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人生》万点月

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可惜接下来的两周里，沈瑜并没有变得不忙起来。他还是忙碌到几乎不回顾小甜的消息。

　　顾小甜的耐性渐渐消失殆尽，她觉得沈瑜实在是太过分了，即使工作再忙，也不能这样忽视女朋友吧。

　　她忍不住给沈瑜发微信放了狠话：沈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分手吗？

　　顾小甜也不是真的想分手，更不觉得沈瑜想分手。她只是凭着直觉发出了这一句话，大概有潜意识作祟，也有发脾气的意思，希望沈瑜改一改工作比女友更重要的作风。

　　没想到沈瑜居然回道：对不起小甜，我撑不下去了了。

　　她懵了，大脑一阵发麻，问道：什么意思？

　　沈瑜回道：我们分手吧。

　　顾小甜傻了，彻彻底底傻了。人在碰到巨大震惊时，是无法理智思考的。她想过沈瑜会解释工作太忙，或者和她吵一架说她不够善解人意。但是她完全没有料到沈瑜这样的回答。沈瑜怎么会想和她分手呢？沈瑜可是说过这个世界上，他最爱她，爱到失去自我的地步。一个爱她到失去自我的男人，怎么会撑不下去？

　　她的指尖发颤，打出的字删了又删，最后只剩一句：为什么？

　　沈瑜回道：我妈不喜欢你。

　　顾小甜想起之前在国内见过一面的沈瑜的母亲，是一位性格略带古怪的单亲妈妈，辛苦将沈瑜在小城市里养大。她努力思索那一次会面的细节，到底是哪一个细节让沈瑜的妈妈对她有所微词？

　　顾小甜有些哀求，在微信聊天里却体现不出来。她回道：我们打电话说？

　　沈瑜却并不想打电话，他回道：你在国内的这几年里，一次也没去拜访过她，这让她很受伤。

　　顾小甜脑海里瞬间涌来纷杂的回忆，她隐约记得沈瑜提过这件事，但是她的父母觉得两人还没结婚，无须夸张去拜访。顾小甜和沈瑜提到她父母的意见时，沈瑜也表示尊重和认可。

　　明明是两人商量好的事，怎么几年之后，突然就不喜欢她了呢？顾小甜一时间无法思考。

　　沈瑜继续打字：对不起，小甜。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们就到这里吧。

　　顾小甜看着这个男人打出的字，极度失望又生气至极。在各种情绪的支配下，她赌气回道：好，分就分。

　　沈瑜回道：对不起，小甜，祝你永远幸福。

　　本来胸腔里充斥着怒火的顾小甜，看到这一句话，眼泪突然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心中的一个阀门突然就被开启了，她好像突然意识到，对面的这个人，是真的和我说再见了。

　　他是认真的，要离开我了。这次不是吵架，也不是演习，而是真真切切的告别。

　　他不要我了。

　　她边哭边看着沈瑜发来的聊天记录，她一遍又一遍地翻着聊天记录，眼泪根本就止不住。她不想哭，可是这眼泪不受控制，像是来自于另一个意识，只不过是从她的身体里流了出来。

　　哭到时间都暂停后，她的肚子饿了。她的知觉是麻木的，可是她的胃在给她信号，在她耳边耳语着：填满我。

　　一个邪恶的声音从骨头里冒出来，像蛇一样缠绕着她的身体，甚至具象化成层层叠叠的文字，堆满在她的眼前，满满的都是：填满我。她只觉得无助，发冷一般的无助，只能屈服于这样的邪恶，平时的自律和自控都被这个声音化为了灰烬。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她穿着灰色棉布的睡裙，轻轻溜出房间，打开厨房的一盏小盏橘色昏黄小灯，从冰箱里拿出了很早以前藏起来的巧克力冰淇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勺子，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一边挖着冰淇淋放进嘴里，一边喝着红酒，还一边流着泪。

　　冰凉的冰淇淋刺激着她的胃，也刺激着她的神经，而酒精又让她整个人晕乎乎的。这是一种自虐的快感，顾小甜边吃边哭，终于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渐渐地，她感觉到头顶的光消失了，她好像被阴影笼罩了。

　　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却看到任声。

　　任声的影子，挡住了她的光。

　　她的最后一点点属于她微弱的光，也没有了。

　　任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一双黑色的瞳仁，好像充斥着不一样的情绪。

　　顾小甜醉了，她尝试站起身来，却因为坐得太久腿太麻而起不来。她狼狈地说：“对不起，吵到你睡觉了。”

　　她默默地将冰淇淋盖好盖放回冰箱，将身边的纸团丢到垃圾箱，再将勺子和酒杯洗干净挂好。

　　顿时厨房又恢复了平时那光鲜亮丽的样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洗干净的红酒杯在灯光下晶莹透亮，好像上等的水晶一样散发着好看的光芒。

