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种田记》三月暖风

43、低调

　　“这贼崽子不得好死呀！老天爷呀，你干脆下一道雷劈死他个龟孙……”
　　老村长实在看不下去了，让村民三三两两拉了这张婆子坐在凳子上，然后一群人在屋里三三两两的低头私语。
　　最后还是老村长发话了，说道：“这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也不能看着这张家断粮了，这张家几个孩子，家里条件大家也都知道，孩子多，粮食肯定也是不够的，大家想想办法，每家接济一些，先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再说。”
　　在屋里的村民也都不说话，现在这粮食可就是命呀！自己在家都是勒紧裤腰带，不舍得吃，突然要拿出来给旁人，真心是舍不得。
　　这时有人忍不住说道：“村长，现在各家都不容易，家里剩的粮食还不知道能吃多久，每家都有老小要活命，县里的粮食，现在大家都知道，根本就买不起，这以后等到朝廷赈灾，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万一朝廷不管我们死活，那就只能硬捱到明年春耕后的粮食收上来，那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呢，我现在都怕我这一家老小抗不不过去。”
　　“是啊，之前收割的粮食大部分都卖了，咱家就等着这次秋收呢。”
　　“可不是，现在一场蝗虫过境，什么都不剩了，早知如此，粮食就不卖了，还能过下去。”
　　“唉，谁说不是呢，眼看日子渐渐才有了起色，又发生蝗灾，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村长也不好反驳，有些人说的也是实情，再说，他虽是村长，也不能硬从村民手里抠出粮食来。
　　想了想，村长道：“我知道村里大多数人都舍不得吃稻米，很多时候也在之前补种了一两亩的杂粮，杂粮产量高，都是自家掺着细粮吃的，或者是喂几只鸡来生蛋，我知道大家都没有卖，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如果哪家家里粮食有稍多的，可以交到我这里来，我会在村里的账本上进行记录，等到后期村里人缓过来了，到时候再还回去。”
　　村长看见有些人有些动容之色，又抓紧道：“现在去县城里买粮，村里人根本负担不起，希望大家伸伸援手，谁都有困难的时候？谁也不希望这邻里邻居的在自己面前饿死吧？”
　　小翠听不下去了，推了推阿娘何氏，想让何氏说话，何氏看了小翠一眼，面上不动声色，私下用手拉着小翠不让她动，小翠满脸焦急，江平也在一边看着小翠，朝她轻轻摇摇头。
　　小翠虽然冲动，但是最终还是依了她娘，不说话不乱动。
　　村长把该说的话全部说完后，最后又说了一句：“今年蝗灾，我家里的粮食也不多，我明天会先拿出十斤粮食给张家，天很晚了，大家赶快回去歇息吧，明天我会在家等大家，粮食多少随心意，一斤半斤也好，都是邻里邻居的，希望大家多伸伸援手，也算是为小辈多积福了。”
　　“还有，这段时间不太平，每家每户也要以此为戒，家里的门窗要关好了，粮食更是重中之重，最好放的严实点，不要再给歹人可趁之机。”
　　“好了，都散了吧。”
　　村长话落，满屋子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各回各家。
　　小翠回到家后，家里长辈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就各自回房了。
　　这时何氏来到小翠屋里，看见小翠和小花都没睡，刚要说什么，就听小翠忍不住问道：“娘，现在整个村子里也就咱家的粮稍微多一些，刚刚你为什么不说话，咱家和村长家一样，多拿一些粮食给张奶奶家为什么不行。”
　　何氏气的骂道：“你个缺心眼的丫头，说你聪明吧，你也不笨，说你笨吧，你还有些聪明，这次怎么关键时候差点要犯糊涂？”
　　“我怎么啦？我犯什么糊涂了？”小翠抿着嘴，满脸的不服气。小花也疑惑着。
　　何氏气愤道：“那满屋满院的人，难道你以为他们都没有粮食吗？为什么都没有人说话？就你在一旁忍不住想要告诉所有人，咱家有粮？就算要给，那也是私下给。”
　　“你知道什么是粮食就是命吗？盛世女值千金，乱世女也就半张饼，你见过有人在饥荒年代，为了半张饼就把家里面孩子都卖了的吗？”
