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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遇袭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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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上午风平浪静,午宴时分,陈恪难得的与明君共用了午餐。
饭后两人还没来得及闲谈几句,宫中就来了内侍急召陈恪入宫面圣。
陈恪见状不敢怠慢,与明君告别之后便随着来使匆匆进了宫。
刚踏入皇帝寝殿的殿门,他便看见崔、韩两家的家主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永历帝一脸冰寒的坐在上位。
除却他们三人外,陈恪一眼就注意到了先前遇袭时见过的熟人,正是那位询问他刺客方位的潜龙卫大阁领李密。
想到他领命追拿刺客的事情,就算不说陈恪也大概明了皇帝此举所为何事。
见他进殿,永历帝的脸色略有好转,“恪儿,你来了。”
陈恪先是俯身一拜,皇帝挥挥手示意他起来,并在一旁赐了座。
这时跪在地上的韩氏家主,也就是太子的外祖,看到皇帝的注意力被转移之后就一个劲朝着陈恪悄悄使眼色。
陈恪明白对方想让自己帮他开脱,可自己现在对袭驾案的始末尚不知情,自然不能随意开口。
“父皇,敢问两位家主犯了什么过错,使得父皇如此大动火光。”陈恪斟酌发问道。
他这么问出来,皇帝也不打算有什么隐瞒,直接招呼着立在龙椅旁侧的大阁领李密道:“爱卿,此事就由你来向太子解释清楚吧。”
李密得了皇命对着太子娓娓道来。为了能让太子了解清楚,他并没有直接说明袭驾案与两位家主的关系,反而讲了一些与案情看似无关的事情。
他先是说起了京城中近期的事情。
近些日来京中多了不少突厥商人,崔氏士族的崔浩为交市监的主管,外来商人的进出贸易自然由崔家管辖。
不过不曾想崔氏利用职权居然拒不上报,反而动用自家产业与突厥人贸易,故意压低价格购入牛羊兽皮然后高价卖出,从中谋取暴利。
这种事情是律法明令禁止的,但以崔家在朝中的地位,仅是如此行事不至于令皇帝这般愤怒。
听到这里以陈恪的才智瞬间就知道这多半只是一个引子,不过既然提到了突厥,那刺客可能就是与突厥人有关了。
突厥自从六年前被镇北侯顾桉领兵攻破王庭后就分裂为了西、北两突厥,已然没有与中原燕国直接叫板的能力,但暗中刺杀的动作连年不绝。
陈恪正这般思索着,就听得李密继续道:“后韩家抢夺崔家的生意,与突厥人擅开商贸。”
这时跪在地上的韩家主稍稍抬头,侧看着太子投来一个请求的目光。
陈恪看了看眼前跪拜的韩氏家主,不由有些头疼。
崔家这般行事是擅用职权,而韩家这就完全是越权之举了。
韩家主的动作自然落在了皇帝眼中,就听得台上的皇帝咳嗽了一声,惊得他又匆忙把头埋了下去。
“接下来让朕说吧,”皇帝清了清嗓子。
“他们两家欺君瞒上、以权谋私。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待朕询问时仍旧巧言令色、拒不交待。只是不曾想先前他们两家争夺贸易的一队突厥商队直接是埋伏到了官道上。随后那队人袭了皇驾,肖想着弑君和谋害太子,真是罪不容诛!”
皇帝的声音突然严厉,如惊雷般炸响,他把不带感情的目光转向了崔氏家主,“听说人是你批准的进京?”
韩家主听到了皇帝的话,心中电转间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也不再多言,只是转作一脸怨愤地表情地看向崔家家主。
果然如此,陈恪心下了然。
人是崔家带进京来的,不想被韩家截了胡。但这队商贩偏偏又是刺客,借机埋伏在官道边行刺了皇帝和太子。
虽然韩家牵连其中但此事定然不会是韩家指使。因为韩家出手多半不会对自家的太子下手,而这次的行刺如果成功,很明显唯一的受益者只有三皇子。
想到这里他就想明白为什么韩家家主会突然对着崔氏家主做出那种表情了。
“你瞪什么瞪!那队商人不是从你手上出来的?”皇帝看着韩家家主冷声道。
“皇上明鉴,皇上明鉴啊!”韩家家主不敢再看,只是不断叩首。
看到两位家主认罪请饶,永历帝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点。
事情看似明了,但陈恪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趁机出言问道:“父皇可曾擒获了那些刺客?”
