更熟悉了。
五条悟看着那两个不要命的小女孩，那被割喉的梦境跟昨日重现似的，他不假思索地冲过去，想要把两个女孩赶紧拉开。
只是靠近了三四步，身边的压力就猛增，明明在陆地上，却有一种被人瞬间拉进万米深海的错觉——
那股类似于咒力又不完全是咒力的能量对他的肉丨体产生了巨大的压强，刚刚吃下去的桃子好像都要从胃里被生生挤出来。
他身边明明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那把刀的力量吗？感受到如此痛苦的五条悟更加用力地伸出了手，示希望刀边的女孩能抓住他。
他向前探了两秒，就发现这两个女孩和他不同，似乎完全不会受到这股力量的影响。反而是看到他一个劲的靠近，在发觉到来者不是来抓捕的人后，马上松开了刀鞘，急匆匆地跑过来。
一边跑一边挥手大叫：“不要靠近！不要再过来了！会被‘神明’大人吃掉的！”
“后退！”
“不要过来！”
他意识到这玩意竟然还会筛选，在听到女孩的警告后马上卸掉了向前的力。本以为这个能量不让外人靠近的话，应该是向弹簧一样，前进难，后退容易。
他甚至都做好了被弹飞的准备。
但没想到的时候，他只是在把重心后移的时候就遇到了阻力。
甚至更大的阻力。
如果向前用用力忍忍压还能向前的话，在他想后退的时候，就发现后面好像竖了一道看不见的墙。他想试着反向发力，然后发现自己在缓慢地被朝着长刀拉扯。
“……”这把刀你是真的很嚣张。
他把玩过的顶级咒具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就没见过有这么邪门的。堂堂一个天才一级咒术师还能被个咒具给阴了？
这把刀一看就是把这个村庄变成这样罪魁祸首。看我不把你给拔了。
两个女孩看到他还要继续往前冲的样子，那表情比他刚才突然出现还要惊恐，撒着两根小短腿冲过来，一人一边的哼哧哼哧推他的腰。
“别过来!快回去！”看着来人这一脸轴样，两个女孩心急如焚：“我知道的！再靠近的话灵魂会默认成为神明大人的贡品，除了我们俩，没有人能在神明大人一米之内能活下来！”
灵魂？虽然这个世界有咒术师，但是这个世界是否有灵魂这点还并没有真正的定论。
怎么说呢，按照他的常识来说，这个灵魂在他的耳朵里，听起来更像是精神、或者意识的代名词。
靠得太近会死亡也应该就是某种攻击性精神咒术。即使是这样，也相当稀奇了，现存登记在册，拥有精神类咒术的咒术师一个手就数得出来，这区区一把咒具——
他向后退，但是三个人都在做无用功，他感觉现在自己就是半个身体泡在沼泽地里，越努力向上，却下沉得更快……本来还想把它带回去的，看来也只好毁掉了。
“没办法了，我要破坏这把刀，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你们俩能自由活动的话，就先离开避难吧。”他深吸了口气，掌心凝聚起咒力，只等着两个小女孩走远，就准备一举把这刀给拆了。
“……”
女孩闻言表情呆滞了两秒，小小的嘴巴微微张大。
那把长刀忽而发出剧烈蜂鸣，连带着下方的土地也发出由弱到强的震颤，周围的空气凝结犹如实质，仿佛下一秒就要凝结成水滴。
烈日晴空下，辨不出方向的雷声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四周，鸟尽飞绝，却有无数只大型鸟类的振翅声响彻耳边。
“神明发怒了！”
黑发的女孩牙关颤颤，她年纪尚幼，也是第一次遇见过这种阵仗，带着白发的妹妹更加用力地把五条悟向外推：“奶奶说过，神明是有意识的！它听见了！”
真的假的。
在地震出现的同时，他的确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拉力变得更大了。五条悟人生十七年连有意识的咒灵都没见过，倒是第一次见到了有意识的咒具，把这玩意带回去，指不定能把那群老橘子吓到尿裤子。
这种能引起天地异变的咒具怎么着也是个个草薙剑八咫镜之类的神器级别咒具，他让这两个身处危境还想救人的小姑娘快点逃跑，他会尽量拖着时间，让她们俩通知下面的村民也尽快阻止疏散。
