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一举两得 ...
-
这真是个疯的，五条悟想。
夏油杰有时候也会这样说吐槽自己，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但是这家伙。
很冷静的在说一些正常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说不出来的话。
不愧是咒灵，脑回路是真的特立独行。
染后他又想到真宫暁是不是就是喜欢这一款，爱好是把心无旁骛的人拉下来一起沉沦。
真不甘心。
“这是最后的礼物。”红月看清他的脸色，把手里的那个小瓶的喷雾递给他：“我从一个奸商那里顺来的，据说效果是替换记忆。”
“什么？”五条悟一愣。
“一刀两断干净利落。”红月在边上，笑嘻嘻地做了个劈砍的动作：“这玩意对脸一喷，一切都能忘得干干净净。省的纠结。”他看着五条悟迷茫的脸色长舒了一口气：“分手嘛，不寒碜。”
这家伙竟然还朝他挤眉弄眼：“这是爸爸我最后的温柔。”
“……你占我便宜没完了是吧？”
“我的年龄够当你祖宗十八代。”红月撑着膝盖站起来“你占便宜才对。”
红月单手插兜，点开空间裂缝，准备离开之前突然转头又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艾莱尔·艾利欧斯·塞拉芬。”五条悟感觉到咒力基本理顺了，身上的伤口好的飞快，甚至有闲心打趣：“不知道怎么拼，只能记个音。”
“够了。”听到这个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红月的表情似乎更温和了些：“你是第一个，听一次就能记住我名字的人。”
五条悟意识到了什么：“那我以后就你艾莱尔。”
红月的嘴角抖了一下，但又快速地拉平，他一只脚踩进裂缝里：“不用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那可不一定。”五条悟捂着胸口站起来。“只要你们还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我们总有一天还会再见。”
“我会回虚圈，那里是死者的国度。”红月表情冷淡：“没有咒术师能找到那里。”
五条悟从未听过这个名词，但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个地方的话，艾莱尔能带着暁去在那里定居，也算是个不错的……
“当然你也去不了。”红月冷淡地补充：“你死了也不行，这次是真正的永别。”
五条悟瞳孔一缩。
“有话想说的话，我可以帮你带。”青年抚了一把自己略微有点遮挡眼睛的刘海：“你什么都能说。”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抿抿：“……就算是最后的告白，也可以。我保证他能听到你的每一个字。”
“怎么跟搞临终关怀似的。”五条悟的笑容有点儿僵硬：“说了他就会浪子回头，改邪归正回到我身边吗？”
红月的手指一抽：“那要看你说什么了。”
“那我要是真说动他了。”真宫雅雅说艾莱尔脑子不好使倒是实话，五条悟甚至想逗他：“回到我身边，你就要被抛弃了，你不怕吗？”
“那是你的本事，我愿赌服输。”红月掀起眼睑，灿金的睫毛甚至有种会发光的幻象。
“……”五条悟很少佩服一个人，当时眼前这个咒灵，虽然疯，但是疯得冷静又清醒。
怪不得真宫奏会喜欢他。
他是真的……
五条悟闭上眼，把他能想到的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才缓缓睁开，湛蓝的六眼和那双红宝石般的瞳眸专注对视。
“我对他已经没有话能说了，但是我对你有话说。”
红月眉毛一抬：“哦？”
他伸出手，把右手那个他自己买的，白金的钻戒褪了下来，轻轻一抛。
红月瞳孔一震，双手接下：“你什么意思？”
“我戴了你的戒指十年……我的戒指，以后就你帮我戴了吧。”说出这句话的五条悟感觉心里有一块什么东西轰隆地就落下了，他控制着颤抖的声线故作轻松地说：“这可是大师定制，很贵的。”
“……”红月脸色一黑，似乎想说什么又憋住了，卡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这是固定的圈口，我戴不了”
“牛逼的咒灵先生连这种小问题都解决不了？”五条悟扫了眼艾莱尔的手，长短粗细跟自己的看起来差不多：“中指食指，总有一个能戴的。”
红月的脸色邦邦硬：“我会扔掉的。”
五条悟心里一抽，还是扬起笑脸：“那我建议是卖掉，最好是成对的卖，可以卖贵点。”
“……”
终于也有你被我搞无语的时候，五条悟苦中作乐，竟然感觉到有种微妙的爽意。