　　她有些站不稳，眼泪还挂在脸上，却仍然向任声鞠躬道：“抱歉，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任声却一句话都没有问。他从橱柜里拿出醒酒药，又递给她一杯水，语气里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柔：“你醉了。”

　　顾小甜低下头，眼泪滴在地上。她太狼狈了，怎么能让别人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她努力擦干眼泪，哭过的脸颊被手刮得生疼生疼的。她抬起头，强装坚强，挤出笑容：“谢谢你的药。”

　　她接过水和药，一饮而尽，随后匆匆逃回了房间。

　　第二天顾小甜醒来睁开眼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痛失我爱，而是突然一道光闪过：昨天是不是没有穿bra，就跑出房间吃冰淇淋啊！

　　她那件棉布睡裙，好像很透光啊！

　　她将头埋在被子里，忍不住哀嚎：也太丢脸了吧……我好歹也是现代独立女性啊……分手事小，丢人事大啊！

　　她单方面决定，今天一整天都不想见到任声。

　　听到房间外有响声，她决定不出房门，直到任声出门再说。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可以一天不吃饭，一天不喝水，一天不洗脸，一天不刷牙。

　　可是，人只有一个膀胱。

　　而且她昨晚喝多了酒。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感受着澎湃的尿意，心里怒吼：为什么可恶的任声不给主卧建一个卧室，简直是太不人道了！

　　她听着房间外的声响，直到听到大门开关的声音，又仔细听了听，感觉完全没声响了，她才蹑手蹑脚地出门。

　　上完厕所，刷了牙洗了脸，她打算去倒杯水喝，刚打开厕所门，一个侧身，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任声，死死地盯着她。

　　还好，她今天穿了bra……

　　她讪笑：“早啊。”

　　任声回道：“已经下午五点了。”

　　她继续讪笑：“我以为你出门了。”

　　任声继续回道：“哦，出门丢了个垃圾。”

　　顾小甜心里哀嚎：原来是虚晃一枪，天真的她中计了啊！

　　她只好转身，冲他挥挥手：“我回房间了……”

　　“回来。”

　　任声慢条斯理地叫住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她回头，问道：“干嘛。”

　　任声却站起身来，递给她一杯温水：“一天都没喝水吃饭，不饿吗？”

　　顾小甜接过水，乖乖地一饮而尽。老实说并不饿，就是有点渴。刚被分了手，胸腔里都是悲伤，还无法空出位置给食物。

　　想到分手，她眼角又有点湿润。

　　任声走回厨房，从保温箱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你的外卖。”

　　她打开纸袋一看，是她平时爱吃的垃圾食品，炸鸡薯条可乐还有芝士蛋糕，食物都还是温热的。任声有心了。

　　她有点感激地看向任声，她本来还害怕任声叫她做饭，那她可就进退两难。她这个状态，一不想社交，二不想劳动。

　　任声望向天花板，像是心虚一样补了一句：“我给自己叫了外卖，顺手给你叫了一份。”

　　顾小甜疑惑地问：“你不是最讨厌吃垃圾食品的吗 ……”

　　任声小声嘟囔道：“换个口味。”

　　“哦……”

　　顾小甜说了句谢谢，便抱着纸袋进了房间。她强行解释：“我回房间了，身体不舒服，就不出来了。”

　　任声望着她的背影，回道：“嗯。”

　　依然是那个惜字如金的大少爷房东。

　　顾小甜哪有什么胃口，吃了几口汉堡，便放下了。她躺在床上望着天空，发呆了好久后，又拿出手机，打开某音，搜到沈瑜的抖音号。

　　沈瑜也算是个小小网红了，居然有将近五万的关注。他在抖音上职场博主，都告诉大家如何找工作，面试，刷题，还有职场穿衣教学。老实说，顾小甜之前看过，总觉得有点尬。但分手后，她还是忍不住偷窥，她想看看沈瑜有没有新的视频。想从新视频透露的蛛丝马迹中，找到沈瑜生活的痕迹。

　　很可惜，沈瑜还没有发视频。

　　她翻着过往视频的留言，偶尔有几个美女留言，但是对话也都寻常，并无出格之处。

　　顾小甜想起来之前和沈瑜吵过一架，就是因为沈瑜不肯在某音上公布自己有女朋友的消息。在她看来，这是沈瑜不够坦诚。而沈瑜看来，这根本是多此一举，他的粉丝们都是职场男士，根本不关注他有没有女朋友。

　　吵了一架，沈瑜也还是没有公布自己有女友的信息，这事便无疾而终了。

　　想到这些过往，顾小甜的眼泪又要落了下来。

　　她给孔繁星发消息：小星，我分手了。

　　孔繁星：你终于开了窍！你等着，我过段时间去帝都给你开香槟庆祝！

　　顾小甜：好像是我被甩了……

　　孔繁星：……

　　顾小甜：而且我居然有点想挽回怎么办……

　　孔繁星：……我不想承认认识你……

　　顾小甜：……