虽然这些村民很有可能和村长一样也做过用人命供奉神明，但是没有彻底定罪之前，总还是要先救下来的。
“我不要！”女孩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的提议：“你是村外的人吧！奶奶说了，不能再让外面的人死在这里了！”
“是的是的！他们会变得越来越贪心的！”
“神明大人以前只会保护我们，根本不吃人，是他们强行供奉才变成这样的！”
啊？五条悟又被拉着向前了半米多，现在他和那把刀的距离已经不到三米。
并且越靠近，行动就越发艰难，前面还是陷入沼泽，现在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嵌在一块果冻里，明明很柔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如果是只要达到一米就会直接死亡的诅咒的话，不用‘停止之力’，会死吧。
五条悟推了一下墨镜，把小女孩一手一个抱了起来噔噔噔后退，一下子就退出了长刀的威压捕捉圈。
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雷声诡异地安静了两秒。
然后一道半米多宽的惊雷砸落在他的脚边，顿时一个足够躺进一个成年人的焦黑深坑就在此处缓缓冒烟。
五条悟：“……”
美美子：“……”
菜菜子：“……”
卧槽！
他抱着两个小女孩撒丫子就跑，一道接一道的雷光在他屁股后面追。他现在的停止之力用得还不算太熟练，还带着两个小孩不敢硬抗，他使出最快的速度在树林里Z字跑动，遭殃的树木在后面噼里啪啦地卧倒。
别劈了别劈了，最近这么干燥，再劈着山火了。
这俩小姑娘说这刀有意识了他还以为起码得有点智商，恼羞成怒在自家老巢疯狂点火，看得出来脑子应该是不太好使。
不对，人家就是一把刀，哪来的脑子。
突然被好笑到的五条悟一个没留神，踩到了了一根直径不大不小的树枝，只是一个踉跄，快适应他速度的落雷已经劈倒了他的脑门上方。
两个女孩想伸手一起护住抱住她们的五条悟，却被后者反着扣了下来，停止之力前一次关闭还没有完全开启，迅疾的雷蛇张开了凶狠的大口——
“真不像样。”
耳边突然出现了熟悉又朦胧的声音。在滚滚的雷鸣和地裂的骤响中，却是如此的清晰，明明身边除了他们三个空无一人，那带着点轻蔑又有点亲昵的轻笑却像是有人伏在他耳边吐出来的。
千万只群鸟收翅，轰鸣的雷声静默，震颤的大地趋于平稳，被点着的倒木焰息，碧空如洗，只剩这一地狼藉。
停下来了？那把刀不生气了？为什么？
他把两个女孩放在地上，转头用六眼扫视了村长的房子，代表真宫暁的咒力还安安静静地待在那个有点简陋的院子里。
他没有追出来吗？明明也感受到这把刀的气息了，明明五感这么灵敏，刚才的动静这么大，怎么好像完全没有惊动他一样？
五条悟奇怪于真宫暁的岿然不动，只不过他现在也没有闲心管这个了。
那个动静没有惊动到真宫暁，但是着实把整个村子惊动了，他瞧了一眼，起码有二十来个村民在地震停下后就火急火燎地冲过来查看情况了。
“有人会来的！”黑发的女孩在检查完自己和姐妹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后，赶忙拉五条悟的校服下摆：“我们要快点离开圣地！”
好家伙，圣地都出现了，这宗教洗脑有点东西。
他感觉到女孩似乎想把他带去某个地方，鉴于女孩数次不顾安危的救助行为，五条悟选择了信任她们。
路上的时候他们简单的聊了几句，他得知了这对黑白双胞胎，黑头发的叫美美子，白发的是菜菜子，两个人父母早亡，和眼睛看不清的奶奶住在一次。
两人听说了他是昨天进的村，泡了温泉吃了水果还活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赞叹声，表示他一定就是奶奶在等的人。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这个剧情真的很RPG。