红月把那只白金戒指紧紧地握在手里，然后在黑腔外面的那只脚往下一蹬，右手后曲做了个标准的投手姿势。
五条悟大惊失色：“等……”
戒指在红月的手里化作全垒打，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我说了我会扔。”红月理直气壮：“谁要这么不值钱的东西。”
五条悟觉得自己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再打一场也不是不行。
“婆婆妈妈的。”扔完戒指的红月拍拍手，对他做出了跟真宫暁差不多的评价：“没话说的话我走了。”
五条悟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忍不住最后矫情了一回：“你以后要照顾好他。”
红月盯着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看起来仿佛又想笑，又很想翻白眼，但是为了扛住帅哥的包袱硬生生地憋住了。
黑腔的裂缝唰地合上。
他看着空荡荡的周围，突然觉地累得很，但他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想去把乙骨忧太带回去再说……等等，之前暁走开，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红月身上，该不会？
他连忙跑回被砸得一塌糊涂的厂房里，看到还好端端站在那儿喘气发呆的憨批学生，不自觉长舒了一口气。
困死了。
他也不管脏不脏，扶着墙直接躺地上。
管他天崩地裂，老子先睡一觉再说。
……
……
五条悟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在自己的宿舍里了，时间大概是第二天的中午。他洗了个澡想起来得去看看乙骨忧太的情况，六眼看到他还在自己的宿舍里。
他记得今天应该是杰的课，敲敲乙骨的宿舍门：“我说忧太，好学生可不能翘课……”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用力打开，乙骨忧太瞪着一双一夜没睡的熊猫眼盯着他，哇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道歉，五条老师对不起。
“怎么了怎么了？”五条悟干教师也好几年了，第一次见学生哭成这样的：“你怎么对不起我了？你干什么违法乱纪坑蒙拐骗的事情？还是你干坏事报我名字了？”
乙骨忧太呱地打了个哭嗝，被他一问反而卡住了。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嘴巴张张合合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
五条悟以为前一天他真的被真宫暁艾莱尔伤到哪里了，急忙用六眼看了看他的上下，也没发现什么伤口：“不哭不哭，慢慢说……我听着呢。”
乙骨忧太看看他，似乎马上就要说出来了，但是低头看到他空空的无名指，喉咙好像一下子又被掐住了似的。
“你说什么我都原谅你。”五条悟意识到什么，伸手拍拍乙骨的后背：“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乙骨忧太抽抽鼻子：“……真的吗？……是……”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鼓足了勇气，站起来朝着五条悟鞠了个超过九十度的躬：“都是因为我的错，五条老师才会受这么重的伤！！都是我！！”
“这有你什么事？”五条悟被他响亮的道歉震地一抖，他知道真宫暁什么德行，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其实这应该是我的原因，才会害你被绑……”
“他是为了带走我，带走小里香，才会这么做的！！”说到这里的乙骨忧太似乎找到了出口，眼泪哗哗往下流：“他为了骗走里香，一切都是他跟那位金头发的混血咒术师一起演的戏！！”
哦，都是演戏啊。
嗯？
……
以乙骨忧太贫瘠的人际交往知识，他实在是没法解析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甚至他都不太能理解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知道御城把他带来了这里绑起来，然后那位金毛帅哥从奇怪的空间里唰唰唰拿出八个看起来好像是尸体的人形物品，用某种咒术赋予了他们看起来像活人的举止和神情，并停止了御城的呼吸和心跳。
然后御城在五条老师面前装模作样地把那些‘人’一个个的‘杀死’，甚至逼迫他杀死自己。
金毛帅哥跟五条老师打了起来，五条老师没控制住力道，把御城推了出去。
