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师爷是个标准的intp女》逻辑学家

16、来的正是时候

　　秦廷宫是个举人，他还有一个不成器的亲弟弟秦廷明，到老了都只是个童生。弟弟留守老家，他罩着他的老弟弟。

　　现在他也知天命了，人老成精。他早看出朝廷要乱，连忙辞去尼假府门长谋士的职务，带着妻儿老小和众多财物回家养老。

　　他不会知道自己很快会迎来生命的终结。这一回，他是上赶着找死，来的正是时候。

　　惊险地穿过北方，秦廷宫没选择走水路，水匪太多了。他选择走陆路，请了镖师保护。

　　不知幸还是不幸，一路上都很平安。平安到秦廷宫恐惧起来，经过色马县的时候，他挺不住了。

　　硬是拉着妻儿老小和镖师们朝恩济府的皇城的方向跪拜，头都磕红了，他才安下心。

　　吃过饭，采买好东西，秦家车队又出发了。

　　一路上都是流民，风景实在不好，秦家忙着赶路，只捡没人的地方停下做饭，吃完赶路，不会向帘子外看一眼。

　　但出了色马县，到了河津县，秦廷宫倒是有了点兴致。这里虽然也有流民，人也很多，但看着却不是乱糟糟的，乱中有序。

　　更重要的是，流民眼里不再冒绿光，多少像个人了。色马县的流民都像狼崽子，赶车的马都想吃，不像人，谁愿意理会。

　　秦廷宫吩咐车夫放慢速度，这几天赶路真是疲劳。为了加快速度回到舒适的老家，他打算穿过河津县，节省时间。

　　正在没多少人的县里行进，左前方忽然传来铜锣声，惊天动地。秦廷宫一听就知道这是在开祠堂祭祖。

　　他有些嫉妒，自从自己考上举人，开祠堂祭祖这种事就再没有过了。又有些疑惑，这里十室九空，能有什么高兴事呢？

　　街边忽然来了个人，拿着什么东西跑过来。他叫停了车队，跑到秦廷宫的马车前，恭敬地递上请柬。

　　他带话：“河津县吉家，长孙捐了巡检，特开祠堂祭祖。请了许多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说秦举人经此回家，特送来请柬。”

　　秦廷宫和吉家有些交情。但他拒绝了：“某正忙着回家，这几日实在不行。改日再叙，改日吧。”

　　离了河津县，秦廷宫马不停蹄跑到了清河县。就快到家了，他看着远方。这一月的辛劳都把他自己感动了。

　　“明日休息一天，慢慢走，不赶路。”秦廷宫吩咐下去。

　　这一慢，秦廷宫就可以看到路两旁的流民了。虽然嫌弃流民，但他到底还是发了慈悲，找到一个落单的流民关心。

　　他拿出一两碎银子，问流民：“你这是怎么回事？遭了什么灾，哪的人？叫什么？”

　　流民没功夫理他，只是机械地往前走。秦廷宫很生气，亮出银子：“你叫什么名字？”

　　“秦三。”

　　“什么，你姓秦？不可能不可能。”

　　秦三很奇怪：“我就是叫秦三，爹娘给的名字。银子可以给我了吧。”

　　秦廷宫收了银子，愤怒道：“普天之下，有几人姓秦。你若姓秦，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你现在低贱到泥里，怎么可能姓秦。”

　　“我姓秦，真的姓秦。。”

　　“来人，给我打！打这个不知廉耻，父母给的姓都不要偏说自己姓秦的蠢才。”秦廷宫看到他就生气。

　　秦三被秦廷宫的几个家丁拳打脚踢，好好教训了一顿。

　　在秦廷宫还差半柱香时间就到家的时候，秦三撑不住了，死在路上。

　　秦廷宫刚刚拐到自家庄子门口，就听到车夫说门口没人。这就奇怪了，秦家庄可是少有的配了专门守门人的村子。

　　虽然奇怪，但还不至于挡住他回家的心。车队一路往前，穿过大门，到了村子里。他看到一群衙役，明白过来，应该是守门人看热闹来了。

　　这可不像话。正好也到家了，他下了马车，走了过去，算是活动筋骨。

　　“你们来我家庄子，有何贵干？”秦廷宫说。他身后跟着的小厮立马上道地说：“认识我家老爷吗？秦老爷可是举人，是秦家庄庄主的大哥。这儿可是秦老爷的地盘，你们一群人到老爷家里，是要干嘛？”

　　说完，秦廷宫的家丁都摆出攻击姿势。有功名的读书人不好惹，靠的不是自己那张掌控舆论的嘴，而是花银子买来的家丁。

　　“拿下！”顾应山一声令下，秦老爷的二十来个家丁都被控制住了，他本人也是跪倒在地。

　　“我可是有功名的举人，你们怎么能侮辱于我？”秦廷宫说是这么说，心里也知道功名吓不了人，官府杀个把人早就不上报朝廷了。

　　顾应山没同他废话，示意衙役们把秦老爷等人看押起来。刚刚来的路上，他和衙役聊天说了太多话，现在完全不想开口。

　　没多久，又有几十个衙役压着秦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出来了。秦家人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秦廷明看了看天色，还是正中午。着顾应山不会是想午时三刻，把自家就地正法吧。