女孩年纪不大，但是对这个山路倒是十分的熟悉，在村民赶来之前，七拐八绕穿过好几个不起眼的山洞，才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木屋，木屋的边上简单地围了个小栅栏，里面养着几只毛色鲜艳的野鸡。
一个双眼浑浊，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太太站在围栏外面，一边发着拟声词，一边往里面细细的撒米。听到了不熟悉的脚步声，疑惑地抬起了头。
“奶奶！奶奶！有外乡人！”美美子和菜菜子哒哒哒跑过去抱住了老人，你一句我一句哔哔啵啵地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和五条悟惊人的抗毒体质。
老人笑眯眯地听着，在两人说完之后脸色才变得严肃起来，对着五条悟点点头，示意他进屋里来说话。
两个小姐妹说说笑笑地拎着房间里的水壶出去烧水。
房间里也大多是一些藤编的家具，两人在矮桌边上坐下。老太太把拐杖放在边上，第一句话就问他今夕是何年。
“现在2006年，怎么了，老太太是很久没出去了吗？”美美子菜菜子也就七岁，长两辈也还没到阿尔兹海莫的年纪把。
老人点点头：“你能自己逃出它的捕食，看来是有特殊的能力。”她说完立刻向他俯下身子恳求道“我知道这很失礼，但是为了村里，和外面的人的生命，你能不能帮助美美子和菜菜子，把那把刀拔出来，封印也好，毁掉也罢，或者带去荒无人烟的地方都可以。”
“那不是人类可以掌控的东西。”
然后他听到了这个村庄和刀的完整故事。
二十五年前，这座村庄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连日的大雨冲坏了仅有的两条向外的通路，整个村庄在群山的低洼处，没过多久就涨起了半人高的洪水难以排出。
村里青壮年不多，大多数都去城市里打工，只剩下些老人女人孩子，有力气地都冒着大雨去疏通那被泥沙碎石覆盖的路口，不仅为了泄洪，更为了能有一条生路。
只可惜人哪能与天抗衡，虽然所有人都用了最大的能力，但是在快要挖通的时候，山坡上一块巨大的滚石令众人猝不及防，一半人不是重伤，就是生死不知，淹没在滚滚的洪水里。
“我真的以为我们当时都要死在那里。”老人的脸上露出了身临其境的恐惧：“即使我们如何不甘如何努力，总有些事情是没法做到的。”
“虽然其他的姐妹还在努力，但是我知道，她们是害怕，她们害怕挖不开孩子会死去，更怕自己死去只留孩子没有了母亲”。
两个女孩端上水来的时候五条悟笑了笑，安静地听着老太太继续说。
“我以为我们会倒在初升的黎明前，但是他们出现了。”
“路过的神明挥动翅膀，抱着他年幼的妻子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神明拔出了他的长刀，一刀划破天际，斩断云层。一刀裂土碎石，山洪倾泻而去。”
“所有被冲走的村民被带回，全部的伤口被愈合。”
“这就是真正的神迹。”
“……”
五条悟在这一堆听上去极其离谱的形容句里，GET到了重点信息，抬起手打断了老者：“神明？妻子？你见过他们？为什么能确认他们是夫妻？”
“是的。”老人点点头，想到这里脸上充满了怀念和憧憬：“我永远记得他们的模样和名字，俊美非凡的金发神明和他娇柔善良的妻子，神明夫人亲口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他们是世间最登对的夫妻。”
五条悟的双眼极其缓慢地眨动了两下，语气飘忽：“——神明的名讳，不知道我是否能有幸得知。”
“红月。”
“奏小姐曾说，神明大人的眼睛仿佛夜空中高悬的红色满月，是她愿意永世沉溺的绝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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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老瓜新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