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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杯百利甜 ...

  •   见他们俩进家门,言志国便迎了上来,脸上的褶子都是笑意,“女婿啊,你们回来啦,言岁这丫头也是不懂事,结婚了也不带你来家里坐坐。”

      言岁在后面换下高跟鞋,听她父亲用这种贬低的方式表达自以为是的亲昵翻了个白眼。

      正想阴阳怪气回去,就听季珩回道:“岁岁经常和我说一起回来的,是我工作太忙了。”

      语气真诚,难得的多言。

      没想到季珩也挺会演,言岁抬眸看了他一眼,他回望过去,目光里带着安抚的意味。

      一时之间,刚才所有的紧绷都被驱散开来,仿佛是有了个并肩的战友般,不再是一个人强撑着面对。

      听季珩这样回答,言志国更开心了,眼角的皱纹都快飞到太阳穴。

      言岁的妈妈祁虹坐在客厅里,见他们进来,优雅地起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岁岁和阿珩回来了?”

      岁月在她身上沉淀出温和的气质,修长的天鹅颈,身姿端庄,眉眼都是岁月静好。

      言岁的长相有几分言志国的影子,但气质却是十足十地像她母亲。

      “嗯,妈。”言岁低眉顺眼地轻轻喊道。

      “妈。”季珩跟着打了招呼。

      第一次听到除她和她哥以外的人这样称呼她母亲,言岁有些不习惯,又有些新鲜。

      偷偷瞥了眼季珩,他倒是一副很自然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经常陪她回娘家,完全没有她第一次叫季母时的局促。

      还挺人模人样的嘛,似乎无论面对任何情况,他都可以做到完美,言岁在无人看的地方撇了撇嘴。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言岁的表情,正认真听着言父对生意的事情高谈阔论的季珩,伸手握住了言岁的手。

      别说季珩这人看着冷,但手还挺暖的。

      在这深秋里只穿了条素净连衣裙的言岁,有了风度却没温度,虽然善于掩饰的她面上不察,但能从季珩身上汲取温暖,让她全身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手上的暖意上,少了几分不适。

      他的手很宽大,轻松就能把她的小手包裹住。

      两人的皮肤都很白,像是漫画里的手。

      季珩根据言志国刚才的话题,有礼有节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虽是在岳父面前,但也没有一味地做低姿态,倒像是两个平等的生意人,你来我往地友好讨论。

      一旁的祁虹浅笑着,时不时插入对话里附和两句。

      三年没出现的丈夫,不顾女儿意愿用女儿置换投资的父母,如果不是言岁身处其中,都要被合家欢乐的场景晃了神。

      坏心眼儿地起了捉弄的心思,想要打破这虚伪的其乐融融。

      言岁低头看着俩人的手,用精致的指甲在季珩的手心轻轻挠了挠。

      感觉到手心痒意的季珩垂眸将目光落在那只作怪的小手上,又看了看言岁嘴角那抹恶作剧得逞的笑。

      眉眼里染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这个妻子倒是有些意想不到的可爱,不似以往地乖巧,生了几分生动的娇俏。

      把手握得紧了几分,让对方动弹不得。

      被阻止了恶作剧的言岁意犹未尽地努了努嘴,看向季珩,他神色与刚刚并无二样,立刻就没了继续的兴致。

      似乎这个小插曲对他并没有丝毫的影响,他低眉侧身听着言志国的话,言志国满眼欣赏地看着他,越看越对他选的这个女婿满意。

      一旁陪着的言母看到了俩小夫妻的互动,带着欣慰的笑。

      “少爷回来了。”门口张妈的声音打破了客厅里的氛围。

      祁虹脸上的笑有些凝固,但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言志国像是没注意到妻子的不自然,或是他明白却不在意,自顾自地高兴地看着来人:“阿年回来了?今天阿珩和岁岁也回来了,正好我们一家人聚聚。”

      来人一身墨色风衣,鼻梁上戴了副银边近视镜,把手里的公文包给了旁人后,接着言志国的话礼貌却疏离:“季总。”

      “都在家里叫什么季总,”言志国故意摆了摆脸色,强调道,“这样叫你亲妹夫多生分。”

      一句话换来屋里三个人的安静。

      言志国脸上有些挂不住,当着季珩的面,妻子和两个孩子却都不给他面子。

      最后还是言岁出声打破了僵局,又扬起她那惯会的伪装,笑着道:“哥。”

