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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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过一整晚的思想斗争，段晨还是准备对自己最好的朋友坦白。
在之后几天里，他一反常态的没再去找江余，而是夜以继日的赶完了作业。
他赶在开学前找时间约了江余在附近的一家奶茶店见。
他手指流连在手机屏幕上，在划到某个名字上他手指还是不觉顿住，
犹豫一瞬，最终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
到了约定的那天，段晨收拾好情绪，又在脑内过了一遍说辞便动身去赴约。
他来的要比江余他们更早一点。随口点了杯奶茶坐在空位上吸了一口才感觉被外面寒风侵袭的身体渐渐回暖。
他将温热的奶茶握在手里，视线却不知不觉被外面的过路行人吸引。
外面有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就隔着一堵玻璃墙跟段晨面对面，他有些调皮的在段晨看过来的时候冲着玻璃墙哈了口气，又乘着那被雾气模糊的玻璃恢复清亮的瞬息间对着段晨扯了个鬼脸。
好歹是个马上成年的人了，他并没有被这些幼稚的小把戏吓到，并且还在表演结束后冲小男孩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那小男孩见吓人不成反被挑衅，不由得有些泄气。他朝着段晨撇撇嘴，转而进了店里牵起柜台前点单的一位中年男子。
不知那孩子跟他说了些什么，那男人扭头看了眼自己，竟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
“非常不好意思，我儿子不懂事了，别见怪。”
说着，那男人将手上牵着的孩子往前一送，严厉道，“道歉。”
段晨刚想说“没关系”，但对方话语丝毫不容置喙：“平时怎么教你的，怎么能有这么无礼的行为。”
那小孩虽然看着还是一脸的不情愿，思考着如果不说回家可能会被教训的可能性。
最终还是迫于男女混合双打道了歉。
“对……对不起。”
说完，可能是这个年纪的自尊心作祟，总觉得承认错误就是变相的丢面子，那孩子没再多停留半秒，总结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奶茶店。
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还意思啊，见笑了。”
温和得体，进退有度，给人一种很有教养的感觉。看着对方态度如此良好，段晨也大度的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关系。
末了，想起刚才那个小孩，没忍住替对方说了几句好话。
那孩子不知冷似的站在店外等着，见男人出来，他上前牵着自己父亲的手。
看着眼前这一幕，直至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段晨面上笑意瞬间凝固了。
本不愿再回忆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他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那么好，那么温柔，而自己的父亲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暴虐狂……
都说哪有自己的父母不爱孩子，但他可以笃定的说，他的父亲就是。
那些压抑的久了的情绪在这一刻就像是突然间找到了宣泄口，争先恐后的想要从段晨拼命掩饰的表情下钻出来。
段晨努力咽下吼中酸涩，勾了勾嘴角。
结果这一动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疼的段晨眼泪花都出来了。
段晨的嘴角快要好了，之前看着吓人的淤青几乎都要看不见了，只有靠近段晨仔细看的时候，才会发现嘴角处还有不太明显的淡淡乌青。
视线里那对父子一高一低的身影看不见了，却在段晨即将收回视线的时候突然又闯进另一道高大的身形。
黑色的棉服套在他身上丝毫不显臃肿，修长的脖颈间围着一条深灰色围巾跟他气质出奇的搭配，腿上的牛仔裤勾勒出他长直的腿型然后没进一双黑色短靴中。
一米八几的人走起路来给人感觉他气场两米八。
段晨倒是见怪不怪了。可当沈奕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店里本来悄悄看着段晨的视线纷纷转向沈奕，一路注视着他，视线恨不得粘在他身上。
身上诸多视线的消失让段晨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顿时舒服不少。
但段晨又不禁想，这人大概天生跟自己不对付，一来别人就都看他了。
再反观沈奕一脸淡定，显然是对这些目光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脚步一顿，扫视一圈，似乎是在找人。随即他的眸光停在某处几秒，便径直走向段晨所在的位置。
一时间沈奕和他身上目光全都集中在这小小的一块地方。毕竟没有人可以拒绝帅哥，更何况还是两个。
哦不，是三个。
这边沈奕屁股还没坐热，那边江余便着急忙慌推门进来。作为一个奶茶重度爱好者，他还不忘在柜台前迅速的点了杯厚芋泥。
拿着单往前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段晨的邻座。
……
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激的段晨往一边挪了挪。
江余显然是没注意到段晨这一举动，小票在江余手指间来回拨弄着，他在等待段晨叫他来的目的。
段晨看了眼已经到齐的两人，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主要是想感谢一下你们的出手相救，那么大晚上的，外面还那么冷，知道我是失踪却还是没有犹豫就跑了过来。”
“所以我先感谢一下你们，还有就是跟你们说一下那天的事情……”
段晨沉吟几秒，“那天其实是我先跟我妈吵了一架。原因呢也非常简单，就是我妈没经过我同意就随意的翻我东西，还随手丢掉了一些她认为不重要且会耽误我学习的一些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江余很敏锐的发现段晨朝沈奕那边看了一眼，虽然只有几秒，但江余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有猫腻。
江余依旧选择了不动声色继续听段晨讲话。
“我跟她好言好语的说话，但她控制欲太强了，长年累月的积压使我不堪重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那么激动，就好像个炮仗，一点就炸。”
段晨说的平静，转了转手里的奶茶，继续说：“然后毫不意外的，我跟她吵起来了。之后就是我没控制住脾气，将自己关进了卧室。其实这天我妈本来是要出差的，但我怄气没出门见她。当我再次从那间卧室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却不是我妈，是……是……”
