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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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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许我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的高考,来作为我中学阶段的正式结束。
晴朗的痕迹,一大早就已经明显的展示出来。六点钟我爬下床,推开窗,几只鸟正从我眼前飘过,羽毛洁白,叫声清脆,树叶上的露珠缓缓下滑。太阳模糊的轮廓在城市尽头的楼房后晃动,大院里晾晒着粉蓝色的被单,一道道,影子浮在地皮上,半截绿半截红。
邻居的小姑娘坐在单元楼前的大槐树下,背着书包,看她的母亲晾衣服,等她踩上自行车,送自己上学校。
我在窗前呆立了一些时候,母亲开始敲门“起床啦,杨麓;杨麓,起床啦!”
在校门口碰见谢梵,照例歪歪斜斜的骑着他的自行车。
“喂,你昨天什么意思?”他瞟到了我。
“嗯?”
“昨天下午,我来找你打球——昨下午你在干吗?”
“哦,复习语文了,”我吞着一杯可乐,“什么诗词背诵的,我以前瞟都没瞟。”
“日,那你在家咯?怎么不吱个声啊,老子昨天站在你楼下喊了一刻钟——还以为你上哪儿野去了。”
“你哪个考场?”
“27——你别扯话题,我就不信你复习语文真那么认真,连我这样大的嗓门都能忽略,喂,你说,你昨天到底听见我叫你没有?”
“27?王闻井也在27,好像。”
“你瞎扯什么啊,问你昨天到底听见没有呢?”
“哦,听见了。”
“那还不不吱个声儿?你也不想想,我做人一向锲而不舍,你不吭声,我一定会在楼下坚持喊,撑到死的。”
“那会儿正拉屎呢,不好回答。”
“瞎扯,当时你家厕所门敞着呢,你以为骗的了谁,你家也就二楼,老子脖子一伸,尽收眼底!”(注:“我”家厕所在阳台一侧,所以谢梵不需要透视眼也能看到的,:),见过这种厕所布局吧?)
“哦,那我可能睡着了,想起来了,我是睡着了,真的,就趴在桌子上。”
“算了吧,”谢梵凶狠的朝我鼓了下眼,“其实我刚才就是试试你,看你老不老实——哼,我都看见拉,你那会儿正在打电话呢——就站在窗边,笑的一张脸都毁了——我看见拉!”
“……”
“和谁呢?”
“哦,一个朋友,啧,其实也不算。”
“要你说!”
“哎,其实就一个不怎么熟的人哈,没什么好问的。”
“老子打人了啊?”
“啧,就是,怎么说,一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也不是了,一个从小一块儿,长大了就不
一块儿了的,啧,也不是了,一个从小在一块儿也不在一块儿,长大了更不在一块儿的……”
“周雷,是吧?”
“日,你的推理能力还不错哈。”
“我就知道!是他,对吧?——哦,我进考场拉,拜,祝你考好。”
“喂……”距开考时间还有四十分钟,警戒线还没撤呢。
果然。
一个制服笔挺的执勤人员义正词严,朝试图跳过警戒线的谢梵大吼:“干什么干什么?!脑子昏了是不?跳警戒线!想打劫老师抢考卷怎么的?!”
谢梵规规矩矩的道歉,灰溜溜的一边走了。
头天下午接到的那个电话,是周雷的。
我一提起话筒还没吱声,那头就是:“明天高考吧?”
是呆了一会儿的,他声音在电话里和平常有些不同,不过也差不到哪里去,却出于恶意,愣是说:“请问你找谁?”
“找谁?”那边一声低低的咕噜,“日,没找谁,”,眼看要挂电话。
连忙一句“找杨麓的就别挂”,叫过去。
“嘿,我是谁啊?”
“姓周的。”
“啧啧,一开始就听出来了吧,还假装,‘请问你找谁?’”他学我的语气。
突然就笑起来了,那头也笑——可能就是那会儿,谢梵透过窗户,看到了我,并形容为“笑的一张脸都毁了”。
监考老师来自邻市。
两个都娇滴滴的,不过一个女,一个男。
此男在讲台前亭亭玉立,拨弄了半天粉笔,终于挑出一只粉红色的,在黑板上写到:“严肃认真,遵守考纪。”我注意到,他写字时,始终翘着兰花指。
坐在后排的女生议论:“我打赌,他是个gay。”
现在的女生神经都颇为敏感。
离考试结束还有45分钟时,我由于闲得发慌,交了卷。
嘿嘿笑着,头一天的电话里,周雷说,“日你小子,可不要提前交卷啊!”
我五个台阶五个台阶跳下楼,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巡视官。其中一位蹦到我面前,他比先前教训谢梵的那位更加神态严肃,朝我发出隆隆咆哮:“再跳、再跳啊!怎么不跳了,不跳了啊?!有本事再跳、再跳啊!”另一位斜视着我,善解人意的叹了口气,“学生,跑的多迅速啊,实在憋的不行了吧,有卫生纸吗?下次记得考前把手都解好。”
我考得不错,但就我平时的水平来看,再不错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填志愿的时候,冒了点风险——老师和母亲一律反对——可我还是填了那个城市的那所学校。
好在我填了服从分配。
所以我终于在那个暑假过去了一半的时候,收到了该校的录取通知书。
虽然,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