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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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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陆说完,姜越明眸光瞬间阴冷了下来,直直地逼视着他,余陆立马求生欲爆棚地退开一步挽回道:“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他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嘛哈哈哈哈……”
见姜越明收回了目光,余陆这才有惊无险地呼了口气,心里暗骂了一声,真是,说也说不得了,这奚嘉宁就当真这么好?
余陆与姜越明在书院时便相识了,姜越明第一次见到奚嘉宁时他也在一旁。
怪只怪当时恰处元宵灯节,街边尽是哄闹繁华的烟火气,更衬着河边那人不染世俗般的温纯清静的气息,这一幕恰好被姜越明收入眼中,引他失了神,一个不慎差点踩入水中,正为孩子们做花灯的奚嘉宁扶了他一把,懐水河边倾身一助,一见钟情,是很浪漫。
余陆虽然不想插手他人的情感,但身为朋友的他还是不得不替姜越明担忧,毕竟倘若他就这辈子就死心塌地地非奚嘉宁不可的话,姜振旭那刚棒子一样直的老古板知道了估计会气得把姜越明的腿给打断。
届时谁都不肯退让,最后无疑是两败俱伤,谁都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不过好在以后的路还长,谁也说不准未来会发生什么,没准他姜越明以后就喜欢上别人了,只是这个可能性不大而已。
梁有今珊珊而返时,一个时辰的负重训练已经基本结束了,他与李祖丰的谈话并没有那么久,只是期间悄悄溜去喂了一趟猫,军府管制严格,中途碰见了不少巡逻的人,不过因为梁有今腰间系着翊卫的腰牌,再加之他被抓包了神色却丝毫不慌,言辞凿凿的模样成功地蒙混过关。
至于这个职位,梁有今与李祖丰聊过之后才知道,这也是皇帝的意思,李祖丰是以为皇帝想要以此锻炼梁有今的心性和能力,殊不知这只是单纯地给梁有今提供便利罢了。
皇帝对梁家的好曾令不少人猜测他与梁成勋之间的关系,以至于有各路奇怪甚至是荒谬的猜测,有人传梁有今其实是皇帝的儿子,因为来路上不得台面而不得不寄养在梁家,而之所以只给梁成勋一个不高不低的官位也是在保护梁有今,也有人说梁成勋是传闻先皇亡故的弟弟,在民间有好几个版本的流言,还被人写成了话本,描绘得好不精彩。
而梁有今对此是一无所知的,他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皇帝便会穿着微服来到梁府,与梁成勋坐在静室里品茶聊天,时不时出言调侃他几句。
直到夕阳落幕后,队伍解散,余陆锤了锤酸痛的肩膀,一抬眼却看到站在面前不远处的梁有今的肩膀上似乎有一团白色的东西,那东西动了动,探起爪子挠了挠脖子。
“……”余陆眯了眯眼睛,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那团白色的东西已经后腿一蹬不见了。
余陆只道是自己太累产生了幻觉。
等到人群都集中去了膳房的点时,梁有今回到了住舍拿了自己的衣服,拎着手上毛发有些脏污的猫崽就去了浴堂。
到了浴堂时,梁有今发现此时偌大的浴堂只有一人在沐浴,本来是挺不错的,可那人偏偏是姜越明。
浴堂没有隔板,姜越明正背对着他坐在木凳上,梁有今是头一回见到他没穿衣服的模样,他脚步略有些僵硬地停在了原地,但手里的猫崽却因为被他拎着脖子不舒服地叫了一声。
姜越明动作一顿,他将手里的木盆放下,侧身看过来,他额前的头发被水打湿被向后掠去,抬起眼皮不温不淡地瞥过来一眼,脸庞被水汽熏染得有些白皙,眼眸是带着润泽的黑。
梁有今一直觉得姜越明的一双眼睛长得最是好看,与他多年前在皇宫里见到的一只西域进贡而来,有着尊贵血统的白毛蓝瞳的犬有些相像,这双眼睛但凡是带点深情地瞧人,得把那人连心带魂地给勾走。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后,姜越明先一步伸手扯了放在一旁的澡巾围在腰上,梁有今也回了神,几步走过去打了声招呼,“碰都碰见了,不如一起洗?”