　　“你长这么大，还是没真正饿过肚子，娘小时后还见过有人吃土涨死的，你真是不知道厉害。”
　　小翠惊呆了，为了半张饼把孩子卖了，这绝对不可能。怎么土还可以吃吗？想到这里，就忍不住问道：“什么土还可以吃？”
　　何氏气笑了：“怎么？你难道还想去尝一尝吗？观音土，你要是想尝尝什么味道，我明天就可以做给你吃。”
　　“呵呵，不用了，娘。”小翠心虚的摸摸鼻子，小花在一边傻笑着。
　　阿娘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那一定是很沉重的过去，小翠心想。
　　最后，小翠还是轻声哀求道：“娘，我知道，现在粮食很贵重，可是我们又不白送给人，我们是借给村里的熟人，帮他们度过难关，难道你忍心看着家门口的人饿死吗？”
　　何氏叹口气道：“娘难道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狠心的人吗？刚刚在张婆子家，娘不说话，是因为满屋满院的人都没说话，如果这个时候我站出来说我给粮，那其他村里人会怎么看待咱家？
　　传出去也一定会说咱家的粮食多的冒烟。你要知道，出头的梭子先烂这个道理！
　　现在蝗虫过境才几天时间，来偷粮的人，难道他们是缺粮吗，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偷粮是为了去城里换银子的。
　　要知道这世上为了钱财挺而走险的人到处都是，财不露白，你应该要明白。
　　粮食拿到县城，这一转手可是大把的银子，发国难财，咱家是不会去做的。
　　现在还不是最坏的时候，有高价粮就说明暂时不会死人，真正可怕的是有钱还买不到粮，那才是最恐怖的。
　　有些事情你没经历过，也不懂，也不需要懂，现实永远比想象更残酷。
　　咱家手里有粮，更要低调，不然为什么前几天家里有粮食也不吃，连吃两天蝗虫，就是这个道理。”
　　小翠一脸的无辜，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何氏翻了个白眼道：“张婆子家不会有事的，娘明天会偷偷的拿粮食去给村长，再让村长转交的，但是给粮的事情是不能大张旗鼓，要小心翼翼的，人心总是难测的。
　　万一有歹人盯上咱家了，那这一家老小可就别活了。现在县里的粮价这么高，说明朝廷手上也没有太多粮，不然早就平粮价了，先看看情况，只有朝廷作为了，才是解决问题之道。”
　　小翠一脸的阴转晴：“嗯，娘最好了，虽然娘你说的这么多，我不是全明白，但是有些事情我知道我是冲动了，我以后会小心的，我知道您是想告诉我，帮助别人的时候不能害了自己。”
　　何氏满意道：“嗯，还不算太笨，记住，千万不要好心办坏事，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善良都能得到回报的，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记住，咱家很缺粮。”
　　小翠立马道：“嗯嗯，咱家好穷的，没粮的，天天喝粥。
　　对了娘，我觉得咱家的棉布，还有棉花，粮食，都应该小心的藏好，万一有贼人来咱家了，那可就糟了。”
　　何氏想了想道：“嗯，明天再说吧，这事是要好好合计一下。”
　　次日，小翠爷爷就拿出二十斤玉米放在竹篓里，带着小翠一起去了村长家。
　　村长看着小翠爷俩，高兴之情，露于颜表，简单闲话家常后，小翠爷爷就拿出竹篓里脱粒的二十斤玉米，递给村长，说道：“现在家里没分家，这是一大家子商量后拿出的杂粮，家里的粮食省吃俭用还凑合，这些就麻烦村长转交了，希望别嫌少。”
　　村长一脸欣喜的说道：“不少了，不少了，现在人人都把粮食看的比命还重要，难得你们家这么心善，这份心我替张家记住了，真是太谢谢了，这可真是救命粮呢！”
　　“没什么，一个村的，哪能看着张家一家老少活不下呢，不过，这粮食还是要省着吃，现在各家也都不容易，趁着这后山上还能见着绿，可以抽空让村里人去山上转转，挖些野菜加在粥里也能勉强饱腹。”小翠爷爷道。
　　“是啊，这次蝗灾太突然了，目前田家村是背靠大山，处处有着生机，这么多年，大山救了很多人命，那离县城远些的村落，没山少水的，日子恐怕很煎熬，只希望老天保佑了。”
　　“唉，谁说不是呢，咱们这把年纪，也见识过……，算了，不说那些糟心事了，还是希望老天保佑吧。您忙，我们走了。”
　　“好的，老田，您慢走，有事尽管来找我商量，小翠，和你爷爷回去慢点啊。”
　　小翠道：“好的，村长爷爷。”然后背着竹篓和爷爷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