可以看得出来段晨已经开始挣扎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局促的吸了口奶茶，然后沉默良久后抬起头继续道。
整个过程中沈奕和江余都没有开口催促他。任凭他仔细收拾情绪，平复心神。
“我开门发现家里一片狼藉。我刚开始以为是家里进贼了，刚想报警就看到了那个男人，也就是我爸。他手里捏着一打现金从我妈的卧室出来，又正好和我撞上。”
“我知道他又去赌了，大概率又输的分文不剩，连饭都吃不起了。正好瞅准我妈出差的节点偷偷摸进了家里，可能他只是想拿些钱，却没成想被我撞了个正着。但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了我骨子里还是怕他，所以我想的第一个办法便是大声呼救。”
段晨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但我刚出声便被他扔过来的动东西砸到了，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疼的喘不上气，一时间乱了方寸，失了声。”他苦笑了一下，假装不在意的摸了摸开始酸涩的鼻子。
“他知道我的意图后想打我。但我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被打只会蹲在墙角任由他施暴的小孩子了，他打我我就躲。见上手不成，他又抄起桌上东西疯狂砸向我，我一时躲闪不及，挨了几下。”
段晨讲完了，后面的他们连蒙带猜也能想到。无非就是段晨找准时机跑了出来，之后就跑到了网咖，再之后的一些事情就是他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了。
江余大概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他没想到作为一个父亲居然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还是在自己不占理的情况下。
而江余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他神情有些呆滞：“那这是私闯民宅，你可以报警的。”
段晨自嘲一笑，“不可以的江余，他是我爸，他能对我狠下心，我却做不到——”
此话一出，江余一怔。
确实，是他想的简单了。他的父母好，疼爱孩子，但并不代表所有的父亲都是这样的。至少，段晨的父亲就不是这样。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眼看气氛又开始往低气压走，沈奕适时出声：“哎呀，既然已经想明白了，我们就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正好那边柜台喊号，江余就去提奶茶了。江余离开的一瞬间沈奕情难自已的右手覆上段晨的手背。
“卧槽，你干什么？？？”段晨像是被刺痛了似的猛然收回手。
沈奕一副假公济私的表情，丝毫不在意，“没什么，安慰安慰你。”
靠，什么安慰人。谁家好人安慰人这么安慰的！！！
不过被沈奕这么一闹，段晨倒是从那股压抑的情绪中暂时脱离了出来。
江余一回来就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莫名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就像是，像是……他跟顾衍那段互相试探日子里的氛围。
察觉到这一点的江余微微吃惊。他突然就想到他当时跟着顾衍去平城的时候，那段时间的沈奕总是陪着段晨上下补习班。他回来的时候，姜艺书也跟他说劝他别打听。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江余戳开奶茶喝了一口，下意识的笑着摇摇头。如果段晨也喜欢沈奕，那他们之间大概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估计要比他跟顾衍还要难。
毕竟双方父母都不是吃素的，他们能同意自己儿子和一个男生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但显然处在事件中的当事人并没有江余想的那么多。
段晨只是红着耳尖，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摩挲着手背，心跳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失序。
*****
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相应的寒假也随之结束。
沉寂了一个假期的一中校园再度活跃起来，学生们陆续来校报道。
顾衍第一个返校，他在宿舍打扫卫生。
敲门声响了两声，接着熟悉的声音传进顾衍耳朵。
“需要帮忙吗？”江余斜倚着门框，没等顾衍回答，直接信步走了进来。
顾衍直起身子，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笑道：“回来这么早？不在家多待会？”
江余：“都待了一假期了。”
江余熟稔的走进去，帮顾衍将晒过的被褥铺好。就想帮对方擦桌子，但自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哪干过这些。
拿起一块干抹布就要往桌上放。正好顾衍这边扫完地，看见江余的动作，他连忙上去接过那块已经沾上灰尘的布，“你要是实在想帮我就坐在床上，等我擦完桌子带你去吃饭。”
“哦。”江余好像也知道自己不擅长干这个，听了顾衍的话乖乖将手中的抹布递了过去。
他就坐在床边边看着顾衍忙活，不由得生出了一种如果以后他们真的在一起那家务估计都是顾衍干。
也不知顾衍什么时候已经擦完了桌子，面对面凑近江余盯着他看，“在想什么？”
江余回神，陡然缩近的距离让他有些不自在，便整个人下意识往后一仰，脱口而出一句：“在想以后的家务是你干还是我干？”
还家伙，这下连顾衍都怔住了。但说出这句话的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杀伤力。
他继续说道：“可是我不会干家务，你总不能嫌弃我吧？？”
闻言，顾衍将手中的抹布随手一丢扔在桌子上。双手撑在床铺上，将江余圈在自己胸前，一双黑亮的眸子紧盯着面前这个好看到近乎漂亮的少年，“怎么会呢，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让你干这些呢！”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江余面上，他顿时老脸一红，伸手推了顾衍一把：“你说什么呢！”
“还是这么脸红，这么害羞可不行啊！”顾衍贴近江余耳畔，也不知是说了什么，江余气急了，又羞又怒着推开顾衍便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看江余又急又快的背影，顾衍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坏笑。
喉结上下滚动，就连望着江余背影的眸光都异常深沉。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