“不,”姜越明拒绝,他可能想说自己已经快洗好了,可不料下一秒梁有今手机的猫崽脊背上的毛发因为沾了些水汽而变得湿润,梁有今一个没抓牢,它就挣脱出去撒开爪子跳到了姜越明背上。
“……”
梁有今猛地瞪大了眼睛,反应迅速地就要上前抓回它,可猫崽受了惊,方才又一番挣扎,跳到姜越明肩胛处后便没了力气,呲溜一下从前胸滑了下去,一路滑到了姜越明的脚背上滚了一圈才停下来。
而本来伸手抓它未果的梁有今反应回来,他现在离姜越明很近,近得他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爽的皂角味。
不过这一滑,姜越明的澡也算是白洗了。
“抱歉,我……”梁有今没说完,姜越明已经提着那只猫崽塞进了他手中,然后说:“带它,离我远点。”
梁有今自知理亏,默不作声地抱着猫往浴堂的角落走去。
他捋起袖子打算先把猫给洗了,不过猫崽的肉嫩,他下手没轻没重的,于是偌大的浴堂里除了水声,就是猫咪不停叫唤的声音。
也许是猫咪的叫声有些凄惨,引得再次洗完正欲离开的姜越明侧目了一眼,这一眼猫没看到,只瞧见梁有今正背对着他动作笨拙地将手里的水哗哗地浇下,低着头露出一个稍显乖巧的后脑勺。
在膳房开门的时候跑去沐浴的后果就是,没有晚饭吃了。
梁有今经常不吃饭,这对于他来说毫无所谓,但是他看了眼姜越明,他长得这么高个,不吃饭的话肯定会感到饿。
膳房只要过了点便不再让人进入,姜越明身为所有人眼中的优秀榜样,自然不可能去坏了规矩,梁有今一边卧在床榻上摸着猫咪的后颈,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端坐在案桌前看书的姜越明。
思索半晌后,梁有今从床榻上起身,将猫咪往地上一放,自己悄无声息地出去了,临走前还关好了门窗,以免猫跑出去找不着影。
不知过了多久,专心致志地坐在案桌前看书的姜越明突然感到裤脚被什么东西给拉扯了一下,他低头,与正叼着他裤脚的小白猫乌溜溜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呜。”
那猫似乎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朝姜越明弱弱地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它以为自己偷到了什么东西,叼着那小块衣料转身就想跑,结果被一下反拽了回来,打了个滚撞到了姜越明的脚踝。
姜越明左右看了眼,发现梁有今不在屋内,蹙了蹙眉,军府里有宵禁时间,过了点后就会有人在外面巡逻,若是被抓住就要按规矩来罚的。
在书院里梁有今经常被罚,不过书院大都是抄书罚站一类,军府可就不同了,有时候罚得重了,可能得掉一层皮。
姜越明本打算不予理会的,但思及不久前他对梁成勋的谈话,他还是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却恰好听到房梁上有动静传来。
他眸子一沉,手掌在暗中蓄力,下一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姜老四,是我。”
姜越明一愣,随即皱眉,“梁仲乐,宵禁时间你往外乱跑什么?”
两人说话都是放低了声音的,他问了这一句后梁有今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小声地道了句,“先等等。”
直到一阵巡逻的人的脚步声靠近后又逐渐远去,梁有今这才一个翻身越过窗户跳了房间内。
他一看就是平日里没少做这类反规矩的事情,顺利落地后非常淡定地理了理乱掉的衣襟,然后将一只手里提着的东西展示到姜越明面前。
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被几层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但还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飘了出来。
“这是什么?”
梁有今挑眉,“还能是什么,给你在膳堂偷的,快点趁热吃了吧。”
姜越明无言片刻,“我不饿,你给我偷吃的做什么。”
他随着父亲在军营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在边境吞过风雪含过沙,什么苦都吃过,不仅是耐受力,还有抗饿力也比一般人强上许多。
梁有今才不管他饿不饿,一边拍着方才在房檐上衣服沾到的灰,一边目光含带威胁性地看了他一眼,“偷都偷了,你必须给我吃了。”
“……”姜越明解开油纸包,发现里面有好几张肉饼,外面夹着大片的馕,洒了很多萝卜丝,他顿了片刻,终于还是用油纸拣了一块看起来最不油的咬了两口。
梁有今就托着下巴坐在对面看着他吃,歪着头指尖点了点面颊,道:“你吃东西还挺斯文的。”他见过这府中其他的府兵,吃饭的时候都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到点的膳堂那景象可不谓不壮观。
见姜越明似乎懒得回应他,梁有今也不介意,弯腰把猫捡起来,摆动了一下它的四肢,“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胡汉三,二赖子……嗯,就叫扒皮好了。”
猫在他手下挣扎更甚,梁有今笑着将猫托到姜越明面前,“姜老四你看,它多喜欢我取的这个名字。”
姜越明慢慢嚼了嚼口中的饼,看着猫就算力竭了也不放弃用爪子蹬着梁有今的手,沉默了一下,将油纸包合上,用手帕擦拭过手指后,对梁有今说:“你要是没事的话,就早点歇息吧,明日还有训练。”
梁有今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他摆摆手起身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