永历帝听他这么一问不再看那两个跪着的家主,不过眉头却因此稍稍皱起。
“李密。”
“属下沿路追杀他们一众人马,可但凡被擒获的逆贼俱是服毒自尽。当我们夜里追寻到他们在京郊的据点,其中突厥众人早已服毒而死多时。”
作为刺驾的死士,服毒自尽屡见不鲜。不过针对这场刺杀,陈恪感觉其中隐情颇深。
刺杀只针对于他与永历帝,凶手埋伏的地方恰到好处。特别是针对他的刺杀,敌人仿佛本就知道他一定会前去查看一样。
最主要的前一夜崔家的人破坏了东宫的马车,这好像为了断绝他乘车的可能。就算是突厥动的手,他们背后也一定有内应,刺客此次出手的目的性太强了。
眼下最为可疑的便是三皇子与他背后的崔家。与其说是疏忽,不如说是预谋已久。
联系到先前马车的事情,陈恪思考的时间不免久了一些。再看向皇帝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神情已经隐隐有了几分不耐。
陈恪已然明白,此事应该到此作罢了。
皇帝现在需要的是他递给他一个台阶下,对两位家主做出处置,而不是继续纠缠难解的真相。
在他正思量着如何开口时,就听得门口响起一声脆生生的“父皇”。
这时门外突然进来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少女,姿容清丽可人,正一脸天真地看着皇帝。
皇帝看到来人脸上的气顿时消去大半,目光也柔和了下来。
“蕊儿来啦。”
来人正是永历帝膝下的二公主、也是最小的女儿陈蕊。
因为陈蕊的母亲只是寒门小族的女儿,即便与皇帝是青梅竹马,碍于地位也终究没能被封为皇后。
之后又因为生她落下病根早逝,更添了皇帝心中的愧疚。加上小公主从小聪敏可爱,皇帝一直将她视为掌上明珠、极尽荣宠。
“蕊儿来的不是时候吗,父皇。”
陈蕊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位家主,露出一副为难之色对着皇帝说道。
“哪有,蕊儿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皇帝站了起来走到陈蕊身边,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座位上一起坐下,才转头看着台下跪着的两人。
“你们两个,朕念在往日的功劳上饶你们一次。不过此番大过却不能不惩,恪儿。”
陈恪在一边应道:“儿臣在。”
“你去传令吏部,对崔、韩两家在京城的产业进行抄没。去崔浩交市监之官职,罚俸禄半年。”
“儿臣遵命。”
“臣等多谢陛下宽恕。”
崔、韩两家的家主齐齐叩首。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皇帝似不想与他们多说,只顾着和小公主玩笑。
出了殿门,陈恪看了看他身后不远处的两位家主,也不多说什么,摇摇头后就起身离去。
皇帝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敲打了崔、韩两家并抄没了他们不少的产业,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也足以让他们颇为难受。
陈恪知道自己手中有着疑似崔氏阴谋动手的把柄,但一旦暴露出来必定会引起皇帝的忌惮。
他和皇帝看似和睦的表象下一直暗涛汹涌,所以不能让皇帝产生丝毫的威胁感。
陈恪边想边沿着宫廷外的长道独自踱步,正好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念兮。
念兮看了看眼前的太子,又想起昨夜他帮自己解围的场景,主动行了一礼。
“太子殿下。”
原本有些烦扰的情绪被眼前女子这一声见礼缓和了不少,陈恪微笑着颔首。
“顾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陛下方才急召臣女入宫。”
“这样啊…”陈恪看向她,“如果顾小姐日后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本殿商议。”
念兮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点头应下了他的好意。
待到念兮进殿行礼之后,殿上不似先前那般热闹,只剩了永历帝和小公主陈蕊两人。
皇帝一脸笑意地和她闲聊了起来。自然免不了问些她在玉华宫住的是否习惯,饮食是否满意之类的闲话。
念兮一一答复之后皇帝果然旁敲侧击的讲起了三皇子的一些事情,对于皇帝若有若无的暗示,她秉着能不回答就装懵的策略,皇帝一时也奈何不得她。
毕竟念兮与明君不同,明君背后的沈家是皇帝颇为忌惮的权贵世家,而念兮的父亲镇北侯则是皇帝的心腹爱将,自然不可等而视之。
等了片刻后三皇子也进了殿内,见到念兮这边难以说动,皇帝开始表达起让三皇子与念兮多多接触的意思并叮嘱他多带念兮四处游玩一番。
皇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念兮纵然心中不喜但也不能屡屡拂了他的面子,只能敷衍地连连点头。
此时一直在殿中陪着皇帝的小公主陈蕊却是已经看不下去眼前的场景,向皇帝告退出了宫。
寝宫中的明君从皇宫中得了返回的太子那里得到了念兮又被皇帝召进宫里的消息。
想到这几日皇帝又燃起的赐婚意图,明君不放心念兮动身向着皇帝的行宫走去。
先是给她赐婚,后是强行给念兮和三皇子牵线。几次三番下来,她在心中已然对皇帝颇有微词。
闯宫自然是做不得,但她可以在门口等着念兮出来一问究竟。
所以她找了皇帝寝宫长道边一个树荫下作为等候念兮的地点,不曾想未接到念兮就先与先行出宫的小公主陈蕊打了个照面。
明君虽然和她见过几面,但算不得熟悉,一时间也没想好怎么开口。
“太子妃姐姐!”
不过小公主陈蕊自来熟的性子却不怕生,笑着凑上了前去。
“小殿下好呀。”
明君看着眼前欢脱的少女,不由得想到小时候的念兮,心中有些喜欢。
当她以一个长辈的心态去看陈蕊的时候,好像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才十七岁这一事实。
“太子妃姐姐是在等顾姐姐嘛。”陈蕊亮晶晶地看着她。
“是啊。”明君对她笑笑。
“就知道太子妃姐姐不是在等太子哥哥,顾姐姐比太子哥哥可爱多了。”
小公主微微眯起眼睛,就像一只小狐狸,让人想给她顺顺毛。
“他们应该马上要出来了,父皇好像想把顾姐姐嫁给三皇兄一样。”
听到她的这句话,明君的身子僵在了那里。
“不过看样子顾姐姐肯定不会同意的,我也想看太子妃姐姐和顾姐姐在一起。”
小公主踮起脚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听的沈明君耳根一红,但脸上更多是震惊。
不过很不巧,这一幕同时落到了两个女人眼中。刚刚出了宫的念兮和从另一边带着人往这边来接公主的女官温惠。
陈蕊和明君两个人各自回头向一个方向,然后对视一眼,慌忙各自退开了三步,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兮儿!”
“温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