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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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不待她想明白如今的处境，这个会飞的铁盒子稳稳降落在警卫队大楼。
那几个从事不法行当的男人逐渐清醒过来，似乎都想起自己干了什么，不待盘问，纷纷呕吐不止，精神愈发失常，闹得审讯室又脏又臭。
半天下来，警卫队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根本不知道那几人是怎么就突然癫狂了，解救出来的小姑娘也只顾着低头垂泪，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这伙人强迫、殴打女性，是实打实的，不仅被一名女性举报了，还有那工作室里留下的录影、监控，都是铁证如山，得结结实实到牢里喝一壶了。
趁警卫队忙进忙出，没人注意，接受完问话的林玉山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角落，低着头、闭目调息。
“蒋队，那个小姑娘怎么办?”原先盘问林玉山的女警，开始与带队的警官交谈。
“什么怎么办，送回家。”被众人称作“队长”的蒋警官，反复翻看资料和线索，似乎还在思考什么。
“她，她是黑户……没有家庭住址。”女警又道。
“居民系统没记录?”蒋警官头也没抬。
“没……”
“垃圾星来的?”
“不知道……”
“她交代了多少?”蒋警官合上卷宗，终于抬了头。
“小姑娘都被吓傻了，一问就掉眼泪，只说她一到蓝星，就被人带到这个工作室……哎……我们如果不管她，好好一个小姑娘，今天踏出警卫队的门，肯定还得做这行……”女警见他终于给了个正脸，倒豆子一般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非必要，林玉山从不与凡间官府起冲突，更何况她如今灵力全无、修为尽失，几次调息下来，发现生机和寿元也与凡人无异，这等情况下，官府的人手里还有她看不懂的武器，但凡有个黑心的，她要脱身势必很麻烦。
“黑户那么多，你管得过来吗？”蒋警官漫不经心道。
“可是……”
“她有手有脚，咱们蓝星对黑户已经够宽松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磨叽?”
“这不是看人是个小姑娘嘛……”
“小姑娘，呵，能跟着人蛇从垃圾星黑过来的小姑娘，一定没有你想的简单。”蒋警官语气不耐烦了。
一个胖警卫走过，揶揄道:“穆姐，你想想，哪有什么正经小姑娘会去那种地方……哈哈哈哈……”
警卫队的办公室爆发一阵哄笑，那原先为林玉山担忧的女警官，神色不虞，也不再多言。
蒋警官那张活阎王一般的脸，瞪着眼睛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笑声停了下来，各自干活去了。
此时，一个妆容艳丽、风风火火的中年女人，冲了过来:“蒋警官，这回怎么还涨价了?”
“什么涨价，怎么说话的？你这是屡教不改啊，今年你数数，都第几次了，三次以上规定要加倍处罚。”蒋警官不似与同事沟通时的淡漠，语气变得极不耐烦。
“那还不是你们总查我……”女人瘪了瘪她大红唇，想要装一下委屈却掩不住一身明艳风情。
“你说什么?”将警官不为所动。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小老百姓，就是为了混口吃的，我也知道你体恤我们，能不能行行好，给咱通融通融嘛……真的交不起罚款了，这个姑娘，可还有个弟弟，等着她赚钱活命呢……”艳丽的女人随着说话，一会儿讨好地笑，一会儿挤出眼泪，神情极其丰富。
林玉山本来只是随意抬眼一看，结果眼睛都瞪直了——这个女人，她身上竟有功德金光！
人生在世，善恶皆存，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一个人身上多少都会有些功德，但是大部分人远远不到发光这种程度，就连这满屋子警卫，也没有一个人看起来比这个女人更像个移动光源。
“红姐，你上个月来可是说的她家有个瘫痪在床的妈……”一个警卫调笑道。
“哎哟，俞警官，上个月那是波波，这次是小丽，她们俩情况不一样的啦……不是苦命人，怎么会沦落到吃这口饭呢……法外开恩呐……小丽的弟弟，这两天可都是一天一顿饭，孩子都快饿死了……”这个叫红姐的女人，一边说，一边抹泪，哭得风情万种、我见犹怜。
“好了，不要在警卫队闹，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撞到我的枪口上，加倍处罚。”蒋警官面色烦闷，挥了挥手。
红姐千恩万谢，转身便要去交罚款，便撞上了站到她身后的林玉山。