　　顾应山坐在借来的凳子上，衙役们把找来的证据都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看一眼就知道，是田契，地契，账本，清心教的旗帜，经典。

　　太阳很热，顾应山头上都出了汗。陈师爷更是让人把马车赶到树荫底下乘凉，远远地看着。

　　顾应山看了一眼陈广，没想到歪打正着，自己为自己争取到了独立办案的机会。

　　虽然很想咸鱼，但顾应山清楚，做事才能掌握权力。更别说路上好不容易和衙役们近乎一点了，现在正好试试手。

　　抓只抓秦廷明兄弟俩，虽然大家都是亲戚，可关系已经比较远了，更别说这样的大事，谁都想把自己撇干净。于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在马后炮，说秦家的坏话。

　　“咳。”顾应山假意咳嗽一声，故意把之前说的话，又朝自己身边的四个火枪手说了一遍：“有人骂我，离他近的训斥他。有人打我，离他近的教训他。有人要来害我，你们四个就给他的手脚来上一弹丸，看他受不受得住。”

　　围观群众们这才注意到自己之前几乎没见过的火枪，议论纷纷。虽然没见过这武器，但想想也知道碰到它不会有好果子吃。

　　“秦廷明，物证都在这儿了，证据确凿，我劝你赶紧招了。你要是不招，财产充公，满门抄斩少不了。
　　你要是从实招来，我还能帮帮你。财产虽然充公，却能留下血脉后代。你好好想想吧。”顾应山诚恳地说。

　　“这是犯了什么事？”有人疑惑。

　　有人不是那埋头干活的，知道一点：“是跟最近兴起的清心教有关系吧。信他的人不少。”

　　有人摇摇头，用一种恐怖的语气说：“我爱是村长家害了太多人，占了人家的地，这是遭报应呐。”

　　他顿了顿，踢了旁边的流民一脚：“你也听八卦，不知道滚远一点？”

　　秦廷明的邻居也有自己的想法：“太惨了，大中午正吃着饭呢，衙役就闯进来了，不知道多吓人。”

　　“呵，他家活该。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拆了他家的房子，杀光他家的后代子孙。”有人阴狠的说。

　　“谁啊。”大家被这狠话吓了一跳。看到来了，明白过来。这人是外地人，被强行签了卖地契，又被秦廷明推下山。

　　但他竟然没死，跑到了别的村。从此人人都知道了村长家的事，也知道这个人跟村长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毕竟只有他一个好运，活下来了。他的妻子儿女都被卖了，生死不知。

　　秦廷明自然'知道自己的罪恶，只是平时没人管，他也就把自己当个好人看。

　　他抬起头看着顾应山：“你真能保下我兄弟两个的儿子？”

　　顾应山点点头，心想，我不只要保你们俩的儿子我还要保你们俩的妻子和下人。只有你们两个，必须死。

　　他跪在地上想了想，决定和盘托出，要是不肯说，他猜自己会死得更惨。

　　“鱼肉百姓要从我大哥…，清心教的事儿我秦家庄没沾染多少，只是…”秦廷明把一切都交代了。

　　秦廷宫和秦廷明是兄弟是一家人，这么大的事，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秦廷宫知道自己完了，非常配合地把自己的事也交代了。

　　顾应山没什么经验，忘了带纸笔，没留下证词。好在现在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大拿都知道这老哥俩罪有应得。

　　真爽，顾应山心里涌起了无限的成就感，仿佛给他的身体注入了能量。他吩咐衙役告诉四周的流民和百姓事情的原委，等到最热的时候过去了，才返回县里。

　　秦廷明和秦廷宫两人一直在太阳底下晒，只能盖着衣袍挡着，又热又狼狈。

　　路上，顾应山没有上马车，而是到了编外衙役那堆里找人聊天。这些人面对他完全不敢撒谎，和他们聊天很有意思。

　　顾应山主要问一些家庭情况和收入情况。也会谈一些时局和流民情况。

　　“现在流民的日子好过多了，至少不生病的话是可以凭本事活下去的。真没本事的路上就死了。”

　　顾应山摇头：“官府做的还是不够，没有真的帮到流民。”

　　正和人说着话，他忽然听到背后有两个人在讨论自己村里的水井。两个人村里的水井水都少了，得省着用，还担心水井会费掉，再也不出水了。

　　要去河里提水，河里的水要浇庄稼。提水又非常不方便。这可怎么办？

　　顾应山乐于助人的雷达开启了，他立刻走到两人面前。说：“这事好办，只要把水井再挖深一点就好了。你们没这技术，官府有啊。”

　　两个衙役很惊喜。

　　顾应山摸了摸下巴：“按理来说，灌溉也不是问题。咱们这水多，只有找不到的水，没有用得完的水。”

　　众人点点头，这话很有道理。

　　只讲道理可不行。顾应山是帮人帮到底的那种人：“你们的问题只有去搞水利工程才能解决。我们努力去劝陈知县的。”

　　“那要是知县老爷不管我们怎么办？”

　　“应该不会。我是支持让你们去修沟渠的河道的，又管饭又有银子，是一份好活。史县丞也是心系你们的肯定支持我。”顾应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服别人，他自己倒是坚定了搞水利工程的决心。

　　防旱不重要，防涝才是重点。水火无情，修建水利工程陈熙没道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