御城受了重伤。
金毛帅哥跟五条老师到外面打去了，他看不太清……但是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全身都在痛，脸上所有的孔都在冒血。五条老师不会害他，所以是那个金发男人的能力——
灵魂也痛，身体也痛，乙骨忧太觉得自己差不多能跟里香殉情了。
御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你看见了吗？咒术师的虚伪。”
乙骨忧太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是这么随便骗骗，他就能轻而易举的相信我会为了活下去剥夺别人的生命……也为了救别人，随随便便选择了让我去死。”
这还能叫随随便便？五条老师都快被你逼疯了，乙骨忧太说不出话，心里骂了百八十遍，演得这么真，谁能不上当？
我看了全程都觉得逼真。
御城用裙子干净的地方蹭蹭手上的血迹，然后按在乙骨忧太的胸口——
一个看上去八九岁的白裙小姑娘被从他的身体里牵了出来。
乙骨忧太呼吸一滞，里香？？！！！
甚至是人类模样的小里香。
御城撩撩她的刘海，温柔地说：“你看，他等了我十年，却选择这样对我。”
恢复理智的里香看看动弹不得的乙骨忧太，又看看恋人手上的戒指，眼眶一下就红了。
“咒术师都是一个样子。”御城摸摸她的头，眼神里甚至带着慈爱：“他现在还在乎你，是因为你还能保护他，等以后他有了自保的能力，又开始嫌弃你是咒灵的时候，你就是今天的我。”
乙骨忧太咿咿吖吖，恨不得把自己的灵魂撕了也要蹦出来告诉里香，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听他乱说！
里香的智商还停留在去世的时候，她似乎很不能接受御城说的未来，用力地摇头：“不会的！忧太不会这么对我的。”
“为什么不会呢？凭什么他是特殊的？”御城很有耐心地问。
“忧太不一样！”还带着点奶声奶气的里香坚定地说，她从自己衣领里拿出当成项链带着的戒指，又指了指乙骨忧太的无名指：“我们有戒指，我们会结婚的！”
御城眨了眨眼，伸出自己的右手：“我们互相送过两次。”
“……”里香愣愣的，好像那种在小孩子心里，对爱情美好的向往和期待一瞬间就破灭了。
“跟我走吧。”这一次，御城向里香伸出了手：“我不会歧视你是咒灵，你会有很多同伴……”
不要！不要！乙骨忧太嘶吼着想把这个光索挣脱，里香你不要信他！他是个骗子啊！
“不行。”小女孩摇摇头，却没有答应的意思：“就算这样，我也要呆在忧太的身边。”虽然她看起来只有小学生的模样，但是此时脸上却有一种超脱于年龄的成熟：“忧太又怂又弱鸡，要是我不在他身边保护他的话……他很难安全地活下去的。”
“……”御城面无表情地反问：“难道不是因为你在他身边他才这么危险的吗？”
“唉？”听到这句话的女孩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乙骨忧太恨自己太弱，没办法像五条老师一样轻易挣开这个束缚，他感觉自己嘴里的腥气愈发加重，他费尽力气，也只能不甚清晰地断续发出几个音节：“不是……不是……里香……你相信……”
“没有你，他就不用费尽心思变强控制你。没有你，他就不会被当成危险人物。没有你，甚至不会有这次绑架……”
你住嘴！你住嘴！
“我跟你走！”听到这些的里香终于受不了了，她哭着冲到御城的面前，用手背一下下擦眼泪：“我不要忧太受伤！你带我走吧！”
御城把里香拢在怀里，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乙骨忧太目眦欲裂，竟然拼着这股劲大吼了出来：“别走！里香！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别跟他走！”
御城看着他，嘴角一勾，然后瞬间变成担忧的表情：“小里香，看来是我看错了，他是真的在乎你，就算不顾自身的安危，也不想让你自责。”
乙骨忧太被他这突然转变的口吻弄的一愣。
却没想到这反而更激起了里香想要离开的决心：“忧太不能危险，我们快走！我走了他才能安全！”
才反应过来的乙骨忧太急得大叫：“不是！不是的里香！你听我说……”
御城拉着里香离开的动作很故意地停了下来，然后两人转头，似乎想听听他怎么说。
他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两人，但是自己又说不出下文了，他该怎么说？无论他表现出是否在乎，都能让御城得出里香应该离开自己的结论。
人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两难的局面。
他要怎么说，才能让里香理解并回到他身边？乙骨忧太现在的脑子转得比他妈威胁他考上一百分就带他去游乐园那次的考试还快。