林玉山也不说话，只拉着红姐的衣角，像一只脆弱而满是依恋的小鸟。
“带我走。”林玉山自打被警卫们“解救” 以来，第一次主动开了尊口。
警卫队的办公区，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每个警卫的脸上都有不一样的神情。
有人脸上写着:果然如此！
有人脸上写着:可惜了！
蒋警官的脸上则闪过一丝复杂的黯然。
“这……要不，我把这位姑娘的罚款也交了?”叫作红姐的女人，茫然地转过头，茫然咽了咽口水。
……
出了警卫队，林玉山一路紧跟着那个叫“红姐”的功德发光体。
只见这个功德发光体七拐八弯的，不断穿过荒僻的小巷，走过狭窄的街道，逐渐远离了繁华的城市中心，四周也没有了高楼大厦，只有一些简陋的房屋。
偶尔遇到相熟的人，红姐热情寒暄起来，只像个朴实贤惠的家庭主妇，关心着家长里短和天气的好坏，与在警卫队那一番泼辣的唱念做打截然不同。
林玉山观察了一路，始终摸不透，这个功德发光体到底是做什么行当的。
直到她们来到一家门头低矮的小铺子面前——
“粉红樱花”四个字，摇摇晃晃在大门斜上方，介于粉色和紫色之间的颜色，十分刺眼，简陋得可怕，完全不能算一个像样的招牌。招牌下的店铺，也完全不像是一个正经的生意。
就在林玉山发愣之际，红姐花钱从警卫队“赎”回来的女孩小丽，在林玉山被招牌的审美震撼得发愣的时候，已径自钻进了店里。
林玉山只知道这个女孩叫小丽，按照凡人的样貌推断，约莫二十上下，身形清瘦，一路也不言语，埋着头，没个笑。
不过，当小丽走进“粉红樱花”之后，却是慵懒地坐在店铺的落地窗前，摆出一副任人挑选的货品姿态，眼珠也不转，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百无聊赖的气息，并不比中央大街的橱窗模特更有生机。
直到这时，她才回过味来——这个叫红姐的女人，大约是个炉鼎商人。
……
一个炉鼎商人，却能汇聚这样多的功德，真是奇了怪。
林玉山按下心中诧异，继续默默观察着这些人，观察着这个世界。
一千年来，她假托闭关，实则偷偷去闯荡了许多秘境，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磨难和险境，杀妖兽、救凡人、寻机缘，却从未见过一个秘境，像现在这个一样，实在难以形容……
不说别的，就说炉鼎商人。
自打林玉山靠着“杀人如麻”的名头，硬生生按下仙陆上那股子买卖炉鼎的歪风后，也不是说仙陆就再没有一个炉鼎了，只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了。
那些偷偷摸摸的炉鼎商人，大多也是寻着实在活不下去的人，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选择罢了。
这些偷偷摸摸的炉鼎商人，她偶尔也遇见过，有的谎话说尽、坏事做绝、孽力缠身，好一些的也不过是功过相抵、平稳度日，可是真没见过谁能带有功德金光的……
“小姑娘，我这里可没法养闲人。”红姐进屋后，一面给林玉山倒了一杯水，一面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从警卫队跟着自己回来的陌生姑娘，“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但相逢是缘，我可以管你一顿饭，在这里住一晚，这之后，你得自谋生路。”
与在警卫队的泼辣和强悍不同，与对街坊邻居的热情友善不同，此时的红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淡淡的疲惫。
仿佛生活早该压垮这个女人，只是她一直不肯让生活压垮。
林玉山没有喝水，也没有说话，只是老老实实低头站着。
不过多暴露自己，是苟王的特长。
装作一个内向、无措的小女孩，也是苟王的特长。
她还不熟悉这个秘境，并不知道这个秘境中为何有这样多的人、这样多的建筑，却没有妖兽、没有法宝、更没有灵气！
克制自己！
谨慎！谨慎！再谨慎！
深呼一口气，林玉山轻微抬头扫视了一圈，发现“粉红樱花”表面上似乎是一家杂货铺子，室内陈列了琳琅满目的小东西，稀奇古怪，没有一样她能说得上来是什么。
苟！
情况不明，接着苟！
林玉山拿出青涩单纯的样子，低着的头微微点了点，外表看起来老实乖巧、人畜无害，其实心里已经来回盘算过——如果这个叫“红姐”的女人，是用什么邪路子积攒的功德，待会定要叫她老老实实全都吐出来。
红姐看林玉山老老实实的样子，张嘴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又算了。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女孩，似踩着风进来，“红姐，你又捡了个垃圾星来的？”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