      叫得乖巧,却不亲热。

      言年听到她的称呼只是点了点头,又向季珩点了点头,并没有听言志国的话称呼他为妹夫。

      季珩也颔首回意,他们俩并不陌生,等他和言岁联姻后的第二年,言年就逐步代替言志国掌握了言家的大权,工作上他们多有接触。

      两家联姻,在结婚前自是对言家调查过一番,知道言岁还有个哥哥叫言年。

      不过两人关系似乎并不好,和言年合作时见过这么多面,也未曾听到他关心言岁的婚姻,仿佛他们除了商业合作并无更深层的关系。

      但那时季珩也不是个多事的人,只要联姻和商业重组顺利,他也懒得搭理言家内部的故事。

      他低头轻抿着手中的绿茶,却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言岁,在他没有察觉时到时,他已经开始担心妻子的情绪。

      好在言岁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接了杯温水放在言年的位置上,只是岳母祁虹的表情看起来又僵硬了几分。

      倒是言志国像是没事人一样,招呼着大家去餐桌吃饭。

      纷纷落座,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言家执行得严苛。

      所有人都安静地进食,看起来一家人也挺和谐。

      但就像是在海中沉默前行的大船,船体的裂缝藏在深水中,看似沉稳,却时刻都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饭后闲聊了几句,祁虹拉着女儿去房里似是要说体己话。

      “妈。”跟着进了房间的言岁有些不自然,她妈妈虽然性格温柔,但却和她并不亲近。

      她们俩的母女关系就像是画师精心绘作的油画,看似其乐融融,其实多少掺杂了故作亲昵的演戏。

      “你看你和季珩的婚姻挺好的,”意思像是有几分作为母亲的欣慰,跟着的下句却让整句话变了意思,“当初你还不愿意,事实总是没错的。”

      事隔三年,祁虹仍然要旧事重提,表明她当年强压着言岁嫁人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没有过问为什么三年来,季珩为何从没有和言岁一起回过言家,没有关心过一句她的女儿开不开心。

      言岁本来已经不对她报任何希望了,却在她这么说以后,还是失望不已。

      但现在已经不是三年前了,当初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存在对于她的父母来说不过是利益的产物时,她还会哭着在他们面前替他们辩解,直到冰冷的事实打破了她的幻想。

      现在她面上并无波澜,不怒反笑,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讽刺的话:“是言家女婿是季氏集团的掌权人挺好,还是我和你一样变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豪门太太挺好?”

      祁虹听得明白女儿的不屑于顾,却像是成熟大人包容幼稚小孩的模样:“都挺好,你就是年轻,不知道你这份安稳的荣华富贵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语气轻柔,却有着高高在上的不容置疑。

      “那你有问过我想要吗?”

      明明是把她送出去置换利益,却还要冠冕堂皇地以对她好之名。

      “你有什么可不想要的,去搞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音乐,和一帮不入流的人呆在一起就是你想要的任何吗?”口吻充满了对言岁的乐队的看轻。

      “当初让你努力一点儿,言家的公司就是你的了。现在你就打算给言年倒几杯水就能让他后半辈子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让你嫁给季家,还怕言年拿了当家权不成?”祁虹的语气从来都不会过重,时刻都端着豪门太太的架子。

      在她的眼里,所有的好都和利益牵扯在一起。

      “我真为你们自以为是的价值观感到可悲。”言岁凝视着祁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说完便转头离开,在他们的逻辑闭环里,人和职业都分三六九等,仿佛他们天生高人一等,满嘴礼义廉耻,骨子里却毫无对他人的尊重。

      才出来,就听言志国一副谄笑地对季珩说:“岁岁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就和我们说,我们说她。”

      呵,在刚说联姻的时候,她就听多了嫁过去要言听计从,不要惹夫家不开心的言论。她就像是古时候没有人权的女孩,在权力和利益下的牺牲品。

      在言家的眼里,为了维持这份婚姻,任何让步她都是理所当然的。

      她站在楼梯上,明明站得比客厅里的季珩高出不少,偏偏言志国的态度让她矮人一截。

      “她没什么做得不对的。”季珩回答道,他抬起头仰望着言岁。

      明知他这话多有客套的意思,但言岁却突然有些鼻酸。

      出了言家,她伸手拉了拉季珩的衣角,脸上没有笑容,眸子里都是认真,说:“你刚才那句话,可以再说一遍吗?”

      季珩凝视着她的眼睛,不问任何缘由,没有丝毫犹豫道:“你没什么做得不对的。”

      耳边的风在喧嚣,她的耳边却安静得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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