里香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相信了他说的话？因为他直接用自己，用事实做了证据。
御城一开始绑架他的目标是什么？
“这一切，都是演给里香看的。”乙骨忧太得出了难以置信的结论：“你做了这么多，装成死人引导五条老师做出伤害你的举动，就是为了让里香联想到我们两个——”
“因为我拒绝你了，所以你要用这种方式让里香心甘情愿地跟你走。”乙骨忧太的声线在颤抖：“对吧？”
……
“不对。”
听完真正过程到底五条悟捂着脸哈哈大笑，他笑得面色潮红上气不接下气。
“他不止要带走小里香。”想明白所有关窍的五条悟笑脱了力似的靠在椅背上：“这还是一个测试。”
“测试我在‘亲眼’看到他‘作恶’之后，是否还能选择相信和绝对支持他站在他那一边。”他把手臂搭在自己的眼睛上，很长很长地呼了一口气。
“而我，没通过。”
战斗之后红月一反常态跟他说的那些话走马灯似的在他脑子里乱窜，他搭在眼睛上的手渐渐握紧。
竟然敢耍我？？！！
五条悟从嘴里吐出的空气都带着杀意。
……
羂索斜靠在祈本家的门口，听到里面两夫妻喜极而泣的哭声，他对着两手空空从里面出来的白裙少年吐槽：“人家祈本夫妇都一把年纪了，还让人家怀孕生娃，你是不是有点缺德？”
“我只是告诉他们，有血缘关系的身体跟魂魄的链接会更牢固……她妈很激动地说自己可以再生。”少年扫了他一眼：“能让女儿死而复生，他们俩都快给我跪下了，你管这叫缺德？”
羂索摸摸下巴：“光帮忙，没提出什么交换条件？”他掀着眼皮上上下下打量他：“你还会干不缺德的事情？”
“我就提了一句，要是乙骨忧太知道这件事，后果自负。”少年不咸不淡地回答。
“什么叫后果自负？”羂索眉头一挑。
“那就看他们怎么理解了。”
“呜哇。”羂索在边上一边走一边拍手：“缺德还是你缺德。”他两个跳步到少年面前：“这个世界线他已经不会杀死夏油杰了，你在用这种方式对他还没做的事情进行报复吗？”
“如果我要‘报复’的话。”少年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就不仅仅只是‘缺德’了。”
羂索的眼皮一抖。
其实比起这个，他其实更好奇，对于没有通过‘测试’的五条悟，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但是他感受到少年周身感觉马上要下雨似的低气压，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问出口。
曾经差点被暴怒的这家伙捏碎脑壳的过去现在还像阴影似的笼罩在他的心里。
心狠手黑，杀人直怼命门。
真想把他塞进瓶子里跟他的‘作品’们厮杀吞噬，不知道能培养出怎样的杰作来。
能听话点就好了。
羂索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张阴柔清秀的脸蛋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走在前面的少年突然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翻盖手机，好像摁了某个号码，但是并没有被接通。
他伸头看了一眼，信号显示的圈外。
这种住宅区会圈外？他刚想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看看，就见到少年呆滞地转过头：“完蛋了。”
还从来没从他嘴里听到过这么严重词语的羂索：“什么？”
少年捏住大拇指和小指，伸出中间的三根之后缓缓地弯下了无名指。
愣了一下但是很快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的羂索眉头一调：“没事没事，本来两个不就是备用……”
少年又把中指弯下去了。
羂索感觉自己这个身体的头皮要炸开了：“那现在……”他指指少年，又不知道指指哪个防线：“你现在是……？”
站在他面前的少年眼睛里瞬间失去光彩，仿佛断线似的往后倒，羂索下意识地就去接。
漆黑的裂缝里伸出一只穿着纯白衬衫的右手，稳稳地拖住了少年的后背。
红月伸手把瘫软的人带进黑腔里：“还剩百分之三。”他猩红的眼珠扫了眼满脸震撼的男人，淡漠地警告：“最近不要找事。”
羂索高举双手做投降状，眼珠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知道了知道了。”他嘴角一勾。
“我还想多活两年。”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一举两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